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海棠花開
“媽媽，花兒開了……”
安然蹲在那株西府海棠邊上，伸長了脖子去聞花香。
“一點兒都不香！”安然悻悻然地站起來抱怨說。
呵，海棠花都開了？
西府海棠、垂絲海棠、木瓜海棠和貼梗海棠，合稱“海棠四品”。
海棠初開時，如美人上妝，先似胭脂點點；等到盛開，則漸成纈暈明霞。
落在地上，就象美人臉上昨夜的殘妝淡粉。
盛花時節(jié)，花紅艷麗，重葩疊萼，映掩碧葉之中，可謂花團錦簇，一樹千花，蔚為壯觀。
“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獨。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漫山總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
一梅不用回頭，也聽出是燕塵的聲音。
“蘇軾又說‘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他愛海棠花一般的美人?！?p> 一梅就站在海棠花旁，徐曉風不喜歡花，更不會和她談詩賞花。
他甚至會鄙夷，她是百無聊賴的小資情調(diào)。
?她喜歡海棠花。
它雖然沒有玫瑰那樣美得高貴嬌艷。
但它的花型非常嫵媚，花朵也嬌俏美麗，像是溫潤如玉的年輕女子，嬌羞的臉龐搖蕩在春風里。
如果把海棠花比作一個女子的話，那她一定有著西施的美貌、黛玉的清高、楊玉環(huán)的高貴、赫本的典雅，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燕塵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
“這是西府海棠吧？”他輕聲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問一梅。
他突兀的出現(xiàn)，過度的熱情，讓一梅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他是她喜歡的類型，但這中間似乎少了許多情感上的鋪墊。
他總不至于會說，他們前世就相識，或者曾在夢中相見過，甚至他對她一見鐘情吧？
“一梅，還記得富樂山上的海棠園嗎？”
燕塵輕柔的聲音，象是隔了一百年的空谷回音，輕飄飄地、一字不落地，都飄進了一梅耳中。
“海棠園？”她失聲驚叫道，抬頭一邊細細地打量著燕塵，一邊在記憶中回溯往事。
“你去過我的故鄉(xiāng)？”
燕塵有些失望，她還記得富樂山，她也記得海棠園，卻偏偏不記得他了。
他默默地點點頭。
那年富樂山海棠園的海棠開的正盛，一梅還是個青澀的中學生。
他跟幾個朋友也去看海棠花。
在一株開的最好的海棠樹下，一梅上身穿著剛過肚臍眼的白色開衫小毛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長裙子，腳上是一雙黑色馬丁鞋……
她時而低頭擺弄著手上的照相機，時而左顧右盼地看看周圍的游人。
有時她會紅著臉，滿懷期待地望著經(jīng)過她身邊的人，然而又羞澀緊張的不好意思開口。
燕塵忽然莫名其妙地心里一動，偷偷地拍下了一梅一點頭的嬌羞。
后來，燕塵終于看不下去了，主動走到她身邊問：“嗨，你是不是想找個人幫你拍照呀？”
一梅驚喜地使勁兒點頭，急忙把相機塞到他手上。
他十分用心地給她拍了幾張照片。
那時的她，正青春年少，象極了海棠園里，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天色已晚，她要走了。
他把相機還給她，裝著隨意的樣子問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方一梅……”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隨口回答道，然后就象一陣風似地跑遠了，無影無蹤。
臨下山時，他有些悵然若失，忍不住又回頭去看那株海棠樹，樹下早已沒有了那個巧笑嫣然的小女生……
那一年，燕塵30歲，一梅只有16歲。
他偷拍的那張照片，一直放在他的書案上。
他忍不住又去了幾次海棠園，卻再也不曾見到她。
看來，不是她把他忘了，而是她的記憶中根本就查無此人。
也許，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曾有一個讓他心動的人。
也許他愛而不得，卻念念不忘；也許他修成正果，卻覺得不過如此。
燕塵的兵荒馬亂是自己的，幽幽暗暗明明滅滅也是他自己的。
他望著一梅問：“還記得，你在那棵海棠樹下拍的照片嗎？拍的照片怎么樣？”
“哦……”一梅有了些模糊的印象，高興地一把抓住燕塵的手說，“哎呀，你是給我拍照片的人呀？”
“所以，我們是舊相識吧？”
她笑，燕塵也笑。
“唉呀，之前怎么沒想到是你呀，咋這么巧呢？燕大哥！”
一梅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燕塵說：“我把對面的地買了，準備建一所養(yǎng)老院?！?p> 黎劍四處找不著燕塵，找到敬老院，看見他和一梅站在那兒說話，他有些懷疑。
這么大的投資，燕塵真的只是為了撩方一梅嗎？
燕塵也瞥見了黎劍，縮回手，對方一梅說：“我得走了，再見！”
方一梅高興地說：“啥時候有空了，一起吃頓飯，喝一杯慶祝下？他鄉(xiāng)遇故知呢。”
燕塵依依不舍，卻又要裝著灑脫地說：“好！”
一梅望著他的背影，使勁捶了自己一拳暗自說，嘿，方一梅，有這么個高富帥喜歡你，你怎么倒不記得人家了？
活該你窮！活該你嫁給徐曉風！活該你成為鄉(xiāng)下黃臉婆……
燕塵真是謙謙君子，居然連彼此的電話都不曾留。
混子拿著一小把辣椒苗跑來問：“哎呀，院長，恁都站在這看了一下午花了。恁這地栽辣椒嗎？”
一梅回過神來問：“啥品種呀？”
“牛角椒，做琥珀辣椒那種，恁肯定喜歡！”
一梅接過辣椒苗放在海棠花旁，進屋換了雙鞋子，趕緊就在門前的地里栽了起來。
混子幫她挖好了地，忽然小聲問道：“院長，剛才那個大老板恁認識啊？”
“誰？”一梅明白他問的是燕塵，淡淡地說，“是以前的一個朋友。”
正說著，伙房里傳來撲通一聲巨響，一梅心里一跳，站起來正要問，就聽見老丁大聲地喊道：“老賈！老伙計……”
老賈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