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極快速的從妓館后墻跳下,沿墻悄悄離開。
但南齊玉一身紅衣太過扎眼,三人只能先溜進成衣店改頭換面。
再出來,三個人皆是一身深色衣服,走在人群中,除了容貌過于好看點以外,其他的都和普通人無異。
“我們去哪兒?”南齊姜不知道南齊玉其否還有其他的棲身之所,但他們也不適合一直出現(xiàn)在大街上,這樣才更引人注目。
“出城,跟軍隊會合?!?p> 驚訝于南齊玉的話,南齊姜忍不住道:“你的人沒被父王收回?那你一直藏匿在男妓館做什么,特殊癖好?”
南齊玉懶得跟他這個腦子簡單的異母弟弟解釋,早日跟軍隊會合,他們也能早點脫離危險。
南齊玉做事從來都是留一線余地,當他從慕容恒口中得知母親的死跟白璋有關系的時候,他就懷疑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所以他回南池的時候,將他的親衛(wèi)盡數(shù)留在了盛陽都城外,只帶著守亭胡姬回了王宮,就是以防出現(xiàn)什么變故。
和他猜想的沒錯,那日慕容恒被南池王射死后,南齊玉明顯的感覺得他的父王在替他的王后掩飾什么,所以他生氣離宮,想要將他母親去世的真相告訴他的外公。
南齊玉的外公白擎是南池宰相,在南池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朝中之人半數(shù)皆為白家門下,但白家兩個嫡女先后都嫁給南池王為王后,足以顯示出他是忠于南池王的。
但事情卻恰好相反。
將女兒嫁入王室,順利誕下王子,待上一任南池王死后,南池的天下就屬于他們白家了,白擎把一切都算計的很好,卻算錯了自己的女兒對南池王的感情。
白擎嫡長女白瑯,因對南池王一見鐘情才嫁給他的,成婚后的二人也是如膠似漆琴瑟和鳴,一年后,白瑯有孕誕下皇嗣,取名南齊玉。
南齊玉作為南池王室里唯一的王子,自小就被當做繼承人培養(yǎng),無論是南池王南瑾天,還是其母白瑯,也都對其疼愛有加,就連他的外祖白擎,也常常教導其朝堂之事。
興許是從小就在眾人的疼愛之中長大,南齊玉沒受過什么坎坷和磨難,對于王權的渴望也沒有多么強烈,他甚至更加喜歡父母陪在身邊的時光。
直至南齊玉成年,他的災難才真正降臨,他親眼看見有人從他母后的寢宮里逃出,隨后就聽聞了他母后自盡的消息,他甚至連他母后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他將所看到的告訴他父王,他父王只是安慰他說看錯了,他很生氣,發(fā)誓一定要抓到從他母后寢宮逃走的人。
所以他離宮一年多去查找真相,當他查到是大榮使臣夜入他母后寢殿時,回到南池,卻發(fā)現(xiàn)他的父王已經(jīng)再娶,娶的還是經(jīng)常入宮陪他玩耍的姨母。此外他還多了一個從大榮來的異母弟弟。
他曾央求他的父王替他母后報仇,但他的父王卻整日沉迷于他姨母的溫柔鄉(xiāng),所以他就向他那個異母的弟弟打聽有關大榮的所有事情。
然后他就知道了,害死母后的是大榮西南王慕容恒。
他要報仇!
而現(xiàn)在,當他以為他已經(jīng)替母報仇雪恨了,南齊玉這才發(fā)現(xiàn),從一開始,他就找錯了方向。
王后寢宮是內宮之中守衛(wèi)多么嚴密的地方,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隨意進出的,可是慕容恒不僅進去了還順利的逃走了,若是無人相助,又怎么能做到。
直到南齊玉準備將白璋暗害嫡姐的行徑告知他的外祖之時,他聽到了王宮來人同他祖父說,“要好好教導阿玉,否則定然會像姐姐那般,壞了白家的大事”。
南齊玉躲在墻角半晌沒敢出聲,他的母親之死,竟然是因為壞了白家的大事,白家什么大事,謀權篡位嗎。
現(xiàn)在將這一切都連接起來,南齊玉不難猜出白璋的行為和目的。
白家人,也就是他的外祖家,企圖將南池據(jù)為己有,但他需要一個流著白家血脈的孩子掌握王權,南齊玉就是他們手中的那枚棋子,只要南齊玉聽他們的話,那么南池王就可以順利病逝,只可惜,南齊玉并不打算成為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
白璋以為南齊姜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性子,跟著他必定能尋到南齊玉的蹤跡,誰知道這個小子半路不知被什么人擄了去。
看著派出去的五個人,只回來一個報信的,白璋就一肚子火氣。
“真是廢物,跟個人都跟不好,再多帶些人,四處搜尋,勿要打草驚蛇。”
然后就有無數(shù)的探子混入了都城內,四處尋找南齊姜的蹤跡。
阿札的塊頭太大了,也太過顯眼,探子一眼就看到了從妓館里走出來的阿札,又跟了半路,發(fā)現(xiàn)阿札只逛妓館,像是在找什么人,南齊姜不在阿札身邊,那么阿札一定是在找南齊姜。
探子再次回報,這次得到了命令卻是,將阿扎抓了,挨個妓館的去搜尋。
白璋想起,南齊姜從大榮回來的那次,曾說在象姑館見到了南齊玉,大榮的象姑館,不就是男妓館嗎,南齊玉在大榮會藏在這個地方,那么在南池,同樣也可以,以阿札的行為來看,恐怕這個時候,南齊姜和南齊玉已經(jīng)碰面了吧。
白璋一聲冷笑:“哼,還真是小瞧了那個南齊姜?!?p> 這邊被不斷高估的南齊姜狠狠的打了個噴嚏,扭頭看著越來越遠的盛陽都城,“跑出這么遠了,應該追不上了吧,話說,你的軍隊駐扎在哪兒了?”
“快了”,說著南齊玉咳嗽了起來,守亭在一邊趕緊扶住。
“公子,要不歇會再走吧,你的身子恐撐不住?!?p> 南齊玉的身體是在西南邊境時,刺殺慕容恒所致,當時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自此就留下的病根,已經(jīng)承受不住長途跋涉的辛苦。
看著咳個不停還在堅持走路的南齊玉,南齊姜突然也覺得他挺可憐的,快走了兩步到南齊玉面前,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來,我背你?!?p> 沒想到南齊姜竟然會說出要背他的話,一時之間南齊玉連咳嗽都忘了,南齊姜又催促道:“別磨嘰了,再磨嘰人就追上來了?!?p> 南齊玉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俯下身慢慢趴在南齊姜的后背上,說了聲“好?!?p> 彎著腰的南齊姜也笑了,直起身子將南齊玉往身上一送,半是抱怨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沉的?!?p> 南齊玉咳嗽了兩聲:“我好歹也是個大男人?!?p> 守亭跟在后面細細琢磨,他怎么就沒想到背這個方法。
三個人就這么繼續(xù)往軍隊駐扎的地方走去,路程所剩的距離已經(jīng)不遠了,但三個大男人都是一聲不吭的走著,顯得有些尷尬。
南齊姜就是這么個喜歡打破尷尬的人。
“南齊玉,你哪一年生人?”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久,能聊天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連對方生辰年齡也從來不知。
南齊玉低下頭:“我盛陽五年出生的?!?p> 南齊姜一樂:“嘿!我也是,我是大榮十三年,在南池算來也就是盛陽五年,那你是幾月的?”
南齊玉大概知道南齊姜想問什么了,“我是六月的,艷陽高照,百花盛開。你呢?”
南齊姜不出聲了,低著頭悶頭往前走,連步伐都快了幾分。
南齊玉趴在南齊姜的背上笑了,“哈哈,看來你比我小,我是哥哥?!?p> “什么哥哥弟弟,我們同年生,是同齡人,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為了當哥哥說了個假的?!?p> 南齊姜開始有些耍賴,但南齊玉沒有同他糾結,只是突然覺得,他這個弟弟蠻不講理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沒有聽到南齊玉的反駁之聲,南齊姜以為南齊玉睡著了,搖了搖背道:“南齊玉,睡著了嗎?”
南齊玉望著前方,拍了拍南齊姜的肩膀,“到了,放我下來吧。”
光顧著說話了,南齊姜連已經(jīng)走到軍隊的警戒范圍都沒有察覺,幸好守亭站在后面高舉了令牌,不然他們三個很有可能就被當成闖入者,一下子就射成篩子。
胡姬因為不方便進男妓館,所以早就先行出城來,一聽說南齊玉和守亭回來了,趕緊跑到營外來接,一看還多了個南齊姜,嗲里嗲氣的就道,“怎么齊姜王子也在這兒?”
南齊姜看不慣這種嬌柔造作的女人,沒好氣的道:“咋,你能在本王子就不能!”
胡姬看了一眼南齊玉,察覺他臉色不好,一邊扶著南齊玉進帳一邊對南齊姜道:“能啊,齊姜王子,里面請。”
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挺好說話的,不是說女人都愛斤斤計較嗎,南齊姜都已經(jīng)做好了斗嘴的準備了,被這女人突然一個轉折,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南齊姜這才發(fā)現(xiàn),南齊玉手下的親衛(wèi)也不過幾千人,他們所駐扎的地方是一處山坳,只要不生火燃煙,在遠處是無法輕易發(fā)現(xiàn)他們的。
“你的人為什么在這里?”
南齊玉躺在榻上,飲了藥休息,聽見南齊姜問,眼睛未睜,但還是解釋了。
“我去大榮的五年,原本準備將這些人全部帶走的,畢竟要殺一個國家的親王,沒有兵力如何做到。但是在西南邊境我發(fā)現(xiàn),人多不一定能成事,所以我在大榮的這五年里,他們一直都在山里駐扎,只有一隊親衛(wèi)跟隨我左右”,緩了口氣,“這也是為什么我的人沒有被父王收編的原因?!?p> 因為南池王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準確的說,是白璋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這也因此成為了南齊姜和南齊玉反攻白璋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