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暮白走后,沈長歡猶豫了許久,朝著元慶鄭重的行了跪拜之禮。
“元伯伯......”
元慶欲將沈長歡扶起來,卻被沈長歡阻止,“你這孩子,這是作甚?”
“元伯伯,長歡還想求您一件事。您若不答應(yīng),長歡便會在這里一跪不起。”
“小歡,起來再說吧?!痹獞c嘆了一口氣,將沈長歡扶了起來。
沈長歡苦澀一笑,說道:“元伯伯,您取了我的心尖血之后......能不能讓姐姐忘了如今的一切......讓她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元慶面容頗為凝重,嘆氣道:“小歡......你這是何苦呢......”
沈長歡神思恍然,自己本就命不久矣,倘若能在最后的時間里讓姐姐活下來,她也不枉人間走一遭。
況且,姐姐太累了......
只是,說到底,她也存了一點(diǎn)私心。
沈長歡陷入了長遠(yuǎn)的回憶中,記得幼時進(jìn)宮,因為病弱之身常被一些貴族公子小姐嘲笑,是他,那個瘦弱的少年,護(hù)著自己,生生的挨了一頓打。
他雖是太子,卻被當(dāng)今陛下狠心丟入冷宮,連個奴才都欺負(fù)他??删褪沁@樣一個自身難保的人,保護(hù)了自己。
想著,沈長歡眸中露出了一抹溫暖的笑意。不過片刻,沈長歡便黯下了眸子,他……卻也是自己的仇人……
沈長歡眼里閃過深深的掙扎,而后無奈的閉上了雙眼,姐姐,對不起。
只要姐姐忘卻了一切,以自己的身份活下去,也算是一種萬全之策。
保住了姐姐,讓姐姐可以無憂無慮的活在這個世上,況且她因為多病已不出閨閣多年,想必他早已忘了自己,應(yīng)該不會對姐姐有過多懷疑。
“小歡?”
沈長歡望著遠(yuǎn)處出了神,哽咽道:“元伯伯,姐姐她經(jīng)歷了太多,我不想她懷著仇恨過一輩子,忘了一切,對姐姐來說,或許也是種解脫?!?p> “小歡,那你呢......”
沈長歡淡然一笑,“元伯伯,您也說過,人各有各的命數(shù),我已是活不長了,能以我最后一點(diǎn)的時間去換姐姐以后一生的安康,足矣。”
元慶閉上雙眼,合起手掌,道了句:“阿彌陀佛......”
而后長嘆一聲,“小歡,你既已決定,我便也不阻你......”
“謝謝元伯伯了。”
元慶搖了搖頭,“這萬物與眾生的命運(yùn),向來都是自己的選擇。小歡,元伯伯還是希望你能夠慎重抉擇。”
“元伯伯,這便是我慎重過后的選擇。蠱毒多停留在姐姐身體一天,姐姐便多一分危險,明日您便取了我的心尖血為姐姐治療吧。”
元慶長嘆一聲,回道:“好?!?p> 沈長歡露出了釋懷的笑意,姐姐會替她好好活著的。
“元伯伯,那長歡就先告退了?!?p> 元慶轉(zhuǎn)身面對著佛像,虔誠的閉上了雙眼,而后說道:“走吧。”
沈長歡望著元伯伯蒼老的背影,驀地濕了眼眶,爹爹他......也如此蒼老了......
“小姐......”
阿沅紅著眼睛看著走出來的沈長歡,他們方才談?wù)摰脑挘悸犚娏?.....
沈長歡愣了愣,而后問道:“阿沅都聽見了?”
阿沅抽泣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長歡笑了笑,“那阿沅,等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跟在我姐姐身邊,替我照顧好姐姐,好不好?”
“小姐你要拋棄阿沅了嗎?阿沅不想......”
沈長歡向前走的腳步一頓,一行清淚從她的臉上滑落,她柔聲道:“阿沅,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