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說好的教我易容術呢...”
玄武大街,兩個乞丐正靠在墻邊,老點的眼神游曳,在過往貴婦少女身上流竄,掛滿了賤笑。
“叮”
銅錢落地,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破碗中。
張驚蟄一臉生無可戀,說好的教易容術,卻被胡亂抹了兩下鍋底灰就出來了...
看著不時丟下的銅錢,“我就這么像乞丐嗎...”
“你懂什么,別停啊,繼續(xù)喊”
黃書生一副乞丐模樣,身上破破爛爛,說不出的凄慘。
“行行好吧,我太難了...”
繼續(xù)有氣無力的叫喚著,張驚蟄已經(jīng)不知道喊了多少句。
“聽說了嘛,昨個南安王世子在云雀樓寫詩”
“肯定啊,聽在場大人們說,真是少年才子啊”
“叫什么來著..”
“將進酒”
“對對對!”
“呵呵...”
張驚蟄心中萬馬奔騰,人怕出名豬怕壯,自己怕是快飛起來了。
要是你們知道,口中那個少年才子正在當街乞討,怕是會驚掉一地下巴。
“小子,你出名了”
不知何時,黃書生手上捧了幾個饅頭回來,正一臉奸笑在那啃著。
“兔崽子,搶我饅頭干啥,自己憑本事討去”
抓著手上的饅頭,張驚蟄一陣舒坦。
也不打趣了,黃書生靠在墻角,“你看我現(xiàn)在像什么?”
“人啊...”
黃書生:“???”
捂著紅腫的額頭,張驚蟄滿嘴嘀咕,“師傅,帶我來這干啥啊?”
“嘿嘿”,黃書生咧嘴一笑,也不回答,“去討五十文錢來”。
“討五十文干啥...”
不等繼續(xù)問,張驚蟄捂著被踢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往人群中走去。
如果金剛境是破甲不傷,那自己估計不用修煉了,因為現(xiàn)在頭皮比鋼鐵還硬...
“行行好吧”
瘸著腿,端著碗,手還止不住的顫,這已經(jīng)是張驚蟄的最佳狀態(tài)了,可惜銅板還是少得可憐。
“各位爺,行行好吧,我命不久矣,三天沒吃飯,十年沒吃肉了,行行好吧...”
街角一個乞丐的慘叫成功吸引了眾人,就連張驚蟄都覺得“這也太慘了吧”
不過滿地銅板卻讓他眼前一亮。
“嗯?”
真諦啊...
“行行好吧,我是個瞎子”
“我看不見春天的綠色了,我還能搶救...”
張驚蟄一邊叫著,一邊翻起眼白在地上摸索,怎一個慘字了得。
“誰家孩子,太可憐了”
“是啊,太可憐了”
無數(shù)目光投來,淚水混著銅板叮叮落地...
“行了行了”,被四周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毛,黃書生老臉一紅,“別叫了,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師傅,我看不見你了”
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身上蹭,黃書生滿臉嫌棄,不過眼中卻滿是欣慰。
“行了行了,別折騰了,知道為啥帶你來這嗎?”
“易容術有兩個境界,形似,神似。畫皮畫虎難畫骨,易容術也是如此,如果不得神韻,終究會被人識出。不知疾苦,怎么能成眾生相...”
“師傅,這魚不錯,快吃啊”
街邊飯館,師徒二人正舉箸奮戰(zhàn),這次倒是正常了許多,父子就父子吧。
“別忘了自己什么身份”,黃書生白了一眼。
“什么身份?”
“我是你爹”
張驚蟄:“???”
終于扳回了一城,黃書生心情大好,“吃菜吃菜”。
一下午的時光都在豬肉鋪中度過,無非就是對著豬皮制作面具。
易容術果然博大精深,黃書生從兜里取出五顏六色的藥水,一一放在桌上,“按照我的樣子,在豬皮上畫出來”
半晌過后,黃書生臉色怪異,“這,這是我?”
看著不堪入目的面具,張驚蟄尷尬一笑,書法得意丹青失意,自己畫畫的功夫確實臭的不行。
豬肉鋪老板似跟黃書生很是熟絡,先是斟茶倒水,又送來幾塊新鮮豬皮。
“師父”,望著在外面招呼客人的老板,“宗門中人?”
黃書生拿出隨身小刀,裁下幾片人臉大小的豬皮,邊畫邊說道:“這人名叫朱有三,京州清河郡朱家子弟,因為殺了同鄉(xiāng),一直被通緝。是我救下的,別看五大三粗,面具下是個跟你一樣的小白臉呢”
“呵呵...”也不爭辯,張驚蟄繼續(xù)“作畫”,反復十幾遍后,終于制成一張滿意的面具。
夕陽半落,一天時間就這樣悄然過去。
回去的路上,張驚蟄突然記起之前的話,“師父,術是什么?”
“不知道”
張驚蟄白了一眼,“那還說教我...”
“沒人能回答你術是什么”,黃書生口中叼著根葉子,漫不經(jīng)心開口,“道可道非常道,術也是如此”
“天文地理,占卜行醫(yī),遁甲堪輿是術,禮、樂、書、數(shù)、射、御也是術。簡單來說術探究的是天地本源,洞察規(guī)矩方圓,趨吉避兇。古有術之大能,提出格物致知,可惜我格盡萬物,也沒成功,反倒是這些年忘乎所以,反而窺得一二...”
晃了晃頭,張驚蟄依舊一臉懵,果然是玄之又玄的東西,推門而入,也不回頭,揮了揮手就算告別了。
“你就是張驚蟄?”
進了門,心中還在回想著今天教的易容術,就被突如其來的話打斷。
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
“東方...先生?”
轉頭一看,張驚蟄差點崩了起來,心中一陣陰晴,“難道消息泄露了?自己身份...”
來人正是東方朔,而且是一大早就到了府上,只是沒見著人,便一直在等。
期間張之虎也問過,卻之說是等人。
瞧見像受驚兔子一樣,東方朔仔細打量一番后含笑道:“別慌,我沒有惡意”。
“那...你來找我干啥?”
雖然沒看出惡意,但張驚蟄還是有些忌憚,那便宜師父肯定回去了,自己又只有金剛境,如果對方下手那肯定是小命不保。
“你...的字怎么寫的?”
見東方朔在袖中一陣摸索,張驚蟄警惕更高,不過看清后卻是松了口氣,“這不是昨天自己丟在河里的筆嗎?”
“公子,東方先生一大早就來了,說是要請教你的字怎么寫...”張之虎及時出來解釋。
“呼...”
松了口氣,瞧見桌上未干的水跡,張驚蟄倒了杯茶坐下道:“先生請坐”。
“老夫昨晚臨摹一宿都沒參透,你這筆法...”東方朔老臉一紅,“怎么寫的?”
也不賣關子,張驚蟄接過筆,隨意蘸了些茶水就在桌上寫了起來,筆鋒如劍,斗轉如蛇。
“不對啊...”,東方朔接過筆,也在桌上寫了起來,卻終不得要領。
“你這筆法何名?”
“父親說我的字瘦骨嶙峋,蘊含金石之氣,因此賜名“廋金””
東方朔扶額笑道:“妙啊”
不過接下來的話卻讓張驚蟄噴出了口中茶水,“你可愿拜我為師”。
“???”
閣下可是大唐青符神,收我為徒?
要是啥時候您老知道了我是黃書生的徒弟,不得又跟之前那倒霉師兄一個下場?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