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012
這天之后,葉言沒有再找過袁軼,而他所欠下的賭債也都被還清了。
但他知道是葉言……
一直以來,都是她。
有時候,袁軼也會忍不住想見她。
只要一眼,一眼就可以,只要確定她過得好好就心滿意足。
但到最后,心中想見她的欲望每每都被他硬生生強壓下去。
他已經(jīng)快一星期沒見過葉言了。
她還好嗎?
她應該很恨他吧?
想起自己那天做的混賬事,袁軼不由得咬牙。
「小袁!」
這時,蒼老的嗓音喊回了他的思緒。
「常伯?!?p> 袁軼看見來人,禮貌地喚了聲。
常伯是他第一天上班時帶他的人,后來主要也是他帶他熟悉工作,一來二去,兩人算是混得比較熟。
「葉氏大廈那邊有人請假,要找人頂崗,明后可以去頂一下嗎?」
這附近商業(yè)大樓的保安都是由幾家比較大的保安公司統(tǒng)一承包的,所以保安員之間常常會有調(diào)動的情況。
一聽見葉氏,袁軼下意識是拒絕的,但他遲疑片刻,最終點頭答應。
「沒問題。」
他心底還是想看看她,只要一眼……
知道她沒事就好了。
只要一眼……
然而,第二天,袁軼在葉氏大樓巡視了一整天也沒尋見心里的身影。
眼看快到換班的時間,袁軼只得一拐一拐地返回崗位,等明天再算。
忽的,余光卻在走廊上觸及熟悉的身影。
沒料到,居然又碰見汪思涵。
袁軼一頓,視線下意識瞥向她身后,卻空無一人,不禁失落。
此時,汪思涵也留意到他,然后打開其中一間房,示意他進去。
漆黑的房間,兩人各坐一邊,默默對視,氣氛詭異得很。
半晌,汪思涵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
袁軼的冷眸一下子達到冰點。
「一百萬應該夠了吧?」她說。
「什么意思?」
「放過她吧。」
「我沒打算糾纏。」
語畢,袁軼立馬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打算扭動門柄時,身后忽的飄來一句。
「既然沒打算繼續(xù),就別再招惹她?!?p> 袁軼一頓。
他緩緩松開握住門柄的手,轉(zhuǎn)向她。
深邃的雙眸不帶任何感情,正如對面的她同樣沒有半點情感。
「而且……」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左tui上,沒有再說下去,但鄙視之意十分明顯。
他配不上她!
————————
秋風在不經(jīng)意間輕輕吹過。
一輛接一輛的車子穿梭在馬路間。
當中,一輛銀色的奧迪穿過大街越過小巷,從繁華的商業(yè)街頭一直開到幽雅清靜的住宅區(qū)。
車子最終停在一座公寓前。
一名身穿白襯衫的高大男子步出車外。
男子手里提滿外賣食物走進了大樓,熟悉地按下電梯的樓層。
電梯再度打開時,狹長的小道瞬間出現(xiàn)。
他邁出修長的雙tui,沉穩(wěn)的步伐在其中一間小套房前停下腳步,然后空出一只手按了一串密碼。
咔!
門鎖立馬解開。
人走進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厚重的窗簾阻擋了光線,外面不知是黑夜還是白天,屋里的氣息十分壓抑。
葉之信知道葉言此刻的腦子一定亂成麻團。
從那天后,她就一直不吃不喝地癱瘓在chuang上,不是發(fā)呆就是默默地流淚。
她兩眼空洞地盯著前方發(fā)呆,像是一個空殼,沒有靈魂一般。
臉色異常蒼白,眼底下一層深深的黑青,不知道她又有多少天沒有睡覺了。
原本消瘦的身體,現(xiàn)在被她這么一折騰,身子更加受不住。
看見自己妹妹變成這樣子,葉之信真的很痛心,恨不得將袁軼剝皮削骨。
要不是汪思涵告訴他,他都不知道這段日子發(fā)生這么多事!
「小言,吃飯了?!?p> 外賣盒子一打開,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
葉言沒有抬起頭來看他。
「你看,我買了椰子雞、酸辣魚、宮保雞,還有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蛋糕。」
葉之信企圖用美食喚回她的心神。
然而,葉言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之信一臉焦急和擔心,卻無計可施。
在這段時間里,葉言總是在回想,想起第一次看見他的情形,想起他們第一次約會,想起兩人第一次的親wen…想起他們之間很多很多的第一次。
即使發(fā)生了那件事,她也一直在等待。
她總認為奇跡會出現(xiàn);她總是在期待…
只要找回袁軼,一切都可以像以前一樣。
她堅信沒有什么能分開他們。
她不放棄、不認命!
但現(xiàn)在…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辦了,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這十年以來一直支撐她的信念已經(jīng)破滅了。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的雙眼顫抖,原本掛在睫毛上的淚珠瞬間滑下。
抹出她臉頰上的淚痕,葉之信心揪痛。
他的眼里布滿了柔柔的憂傷,心里的一絲澀意涌上。
「哥…」
微微沙啞的聲音陡然響起。
葉之信一愣,不敢置信,趕緊湊上前。
「哥在哥在。」
「我想奶奶了。」
可能太久沒有開口說話,喉嚨發(fā)出的嗓音略帶干澀。
聞言,他雙眸變得深沉。
片刻,他溫柔點點頭,道:「哥帶你去。」
————————
南城。
天色陰沉沉,片片烏云仿佛要壓下來似的。
下了飛機,葉言在兄長的陪同下,直接駕車向墓園出發(fā)。
到了墓園入口,她要求獨自一人進去。
葉之信雖然不放心,但在她的堅持下,只好表明自己在這兒等她,并且再三叮囑她自己小心點。
葉言答應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墳前跪下的。
等她再過回神時,她的手已經(jīng)撫摸上那冰冷的墓碑。
「奶奶,小言回來看你了......」
一句話沒有說完,她已經(jīng)鼻頭泛酸。
葉言吸了吸鼻子,一想到袁軼那天的所作所為,xiong口頓時悶得有點chuan不上氣。
「這么多年都沒來看您,您一定很生我的氣吧。」
「奶奶,我要告狀了。袁軼他欺負我……」
「您不是說過他欺負我的話,您會教訓他嗎?奶奶…」
一聲聲的呢喃,逐漸帶上了哭腔。
一片朦朧之中,她似乎看見以前幸福的日子,有她、有袁軼、有奶奶,還有父母、朋友…
她靠在墓碑邊,就像從前靠在奶奶懷里。
突然,幾滴水珠落在墳前,滲進泥土。
葉言不由得喃喃念道:「怎么下雨了?」
她頭一抬,看著黑沉沉的天空,淚珠順勢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太陽早已西落。
從墓園下來,天色已暗下。
在入口等了大半天的葉之信看見自己的妹妹下來,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總算落下。
確定她真的沒事后,他才返回駕駛座,發(fā)動車子。
上車后,葉言坐在副駕座,一直望著窗外若有所思,眼眸淡漠。
半晌,她改以頭靠車窗,緩緩閉上眼。
她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直到一會兒后,她才再次睜開眼。
「哥?!?p> 「嗯?」
「最后一次。」
這是她最一次的勇氣……
————————
在一個秋天的午后,陽光慵懶地穿透葉隙,落滿地面。
一個人靜靜地行走在這個午后的陽光里。
輕風吹起飄逸的白裙,在秋光映照下顯得仙氣十足。
有別于平常干練的打扮,今天的葉言換上了一條白色碎花連衣裙,和她的娃娃臉更顯相配。
今早一打開衣柜,看見這條長裙子,封塵的記憶再次打開。
最后一次了……
叮咚!
叮咚!
單調(diào)刺耳的門鈴聲驟響。
屋里死攤在沙發(fā)上的人微微眉起眉頭,隨后一個翻身,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茶幾上東倒西歪的全是空酒瓶,地上也散亂的有一些,屋主明顯是喝醉了。
叮咚!
叮咚!
叮咚!
叮咚!
門外的人顯然不放棄,一再按鈴。
門鈴聲音實在是刺耳的不行,袁軼帶著滿腔的怒火,氣沖沖地跑去開門。
當看到來人之后,他眼眸一冷,下一秒就是甩上門。
呯!
「呀!」
關門同時,伴隨一聲痛喊。
袁軼傻看那只夾在門縫的手臂。
葉言皺起一張俏臉,滿是痛苦。然而,她還是沒有縮回自己的手。
沒想到她會直接用手阻止自己關門,袁軼整個人蒙在原地。
趁他反應不及,葉言強忍痛楚,迅速溜進屋里,以防他又想趕自己出去。
眉頭緊皺瞟了她一眼,袁軼自個兒坐回坐發(fā)上,點起香煙。
香煙安靜地在指縫間燃燒著,只是夾著煙頭的手指關節(jié)處強烈泛白,泄露了他的情緒。
他剛剛甩門用的力度不少……
這安靜,讓葉言局促不安。
強壓下心底的酸澀,她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袁軼,我想過了。我們重新來過吧!」
聽到她的聲音,袁軼抬起頭來有些愣怔。
眼前這人是他這輩子最愛的,他曾經(jīng)想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人,希望她的世界里沒有煩惱,沒有憂傷。
可是…
夢終究碎了。
左手不自主摸上自己的tui,繼而緊緊握成拳,連青筋都清晰可見。
他的眼前只有深淵……
「你走吧?!?p>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兩人這話幾乎是同時說出。
袁軼看了她好幾眼,臉上帶著不確定的表情。
半晌,他猛地吸了一口煙,然后把香煙摁熄在茶幾上。
袁軼故意露出一抹邪笑,緩緩走向她,抬起她的下巴,「真的什么都給我?」
望進他深邃的雙眼,葉言知道他是故意這樣做的,二話不說踮起腳尖wen向他。
袁軼一個沒站穩(wěn),兩人一起重重跌進沙發(fā)里。
葉言結(jié)結(jié)實實壓在袁軼身上。
袁軼咬著牙,一個翻身,將她壓趴在身下。
原以為她會像上次一樣甩自己一巴掌后離開,沒想到她竟然更熱情貼近自己。
男人身一顫,簡直不敢相信她在做什么。
「你瘋了?。俊乖W大聲怒吼。
一切戛然而止,房里只剩下他們急促的chuan息聲。
兩人臉上盡是激情的紅潮。
良久,低下頭的葉言才緩緩開口。
「就不能重新來過嗎?」
袁軼眉頭微擰,漸漸松開了她,往她身旁坐下。
空氣再次凝結(jié)。
他緊抿著削薄的雙唇,似是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把她逼成這樣子。
他為什么會把她逼上絕路?
他到底在做什么?。?p> 「你還記得這裙子嗎?」
深呼吸后,她起身,兩手拉開裙襬,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好讓他看清楚她身穿的裙子。
袁軼抬頭,呆呆的望著她。
粉白色的碎花連衣裙……
他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曾經(jīng)幫她過生日的畫面。
「袁軼,這裙子好好看!」
「袁軼,你眼光太好了!」
「袁軼,袁軼!」
腦海不斷響起甜甜的嗓音,記憶中的笑臉與眼前的人漸漸重迭一起。
她……似乎沒有改變,還是這么愛笑。
「你看,我還留著長發(fā)。這裙子、你不是說這裙子很跟我很搭嗎?對了!我也有乖乖地沒再抽煙哦,但你不乖,居然會抽煙了……」
葉言焦急提醒他曾經(jīng)的一切,她希望他記起所有美好的時刻。
說著說著,她的雙眼開始發(fā)燙,霧氣模糊了視線,聲音變得哽咽。
他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她。
每邁出一步,心就揪痛一下,眼睛越來越難受,呼吸越來越急促。
冰泠的指尖染上她晶瑩的淚珠,他的嘴角難得揚起一絲暖意,語氣中透出無奈與寵溺。
「小言,別哭了……」
重逢以來,袁軼第一次溫柔喊回她的小名,也是第一次用這么柔和眼神看向她。
然而,這卻令葉言莫名心慌,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勉強笑道:「袁軼,我有點餓了,不如我們……」
「小言…」
袁軼撫摸她的發(fā)絲,溫和地再喊了聲。
「我們?nèi)コ曰疱伆?!這時節(jié)最好…」
葉言再次打斷了他,語無倫次地自顧自說起來。
她不想聽,不想知道他要說什么,直覺告訴她他接下來的話會讓她心碎。
只要不聽就行!
只要沒聽見就不會發(fā)生。
對,只要沒聽見就行。
「我們要快點去了,不然晚了沒位置…」
葉言完全沒有理會袁軼,沉溺在自己的幻想。
在那里的世界,他們倆過得很美好…
「吃完火鍋還可以去看電影,我們都沒去看過…」
「葉言!」
袁軼低吼,硬生生打斷了她,把她拉回現(xiàn)實。
剎那,整個空間瞬間凝固。
良久,葉言率先打破沉默。
「我先回去,今天還是不要吃火鍋了?!顾樕n白,強笑道。
就在她轉(zhuǎn)身時,一句輕得不能輕的話狠狠砸向了她。
葉言只覺得呼吸一剎那停滯住了,全身僵硬得一動不能動。
袁軼緩緩抬頭,黑漆漆的雙眸中是一片血紅,滿溢著絕望。
「我們回不去了。」
所有過去的事,都回不去了。
袁軼知道,葉言也知道。
其實她很早以前就知道……
只是,她以為一切都還有機會。
不是說希望在明天嗎?
不是還有明天嗎?
明天……怎么還沒到?
葉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
她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時有撞到她的,她卻好似毫未察覺。
直到……
「小言……小言!」搖晃葉言的雙肩,她散渙的目光再次聚焦。
看見自己的姐妹,淚水終于忍不住涌出眼眶,直接把額頭抵上她的肩膀,失聲痛哭。
「小涵……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汪思涵心一酸,正想安慰她時,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最后只是兩手輕拍她的后背。
她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他們感情或許早在十年前就應該結(jié)束了……
十年的等待,最終只換來不到三個月的相遇……
————————
這成了他們的最后一次見面。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兒,卻像消失在這世界似的。打聽之下,有人說她出國念書了,有人說她去環(huán)游世界,還有人說她嫁人了……不管是哪一個,他都深信總比留在他身邊強。
秦子昊曾問過他既然真心相愛,為什么要推開她。
袁軼只回了一句影子不能沒有光,但光可以沒有影子。
但沒說出口的是,沒有光的影子卻只能在黑暗的深淵中度過。
問他有沒有后悔?
有,但他只后悔沒有給她更多美好的回憶。
本來他還以為日后的人生都會這樣度過。直到有一天,秦子昊向他遞出一張支票。
「干嘛?」
「給你。」
袁軼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想包養(yǎng)我呀?」
「認真的,這工作別干了?!?p> 秦子昊一臉正色,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袁軼收回擱在桌上的雙tui,接過他的支票,眼神一下子認真。
「五十萬,哪兒來的錢?」
「開餐廳也好,開公司也好,干什么都比現(xiàn)在強?!?p> 「我不能要你的錢?!?p> 二話不說把支票還給他,然而秦子昊卻根本沒打算收回。
深知兄弟的脾xing,知道他是不想拖累自己,不過,秦子昊也有自己的固執(zhí)。
「沒說給你,入股用的。」
「我覺得現(xiàn)在挺好?!乖W言不由衷。
「哈!」
一聲冷笑,秦子昊連附和都懶得,毫不留情道:「好在哪兒?這破屋?連個能躺的地方都沒有!還是每天掃地洗廁所,你覺得這樣很好?袁軼,你都一無所有,還擔心什么?」
「秦子昊!」袁軼低聲一喊。
一句一句往心尖扎,直接扎出血,但此刻的秦子昊可是看夠他這樣頹廢了!
「連自己心愛的人都留不?。∧憔鸵桓C囊廢!」
呯!
一拳打斷秦子昊的話,應聲倒地。
怒火上升的袁軼毫不留情,直接騎上他打算再來一拳。
秦子昊一手擋下,另一手直接揮向他臉。
兩人直接在地上扭打成團,誰也不放過誰。
秦子昊一個翻身反回他一拳,揪起他的衣領,氣吼:「有空揍我還不如振作起來!」
呯!
再次不留情揍去。
沒料到袁軼卻不再反抗,任由他揪著衣領,腦袋頹跌在后。
他的反應讓秦子昊眸里的怒氣漸褪,徐徐放下拳頭,最后干脆把他甩在地上,自個兒攤在沙發(fā)大氣chuan小氣,拿起礦泉瓶直接灌起來。
太久沒打架,累死了!
良久,地上的人輕吐兩字。
「謝了。」
瞄了眼他,秦子昊緊繃的臉孔勾起一條弧線,什么話也沒說,朝他伸直手。
兩手一握,袁軼借力起身,失笑。
說得對,反正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還怕什么。
————————
過去不能重來,時間也沒有辦法暫停。
不管昨天的自己有多難堪、有多無奈、有多苦澀,都會如同手中緊抓的沙子,無聲無息的流失。
時間,讓深的東西更深,讓淺的東西更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zhuǎn)眼間五年就這樣過去了。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一家小公司只花五年時間就擠身百大企業(yè),簡直就是奇跡!
而富亞集團正正是奇跡的創(chuàng)造者!
剛成立之初明明只是一家5、6人的小公司,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什么的,從第二年開始就好像中樂透似的,經(jīng)手投資的項目通通賺翻好幾倍。
這幾年來,富亞更投下幾個大項目,最終成了小有名氣的投資公司。
這么具有傳奇色彩的公司,自然有不少人對幕后老板感興趣。
只要見過總裁的人都不約而同大贊他的魄力和遠見,重點還長得好看!
人帥又有實力,理應是不少名媛的目標,但可惜他卻是一個瘸子,令不少人卻步,大喊惋惜!
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的袁軼把西裝外套一脫,扔到椅背上,扯松了領帶,往后懶懶一靠,點了根煙,看著桌上相架里那張陽光的笑臉,眼神。
一進門的秦子昊就看見這一幕。
他在富亞成立不久后,也把工作辭了,正式和袁軼打拼商場,現(xiàn)在和袁軼一樣是總裁。
考慮到秦子昊在公關圈打混了十多年,他主要處理對外事務,袁軼則集中公司內(nèi)部,兩人分工清晰,增強自家實力之余,積極擴張。
「還在想她?」秦子昊問。
袁軼沒有回話,默默撫摸起相中人。
這幾年來,他一直在找她。
說他自卑也好,膽怯也行,當年的絕情只是怕她的愛終究敵不過現(xiàn)實。但當他成功了,她卻是消聲匿跡,任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見狀,秦子昊暗嘆。
本以為袁軼重新振作后會有新的人生、新的愛人,但他可真低估了袁軼的深情。
當初既然可以為了她坐了七年的牢,現(xiàn)在功成利就,他又怎么會放手?
「禮物?!?p> 秦子昊把手上的信封擱在他面前。
袁軼收回在照片上的視線,小心地把相架放回原位后,不解地拿起信封。
「怎么送我禮物了?」
「生日禮物?!?p> 他忍不住失笑提醒自家兄弟,說:「我生日在下星期。」
「我怕你等不及?!?p> 聞言,袁軼笑容一僵,不敢肯定地望向兄弟。
只見秦子昊笑笑點頭。
袁軼趕緊想打開它,然而緊張的心,連帶拆開信封的手也是顫抖的。
一迭相片隨信封打開映入眼簾。
相中人正是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她……」
久違的臉孔,袁軼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都抖了。
秦子昊淡淡睨向他后,繼續(xù)說:「她現(xiàn)在在南城和朋友合資開了咖啡店。」
南城?
沒想到她回去了那里。
「要幫你訂機票嗎?」
秦子昊雖然在問,但早已掏出手機,完全沒在乎自己兄弟臉上的震驚和猶豫。
明明是找了這么多年的人,但現(xiàn)在知道她在哪兒,袁軼反而怯了。
「咖啡店就開在我們高中附近的那條文青街,還記得嗎?」秦子昊故意提起。
南城高中?
文青街?
咖啡店?
聽見這些,袁軼雙眸漸變得柔和。
她還記得……他們的約定。
等他們老了之后,就回去那兒開一家咖啡店。
————————
南城。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十五年。
沒想到,袁軼還是回到了原來的城市,那個生他養(yǎng)他,甚至差點毀了他的南方城市。
踏出機場,袁軼心里覺得五味雜情,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心情。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踏足這里。
秦子昊的助理,方俊,很快把車子駛過來。
這一趟行程并沒有很多人,只有他和秦子昊,以及方俊三人。
秦子昊一來是陪自己,二來也是視察南城的發(fā)展空間。
北城的事業(yè)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南城。
方俊率先把上司的車開過來,然后再把他們的行李搬回自己的車上,帶回酒店。
秦子昊向他交代兩句后,就發(fā)動車子,和袁軼先行離開。
很明顯,他們不是同一個目的地。
一路上,袁軼都沒有說話。
秦子昊大約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沒有和他講話,專注自己作為司機的任務。
雖然袁軼的tui經(jīng)過復健后勉強可以開車,但只要是他們倆一起,還是由秦子昊開車。
五月,正是春末夏初。
袁軼搖下車窗,任由清風輕輕吹向自己。
十多年了……
陽光溫暖柔和,窗外的景色還是和記憶里的一樣,似乎沒什么改變。
叮!
「歡迎光臨!」
玻璃門打開,甜美的嗓音旋即亮起。
袁軼只是掃視了一眼柜臺的年輕女孩。
咖啡店不大,只有3、4張桌子。它以白色為主調(diào),落地玻璃窗的設計,光線十分充足,看上去挺寬敞。淡淡的輕音樂,空氣中濃濃的咖啡香味,營造了很安靜舒逸的氛圍。
袁軼環(huán)視了一圈后,臉上盡是失望。
她不在。
「你好,請問葉言在嗎?」
知道自己兄弟心急,秦子昊直接問向全店唯一的店員——淇淇。
她輕輕打量起眼前這兩位西裝筆挺的男子,一人木無表情,但渾身都是危險的氣息,而問她話的則似乎比較平易近人。
「葉姐今天沒來?!逛夸啃θ菘赊浠氐?。
「那可以把她聯(lián)絡方式給我嗎?」
「不好意思,這不太方便。」她依舊親切。
「我們是她朋友,方便聯(lián)系一下嗎?」
「如果是朋友的話,我們老板會聯(lián)系你的。」
淇淇的回答熟練得很,半點兒轉(zhuǎn)彎的余地也沒有。
也不知道因為她是否經(jīng)常遇見這情況。
「小姐,要不就給我們她的手機號吧?」秦子昊不死心地再次問。
「朋友怎么會沒她手機號呢?」
淇淇雖然臉帶笑意,但話中有很明顯的諷刺。
沒辦法,老板太好看了,老是有這些狂蜂浪蝶送上門。
一開始,淇淇還客氣應對,但另一位老板說對付給臉不要臉的人就不要太浪費自己精力,直接趕出去!
「你、」
「先生,請別搗亂。」
淇淇忍不住皺起眉頭,打斷了他。
這兩人長得還挺帥,怎么這么難纏?
叮!
淇淇還在想怎么打發(fā)他倆,店門又被推開。
他們下意識的抬起頭,和進來的人四目相對。
不是想見的那個人,袁軼雙眸再次閃過失望。
而秦子昊看見來人,則覺得有點臉熟。
利落的短發(fā)、冷淡的眼眸藏在銀絲眼框后,渾身都散發(fā)生人勿近的信號。
「嘉怡姐!」
當淇淇喊出來人的名字,秦子昊腦海突然浮出一張嚴肅的學生臉,漸漸與眼前的人合上。
「顧、顧嘉怡?」
聽見對方喊出自己的名字,顧嘉怡下意識皺眉。
這時,袁軼也想起來。
顧嘉怡,葉言另一個閨密。
「誰?」
「我,秦子昊。他,袁軼,記得嗎?」
藏在眼鏡后的眼珠子往他倆身上一轉(zhuǎn),她沉思一會兒,道:「不認識?!?p> 正打算越過他們時,袁軼終于開口。
「小言你認識吧?」
顧嘉怡停了停,沒有回答他,反而扭頭問向淇淇?!更c咖啡了?」
「沒點?!?p> 「那轟出去。」
顧嘉怡是標準利益主義者,沒好處的事不想,沒好處的活不干。
「點!點!立馬點?!骨刈雨辉诒悔s出店前,趕緊識趣掏出懷里的卡,遞給淇淇?!竷杀朗健!?p> 「兩杯?」顧嘉怡明顯不滿意地皺起眉頭。
「五杯?!骨刈雨桓目凇?p> 看著他手上的卡,淇淇沒有馬上接過,反而是望向顧嘉怡,她還是皺眉。
「那……十杯?」
秦子昊試探xing望向她,對方依舊不變。
「二十杯!」
顧嘉怡側(cè)頭一想,總算松開眉頭,勾起嘴角,徑自掏出手機往角落走去,淇淇這時才為他們下單。
不消片刻,二十杯咖啡整整齊齊擺放在桌上,所有進門的人都不由得瞟向兩眼。
一來想看看誰這么瘋狂在店里喝這么多咖啡;二來是袁軼和秦子昊兩人外形確實不錯,吸引不少眼珠子。
叮!
喝了不知道第幾杯的咖啡,門又再一次打開。
可能是失望太多次了,秦子昊早已沒把注意力放在門口。
他們都坐了快4個小時了!
不過這店的生意可真不錯!
客人還挺多。
正當秦子昊打算和袁軼聊聊生意之道時,卻發(fā)現(xiàn)兄弟兩眼直直盯向一處。
柜臺前站了一道纖細的人影,正背對他們和那小店員聊天。
夕陽剛好照在她的肩上,看起來像被暖光所包裹,溫和靜美。
「葉姐?!?p> 「有蛋糕嗎?」
「有,還是紐約芝士餅嗎?」
但她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還在和自己的店員閑聊。
終于等到要等的人,二十杯咖啡總算沒有白喝!
秦子昊往顧嘉怡方向望去,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注視葉言。她正打算收回視線時,碰巧對上秦子昊,收到他投出感謝的目光。
顧嘉怡的回應是翻他一白眼。
誰稀罕!
靠!
這女的真的一點兒也沒變!
秦子昊心想。
「嗯,嘉怡呢?」
「在那邊?!逛夸刻鹣掳?,朝店內(nèi)的角落示意。
正當葉言順淇淇的方向望去,一襲黑色擋住她的視線。
「先生……」
抬頭沿黑色的西裝外套望上去,熟悉到骨子里的眉眼,讓葉言愣住。
久違的相遇,彼此眼里都有滿滿的震驚。
但不同的是,袁軼是驚喜,葉言則是驚訝過后的陌生。
日思夜想的人站在自己的眼前,袁軼明明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但他此刻不知該說什么,又能說什么。
袁軼薄唇微動,千言萬語卻堵在喉嚨。
他抿了抿唇,壓下心底洶涌的翻滾,最后只輕柔地吐出兩字。
「小、小言。」
久違的稱呼,葉言心一顫,她的心情似乎也難以平靜。
須臾,她揚起禮貌的笑容。
「來喝咖啡嗎?」
標準職場上的客套。
袁軼臉色暗了下來。
「嗯。」
「哦……」
她隨口回了一聲,尷尬的氣氛瞬間彌漫他倆。
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能說什么、可以說什么。
最可悲的莫過于曾經(jīng)無話不聊的兩人竟然變成無話可說……
兩人就這樣佇立在店內(nèi)。
過了一會兒,他們還是沒有出聲。
連秦子昊都看不下去,打算直接沖上去。
忽的,有什么東西拉住了他。
回頭一望,顧嘉怡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正扯住他的手腕。
只見她對自己搖了搖頭后,松開了他,目光再次放向那兩人。
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秦子昊只能再次坐回去。
「我要去后面點一下貨。」
葉言打破沉默。
「……嗯。」
在他的目送下,葉言若無其事走進儲貨室。
門咯吱一聲關上。
她表現(xiàn)得還好嗎?
應該還行吧?
儲貨室十分安靜,只有她微微的chuan息,一聲接著一聲。
她背貼門,眼眶紅紅地發(fā)愣。
片刻,她緩緩蹲下,雙手抱膝。
太好了。
他看上去過得很好……
她應該高興才對。
可此時此刻,眼眶的酸澀怎么都止不住。即使緊緊閉上眼,眼淚還是從眼角流下來。
她在難過些什么呢?
是為了袁軼,還是為了自己啊?
她不知道……
與此同時,秦子昊氣急敗壞地上前質(zhì)問自家兄弟。
「你怎么不追上去?」
「我不想逼她太緊。」
收回自己的目光,袁軼淡淡一道。
他知道自己傷她有多深,所以不想逼她。
「嗤!」
角落傳來的冷笑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顧嘉怡坐在他們那張桌子,正翹著二郎tui玩手機。
說實話,這坐姿實在不雅觀。
袁軼看向她,眼眸逐漸變得深沉。
「聊兩句?」
顧嘉怡的視線還是在手機上,只是默默挑起眉,以示聽見了。
「五十杯咖啡?!顾拥馈?p> 聞言,她揚起嘴角,但笑意卻不進眼底。
隨后,她緩緩張開雙唇。
「你們還沒喝完這些?!?p>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點了點,示意桌上的二十杯咖啡。
他們喝了三分之一也沒有。
「喝完就能談嗎?」
袁軼依舊冷淡的語調(diào)。
顧嘉怡只是聳聳肩,意思自行領悟。
秦子昊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她,再望了眼兄弟,最后視線定點在那滿滿的黑色液體,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兄弟,這會死人的!
他還沒來及出聲阻止,袁軼已經(jīng)一屁股坐下,拿起一杯杯的咖啡灌下。
秦子昊傻盯他看。
他不會真的打算喝光吧?
眼見袁軼又放下一杯空杯子,秦子昊一咬牙,隨即拿起其中一杯咕嚕咕嚕喝下。
該死的!
兩人捧起杯子玩命似的往下灌。
咖啡本應是品味生活,生活的情趣,但此刻它們卻仿如苦藥,持續(xù)在胃中翻來覆去。
簡直快要吐了!
在他們輪番舉杯時,顧嘉怡氣定神閑地玩著手機游戲,只是偶爾抬起眼皮瞥了瞥他們,然后再次投入游戲當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
「喝完了。」
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們也放下最后的空杯子。
這時,顧嘉怡總算放下手機,正視他倆。
正當秦子昊以為有戲的時候,她接下來的話幾乎讓他吐血。
「我拒絕?!?p> 袁軼眼眸一沉。
兩個大男人居然讓一個女人耍!
氣氛一下子陷入冰點。
然而,始作俑者并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嘴角上揚,似乎挺滿意自己的杰作。
她起身越過他們時,扔下了一句:「可能明天心情好?!?p>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瀟灑的身影在經(jīng)過柜臺時已經(jīng)向淇淇伸出兩根手指。
「明天繼續(xù)?!?p> 秦子昊聽見這話簡直咬牙切齒!
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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