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夢婷轉(zhuǎn)身進了審訊室,進門前甚至回過身沖我擺了擺手,我只能無奈的對著她點點頭,暫時將腦海中的猜測拋開,跟在她的身后進入審訊室。
95年的審訊還很簡單,至少沒有那么多現(xiàn)代化設備,審訊主要靠預審員和一線警員,經(jīng)驗和演技是這個時代審訊的主要武器。
陶望平主審,一個沒見過的記錄員和那個長相與于辰相似的警員坐在一邊輔助。陶夢婷將攝像機舉起,正對著被審訊的人,我沒有過相關經(jīng)驗,有點不知所措,只好站在陶夢婷的身邊,假裝自己是保鏢。
大概是時代的原因,這個時期審訊中沒有監(jiān)控,用攝像機拍攝反而顯得更正規(guī),警方更加重視。這無形中給了先后被審訊的兩個人無形的壓力,前后不到半個小時,兩個嫌犯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交代了。
直到陶夢婷收起攝像機,陶望平拿著整理好的口供離開,我才恍然清醒,原來這件案子并不是有預謀的發(fā)生,竟完全是一個巧合。
被抓捕的兩名嫌犯劉啟明、楊萬財,不過是陜西的普通農(nóng)民。91年兩人在同村齊某的介紹下,到西安打工。
劉啟明有點小聰明,把隨身帶的錢換成了兩瓶酒送給了齊某,因而得到了齊某的認可,介紹他們兩人給西安古玩市場田姓老板搬運古玩。
在田老板手下整整搬了三年的貨,田老板覺得兩個人老實可靠,劉啟明腦子又比較活泛,這才逐步安排他們接手一些盜墓團伙送來的貨。
1994年5月,在一次夜晚接貨的過程中,劉啟明和楊萬財認識一伙盜墓賊,并在接貨過程中遇上了盜墓團伙中的某個成員生病,用本村流傳的土法子救了這個人,因而成功與盜墓團伙搭上線。
在那位被救者的介紹下,兩個人從田老板那里辭職,開始為這個盜墓團伙專職轉(zhuǎn)運貨物。一開始只不過是轉(zhuǎn)運一些出土物,只是按照盜墓團伙成員的指揮,在指定地點接貨轉(zhuǎn)運。
幾個月后盜墓團伙認可了兩個人,這次才開始逐漸讓兩個人參與到盜墓團伙的行動。一般情況下,他們兩個會按照盜墓團伙的指示,提前將團隊需要的工具運輸?shù)街付ǖ攸c。
在盜墓團伙接手工具后,由兩個人準備交通工具,提前到下一地點等待。盜墓團伙從墓中盜取陪葬品之后,將陪葬品轉(zhuǎn)交給兩個人之后,團隊成員分散離開,而兩個人將用提前準備好的車輛或者將陪葬品偽裝成其他物品轉(zhuǎn)運到下一個指定地點。
這種人貨分離的方式在這個時代效果很明顯,由于通訊不暢,警方很難完全布控,盜墓團隊又非常謹慎,一旦發(fā)現(xiàn)風吹草動立刻拋棄貨物四散逃離,因而很難組織抓捕,也很難抓到盜墓團隊的主要成員。
陜西警方也是在群眾檢舉的情況下,對田老板的古玩店進行了突擊檢查,在抓捕田老板之后,從田老板的口中得知了關于這個兩個人的信息。
事實上在沒辦法確定這支盜墓團隊成員的情況下,陜西警方只是向公安部申請了全國通告,并沒有采取下一步行動,而是安排了警員在西安蹲守,等著這兩個人回去。
事有湊巧,這兩個人在進入本市的時候并沒有被警方發(fā)現(xiàn),完全是因為昨晚兩個人在錄像廳喝酒閑聊的時候,無意間說出了一些盜墓行業(yè)的詞匯。而錄像廳的老板剛好是陶望平的線人,留了個心眼,在偷聽了兩個人的談話后,主動聯(lián)系了陶望平。
陶望平四十多歲還在刑偵一線,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條件很難再提升,于是有意培養(yǎng)自己的徒弟于酉霖,將這個線人轉(zhuǎn)交給了于酉霖。
在前期偵查后,于酉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陜西警方,確定了這兩個人的身份后,通知了上級領導和自己的師傅陶望平,這才有了今天的抓捕行動。
一切都只是巧合,原本案子進行到了這里之后,按照常規(guī)流程應該移交給案發(fā)地的同行??善趧偛诺膶徲嵵校瑒⒚鹘淮怂麄冞@一次的行動還沒有開始,按照盜墓團隊的指示,實際上兩個人來本市事需要定制一些工具,并且在三天后將工具交給盜墓團隊。
也就是說這一次盜墓團伙的目標是本省的某處古墓,得到這個消息之后陶望平只能逐級上報,并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本市的文物局,請文物局的同事參與判定這伙盜墓賊此次的目的地。
事情即將發(fā)生在本市,本市警察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又沒有多余的經(jīng)費供陜西警方坐飛機過來,只能一邊電話聯(lián)系陜西警方獲取相關資料,一邊組成專案組,提前部署。
省廳和市局的反應都很快,在陶望平拿著資料離開后半個小時,由省廳某位副廳長親自掛名,市局梁副局長親自擔任副組長的專案組就成立了。
陶望平擔任行動組組長,于酉霖和那個中年男人也加入到了行動組,直到公布專案組成員名單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個中年男人的名字叫宋偉。
不知道陶夢婷用了什么辦法,總之省廳和市局都沒有懷疑我們的身份,甚至我們兩個也加入到了專案組中。陶夢婷被分配到了技術組,而我則莫名其妙的劃歸到了陶望平的行動組。
從審訊結(jié)束到專案組成立,從組織動員會到案情通報會,再到最后的案情分析會,全部準備工作完成時,天已經(jīng)亮了。
我從沒有參與過類似的工作,大部分關于破案的了解來源于影視劇和網(wǎng)絡,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總覺得這么點事情折騰一晚上并不值得。
可這一次在陶望平的記憶中,實際參與到這件案子的前期準備中,我才發(fā)現(xiàn)有些事還真的沒有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天亮后分工便已經(jīng)安排下來,除了內(nèi)勤和技術人員之外,其他人沒有任何休息時間,甚至早飯也需要自己在路上解決。陶望平簡單的動員之后,我便和于酉霖一起離開了刑偵大隊,在出門前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似乎少了些什么,猛然回頭,才發(fā)現(xiàn)陶夢婷正站在會議室的窗前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