蕓書睜著眼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墨色一點一點褪去,變成了朦朧純凈的光亮。
可她一點兒困意也沒有。經(jīng)過了一整夜,她或許冷靜了一些,但是驚喜的心情卻有增無減。她下了床,坐到梳妝臺前,看著鏡中那個一夜未眠卻絲毫不見疲倦的臉龐,笑意又不知不覺洋溢眉間。
對著鏡中的自己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她才回過神來,自顧自地笑著搖了搖頭。她站起身,從柜子中取出筆墨紙硯,打算寫一封回信給銘均。
銘均先生:
收到你的來信,欣喜溢于言表。
其實,有一件事,埋在我心底十年之久。
那場火災(zāi),恰恰也已過去了十年。而這不是巧合。
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先生。可是,時過境遷,心里的擔(dān)憂太多,負(fù)擔(dān)太重,便也一次次地打消了念頭。
但是在讀過先生的來信之后,一切憂慮似乎都煙消云散了。
十年之前,家中突遇變故,我與家中所有人失去了聯(lián)系。于是,牡丹姐姐收留了我,自此我便改名云煙,留在了清吟閣里。
記得與你初見時,你說道,“雖然未曾見過,然我看著面善,心里就算是舊相識,今日只作遠(yuǎn)別重逢。”當(dāng)時覺得這位哥哥格外有趣,于是,便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關(guān)注。
或許先生讀到這里,還是有些半信半疑。那么我可以斬釘截鐵地告訴先生,不必再懷疑了,我就是那個方家的妹妹,方蕓書。
已有十年不曾與他人這樣介紹自己了。方家這兩個字對于我,是那樣遙遠(yuǎn)卻又難以割舍的一部分。如今,可算得上是一次真正的“久別重逢”。如此難得的時刻,我還是不談那些往事了。
最后,衷心愿好。
若是先生想與我相見,就來找我。不必躊躇,不必猶豫,蕓書隨時等候先生。
蕓書
十一日晨
寫好信,蕓書把它收好裝進(jìn)一個嶄新的信封里,將信封小心翼翼地封好來,想著過一會兒便將它送去何府。
吃過飯之后,蕓書和牡丹打了聲招呼,就揣著信出門往何府走去。在路上的時候,蕓書還擔(dān)心是否會遇到上次去送點心時被拒絕的情形。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一次,門口的家丁竟熱情地幫她去送信,還說著“大少爺不在家,云煙姑娘如果不介意,可以先進(jìn)來坐”。蕓書微笑著搖搖頭,又好奇地問道他為何會認(rèn)得自己,家丁解釋道,“大少爺有交代過,見了姑娘就像見了他一樣?!?p> 蕓書不禁被這樣的話逗笑了,但同時,幾分溫暖也洋溢心底。她道了謝之后,便沿著原路返回了。
還是讓他先看信,明白自己的心意,再見面吧。蕓書心里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