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還是叫穆大哥比較合適?!?p> 趙幼菱感到臉上發(fā)燙,扭過頭不再看已經(jīng)走遠的馬車。
“穆大哥是我叫的才對,你們都成親三天了,竟然跟我一樣叫穆大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容姿吧嗒一下嘴,目光一直追隨著祖母的馬車消失在街頭,回頭看時趙幼菱已經(jīng)走進了繡坊。
蕓娘收拾好鋪子準(zhǔn)備關(guān)門回后院帶孩子,聽見門簾子吧嗒一聲響,抬起頭看見趙幼菱走進來,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那天王氏從繡坊出門以后把趙幼菱帶走了,蕓娘站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當(dāng)時她還想這姑娘準(zhǔn)是外地來的不知給沈太夫人做活的風(fēng)險。這幾天偶爾她還會想起趙幼菱在鎮(zhèn)國公府不知怎么樣了,眼瞅著沈太夫人的壽辰就到了,萬一繡出不來活,那以后就別想在京城呆下去了。
蕓娘抬頭看著趙幼菱一身華麗的打扮,再看見出現(xiàn)在她身后的沈容姿,驚得趕忙上前見禮,說話也格外陪著小心。
“你這有什么好看的花樣和料子都拿出來給我們挑,我們打算做幾身衣裳。她的四季衣裳都要做,你瞧著辦吧。”
沈容姿一口一個我們,顯然不把趙幼菱當(dāng)下人。
蕓娘那是見多識廣的人,馬上明白了沈容姿的意思。熱情地連連應(yīng)承著,翻箱子倒柜把最好的時興衣服花樣都找出來,擺在柜臺上請沈容姿和趙幼菱挑選。
給沈太夫人繡衣服那是棘手的活,給小姐貴女們做衣裳那可是美差,只要樣式好一傳出去,接下來就會有更多的貴女找上門做活。
“這個花樣不錯!應(yīng)該更適合我,你已經(jīng)貴為世子妃,穿著要穩(wěn)重些。其實我送給你的三身衣裳不太適合你。不過也沒關(guān)系,我既然送給你了也不會要回來,你貴為世子妃應(yīng)該也不會占我便宜吧,照價給我補償幾身衣裳或者銀子都行。”
趙幼菱隨手拿起一塊衣料樣子,沈容姿馬上搶了過去說道,還把趙幼菱給擠到一邊。
趙幼菱無聲地笑了一下,她原本對新衣裳也沒有多少興趣,不過是借著和沈容姿出府來探探路。畢竟她對京城的地形不太熟悉。
“世子妃?!哦我的天,恕民女不識貴人?!?p> “不用客氣,我還是喜歡做繡娘多些。”
趙幼菱對蕓娘笑笑,走到門口打起門簾,看向走來的衛(wèi)媽媽和跟來的四名高大護衛(wèi)。
趙幼菱和沈容姿坐著小轎來的,衛(wèi)媽媽不想讓人看見鎮(zhèn)國公府的兩頂小轎停在繡坊門前,特意讓轎夫抬轎到旁邊的小巷等著。
這一條街集中了不少繡坊和綢緞莊,等沈容姿和趙幼菱逛完吉祥繡坊可以繼續(xù)逛,就不用再挪轎子了。
怎么才能甩掉這些人呢!
趙幼菱放下門簾眼神撲閃著拿不定主意。
如果是她自己倒是很方便,只要溜出去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要帶上沈容姿目標(biāo)就太大了。
甩掉沈容姿獨自去案發(fā)現(xiàn)場調(diào)查的想法不斷在趙幼菱的心里冒頭。
瞧向沈容姿,沈容姿正興趣盎然地拉著一匹華綢往身上比著。
出府之前她答應(yīng)沈容姿要帶她一起去查案,不能失信于人。剛才沈容姿也再次和她確認不許說謊。
誰讓她貪上這么一位小姐姐呢!趙幼菱暗暗嘆氣。
衛(wèi)媽媽走進來很自然地站在了沈容姿的身邊,沈容姿看了一眼衛(wèi)媽媽,這才想起來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衣裳什么時候都可以做,查找箏兒父兄被殺案的線索才是最要緊的。
“蕓娘,你這里可有金絲繡線?”
沈容姿放下衣料,伸手?jǐn)[弄著案上一排排五顏六色的繡線。
趙幼菱明白沈容姿的意思,有人偽造沈昭的錢袋扔在兇殺現(xiàn)場栽贓沈昭。只要找到買沈昭錢袋同樣的布料和繡線的人,就可以查到線索。
沈昭的錢袋最難偽造的是繡“昭”字的樣式和金絲繡線。金繡線不但貴重更難買到,就是王氏讓趙幼菱給沈太夫人繡吉服的金線,都是從蘇杭專制御用貢品的綢莊費力采買來的。
“五小姐說笑了,民女這種小繡坊哪會有緙絲金線呢,如果五小姐想在花樣中加入金線,那得另找地方采購,我倒是會金線繡工?!?p> “那你知道京城哪家有賣嗎?”
沈容姿不氣餒,還想繼續(xù)打聽。
蕓娘搖頭苦笑,感覺到手的大生意要黃,神情透出不舍和祈望。
“五小姐,那我們再去別家找找吧?!?p> 衛(wèi)媽媽有些不耐煩。
平常她都在府里跟著王氏左右,管理全府奴婢仆婦。這幾天王氏派給她的差都是不見功夫不討好的事。
“衛(wèi)媽媽不急,我看五小姐非常喜歡這里的繡花樣子,還有那兩匹布料,不如讓五小姐仔細量體裁衣,確定好大后天宴席上要穿的新衣,好給太夫人拜壽?!?p> 趙幼菱朝沈容姿眨眨眼,沈容姿馬上附和著。
“這里沒有金繡線,不如衛(wèi)媽媽幫我去別處看看。我就在這里訂衣裳吧,省得再往別處跑惹人眼目,這樣咱們也能快些回去,我怕祖母等久了擔(dān)心。”
沈容姿說的有理,衛(wèi)媽媽應(yīng)聲出去尋找金絲線。讓四個侍衛(wèi)在繡坊門口守著,確保小姐們安全。
蕓娘忙著畫圖量尺確定花樣。沈容姿讓她不要急慢慢來,她和趙幼菱先出去找些小吃,過會再來。
蕓娘知道小姐們偶爾會頑皮不想拘束,便自顧低頭繼續(xù)忙手里的活計。
吉祥繡坊后院小門出去,轉(zhuǎn)出巷子是京城著名的青樓尋芳閣。
箏兒的父兄就是在尋芳閣門前被害的。
昨晚門前發(fā)生的人命案絲毫不影響尋芳閣燈紅酒綠的熱鬧。
正是掌燈時分,一串串高挑的粉紅燈籠將兩層樓的群芳閣裝飾得流光溢彩。
樓上倚欄美人嬌笑唱曲,不時朝街上探頭望來的人們招手搖著艷麗的紗扇。
站在門前迎客的姑娘們鶯聲燕語地攬住尋芳客,將一位位豪氣不凡的客人擁入群芳閣內(nèi)。
高門大戶府邸熱鬧的盛宴見識過不少,可沈容姿還從沒見過這般香艷熱烈的場面。
她吸著鼻子,感覺尋芳閣的香氣特別縈心,看著一個個妙齡女子被腰粗肚圓的客人擁在懷里,她又忍不住嗤鼻鄙視。
“喂,你說她們有手有腳為什么要賣笑啊?”
沈容姿盯著尋芳閣門口說道,沒有聽到趙幼菱答她,她轉(zhuǎn)回頭,發(fā)現(xiàn)趙幼菱蹲在地上,對著地上兩攤泛黑的印子出神。
“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二哥肯定不會殺人。不過要說他去尋芳閣倒是有可能,我二哥一向喜歡美人,我看這個尋芳閣美人不少啊。也不知我二哥看上了哪個……我二哥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帶美人回府了?!?p> 趙幼菱依然盯著地上的印子不理沈容姿的話。
沈容姿自討沒趣,跟著蹲下查看,突然見趙幼菱伸手在那兩個黑印子上抹了一下,又把手指放進了嘴里。
“我的天!你做什么?好惡心?!?p> 趙幼菱在大街上吃土,驚得沈容姿掩嘴嫌棄地看著她。
“走吧,這里不是兇案現(xiàn)場。對了,你說你二哥經(jīng)常到尋芳閣來?”
趙幼菱站了起來。
“我沒說,我只是說我二哥喜歡美人,尋芳閣有這么多美人,他肯定會來看美人。不然也對不起他京城花花公子的名聲。”
沈容姿也不知道花花公子的名聲對沈昭是好是壞,她只覺得她的二哥長得好看,京城貴公子無人能及。就算京城貴女人人都夸的那個新科狀元宋譽,如果真要和沈昭比起來,那相貌氣質(zhì)也是弱了三分。
“那你想不想去尋芳閣看美人?”
“?。∧阏f的是真的嗎?我聽說尋芳閣不接待女客。他們不會讓咱們進去的?!?p> 沈容姿既動心又擔(dān)心,看著趙幼菱的眼神充滿渴望。
“不試試怎么知道!”
“那我跟你一起試試。”
沈容姿的臉上顯出興奮,拉著趙幼菱的衣袖隱在她的身側(cè),小心地四下張望。
趙幼菱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還是算了,萬一他們不給咱們進去,再暴露了咱們的身份就麻煩了?!?p> “哦……”
沈容姿扭頭最后看了一眼尋芳閣,不情不愿地跟著趙幼菱又回到了吉祥繡坊……
兇案發(fā)生地的血跡不是人血,如果想找到更多的線索必須得找人打聽。尋芳閣門前的人命案必定會引得姑娘們各種八卦猜測,只有深入尋芳閣才能打聽出更有價值的線索。
帶著沈容姿去尋芳閣當(dāng)然不妥,沈容姿是京城貴女,就算她不認識別人,認識她的人應(yīng)該也不在少數(shù)。
趙幼菱不想急在一時冒險,她打算回到鎮(zhèn)國公府以后,再一個人喬裝改扮夜探尋芳閣,再入大理寺。
只有查明兩樣鐵證是別人偽造的,才有機會幫穆寒遲和沈昭洗脫罪名。
沈太夫人的房里只剩下一盞微光,估計她已經(jīng)睡熟了。
趙幼菱把從沈昭房里找來的男子常服穿上身,對著銅鏡理好鬢發(fā),確保別人看不出她是女兒身。然后輕手輕腳打開后窗,身子輕輕一縱飛了出去。
鎮(zhèn)國公府有府兵不便從前門出入,她從撫香苑后門輕車熟路躍入淮王府,再從淮王府側(cè)門溜出去,很快來到了尋芳閣。
嚴(yán)歌玲
感覺小師妹越來越愛折騰了(?_?)控制不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