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內(nèi)侍溫生
快用晚膳的時候,洛念傾獨自一人出了門,原本想去找唐霄說說情況的,但是到侯府的時候又有些猶疑。
她這獨自一人來,還覺得有些不妥,剛想走,白義正好從側(cè)門出來看見了她。
“洛三小姐?!?p> 她回過頭,望著白義說:“白侍衛(wèi)?!?p> “來找世子嗎?”洛念傾點點頭,白義回頭看了一眼,隨后說:“跟我進來吧,世子正在書房,我?guī)闳ピ鹤永锏葧?。?p> 走在路上的時候,迎面碰見了侯爺夫人和一位妙齡女子,女子身著淺黃色襦裙外披一件撞色的披風,氣質(zhì)出塵,相貌算得上絕色了。
夫人向白義問:“你這是往哪去?”
白義尊敬的回:“洛三小姐和世子約著有事,我先帶洛小姐過去?!狈蛉丝戳寺迥顑A一眼,友好的說:“你先去忙吧,我?guī)е迦〗氵^去。”
白義有些猶豫,但是看夫人的樣子應該也不會為難,他想洛念傾道別,便出門辦事了。
身旁的女子主動開口說:“你是洛府的三小姐,那個從晉城回來的庶女?”
洛念傾直直的站著,臉上的微笑也是似有若無的,那雙鳳眼望著她,倒是讓女子有些害怕。
笑話,她可是平樂郡主,未來的世子夫人,侯爺夫人在一旁介紹說:“這位是平樂郡主?!?p> 洛念傾微笑的問好:“平樂郡主果然氣質(zhì)不凡?!?p> 平樂笑了笑,隨后親密的摟著夫人說:“世子不是說有事見不了我嗎,原來是約了洛小姐?!?p> 侯爺夫人聽這話有些不開心的對洛念傾說:“洛三小姐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嗎?這個點還來侯府?!?p> 侯爺夫人這話一聽就是說她不成體統(tǒng),這么晚還來侯府,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入夜了,一個大家小姐這般出門。
“夫人見諒,父親托我找世子商談事情。”平樂語氣冷淡的問:“那洛大人何不親自來?”
洛念傾坦然回道:“父親有事耽擱,而托我送給世子的事迫在眉睫,因此我只能這個點來侯府送信了?!?p> 平樂不信,她可是聽聞這個洛念傾和世子走的太近了,心里很不得勁,她說:“信呢?我看看?!?p> 信當然是沒有,她還沒有說話,唐霄在后面出來語氣不善的說:“何時,我的公務事都需要上交給一個外人了?”
平樂耳朵一紅,唐霄說話太過不留情面了,夫人見此情況也不想平樂生氣,便笑著說:“既然期年忙完了,那就接待一下洛三小姐吧。平樂,陪我走走。”
平樂自然知道夫人要支開她不讓唐霄為她剛才的行為生氣,但是心里很不開心,悶悶不樂的跟著夫人走了。
洛念傾看著他,沒有說話,唐霄問:“什么信?”
“哪有什么信,只是我要見你罷了?!甭迥顑A說的如此直白,唐霄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他轉(zhuǎn)身往前走,洛念傾跟在后面,一路往內(nèi)院走去,只見院子門口都是侍衛(wèi)把守,在自己家還這么謹慎,這應該是他休息的地方。
她停住腳步,不肯進去,唐霄拉著她的胳膊一路拖進了書房,將門關(guān)好。
“這個院子,沒有我的準許任何人都進不來,就算是我的父親、母親都不行。你找我有事?”
感覺唐霄很是正經(jīng),但是他一步步壓著洛念傾往里去,最后被抵在了書桌上,上面全是文案,唐霄大手一揮將文案都推在了地下,將她自腰抱在桌子上面坐著。
就這么靠近的呼吸問:“說啊?你找我什么事?”
洛念傾此刻心里又是緊張又是生氣,她想推開,但是唐霄圈的很緊,她索性放棄了。
“我來找你說洛府的事情?!?p> “我知道你要和我談什么,內(nèi)容我都懂,你只要讓我滿意,我就答應你。”
洛念傾瞪著一雙眼睛,別過臉,唐霄突然捏過她的臉吻了上去,洛念傾閃躲不及,被他親了個正著,唐霄的手很不安分的摸來摸去,最后他要解開洛念傾的衣褲時被他狠狠的咬了舌頭。
“你屬狗的?”
唐霄捂著嘴巴看著她,洛念傾哼了一聲說:“世子當我是春香樓賣身的姑娘嗎?”
唐霄知道她誤會了,還想解釋,但是一想到他們第一次的樣子,眼神就冷了下來,嘴角輕笑說:“你毀了我的貞潔,還怪我無恥嗎?”
隨后他靠近耳邊的問她:“你的第一次給了誰,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是第幾次肌膚之親了。”
洛念傾愣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沒有必要和唐霄解釋這樣的事情。
洛念傾覺得和他無話可說,理了理衣服就要出門,唐霄在她身后說:“你不必擔心,洛府我會看著辦,只要洛清元肯認罪,我就會放過整個洛家,因為你現(xiàn)在是洛念傾?!?p> 洛念傾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這是威脅,如果她不是洛念傾了,以后是不是洛府也會必死無疑,唐霄在威脅提醒她。
可惜,她會負責將周氏帶回晉城,其余的她并不想管。
回到洛府的時候,洛清元正在洛玲絮的床邊,他看著女兒虛弱臉色蒼白一直發(fā)燒,又氣又疼。
“老爺,三小姐回來了?!?p> 洛清元起身準備去找洛念傾,洛念傾就坐在正堂里等他,手里拿著一份認罪書。
簽完了認罪書以后,他在書房給洛明心和洛明軒寫了長長的信,信里囑咐最多的就是富貴不要求,一輩子把洛家傳承下去即可。
他去母親院子里的時候,還沒有走進去雪就落下來了,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呢,洛老夫人正窩在床上抱著暖爐看佛經(jīng),那一頁已經(jīng)久久沒有翻頁了。
洛清元頭上落了一大片的雪,隨后又化了,他站在房門口最后還是沒有進去。
佟媽媽在床邊上陪著老太太,隔了窗戶望了望說:“老爺剛才來過了?!崩咸珱]有說話,把書合上有些疲憊的說:“乏了,退下吧?!?p> 佟媽媽替她添上火爐,收拾妥當后把門掩上退了出去。
周氏正在哄著小公子睡覺,洛清元走進來的時候見到她正笑著搖晃著搖籃給孩子休息,他輕聲走進來。
周氏抬眼一笑說:“清元。”
有些話不必說,事情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孩子需要活下去,犧牲了他一個或許還能成全一群人,他突然覺得自己解脫了。
洛念傾望著雪越下越大,北晉這個時候不知道已經(jīng)下了第幾場的雪了,南汴這邊的溫度真的還算是好,她就算沒穿披風也沒有感受到冷意,她也沒有把握唐霄能不能保下洛府一家老小,洛清元死不足惜可是其他人并不知情。
許氏回到府里的時候,情況已經(jīng)從洛明心那里聽了個大概,她就一個人坐在茶桌旁,思緒飛到了當年嫁給洛清元的時候,青澀懵懂又憧憬,這漫長的歲月里她將兒女撫養(yǎng)成人本以為還算過得順遂,想想也是可笑。
她是愛洛清元的,可是洛清元一心想著周念兒,她以為周念兒走了以后再也不會回來,回來了又如何結(jié)果不還是和她一樣。
洛清元那么多年不接周氏回來根本不是因為老太太,而是因為自己做的這些事情他害怕連累,可最后還是忍不住想見一見。
青桔提著燈和洛念傾往內(nèi)院的小路走,下了雪地滑但是卻將路照得雪亮,一個女子身穿紅色披風偷偷摸摸的往外院的小道上走,看身形倒是有些像蓉姑娘,她讓青桔悄悄的收起燈,兩個人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后門處,因為最近府里的事情,這些小廝都很松懈根本沒查到有人出去。
蓉姑娘放下蓋在頭上的帽子露出了臉,后門有輛馬車在等著她,伸出一雙手將她拉上上去。
她懷里抱著包袱,看來是想逃,她只是個不出名的妾室罷了,就算失蹤了最后也沒有人會計較,虧得洛清元待她倒是極好的。
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一看就是男子,卻保養(yǎng)的極好撐得上是纖纖玉手了,抬手的時候她看見手上戴著血色滕鐲,一看質(zhì)地就非常優(yōu)質(zhì)。
青桔問:“小姐不攔下嗎?”洛念傾望著馬車遠走,笑著說:“隨她去罷了,如今洛府風雨飄零?!?p> 過了兩日,認罪書到了唐霄的手上,洛清元下獄,洛府尚且保全,但是后續(xù)不好說。
皇帝在大殿上略顯疲憊,整個人有些老態(tài),唐霄正在細聲慢語的說:“回陛下,洛清元證據(jù)確鑿,罪不可赦。”
皇帝點點頭,咳嗽了一聲,任海低著頭沒有看皇上的神色,他心里的想的就是陸府他已經(jīng)解決了,原本過幾日要就要動了洛府,結(jié)果唐霄搶先了。
謝云崢在一旁說:“陛下,洛清元已經(jīng)承認全部的罪責,但是他希望皇上念在這么多年的苦勞下放過洛府。”
“呵,他還想著我留著洛府的名聲不成?”
洛明軒早就已經(jīng)辭官了,如今洛明心待在尹府也是左右不是人,全洛陽城都知道洛清元入獄了。
唐霄笑著說:“陛下,洛清元曾是我的恩師,我也斗膽求個情?!?p> 皇上望著唐霄的神情有些讓人看不懂,他透著唐霄看到那個女子的影子,愣了愣,嗓子接連的疼了起來。
他咳得太過厲害,一旁的年輕內(nèi)侍官走過來給他送上帕子,內(nèi)侍官的手上正戴了個滕鐲。
內(nèi)侍官望了一眼唐霄,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任海起身說:“陛下,有罪同罰,陸恒一家如今都在獄中等待查處,若是單單放過了洛清元,豈不是要百姓覺得陛下包庇嗎?”
這話問的實在犀利,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皇上嘆了口氣說:“先查,等查到具體的證據(jù)再說洛府的事情。”
眼見這事就先這么過去了,任海又想說什么,謝云崢立即起來說:“陛下,我有件事。”
皇帝抬手讓他說,他望了一眼任海說:“是關(guān)于任丞相?!?p> 任海瞥了他一眼,倒是要看他能說出什么來。
“聽聞任家的三公子如今出入青樓成了妓女的入幕之賓,弄得滿洛陽城都在說此事,原是家事我們也不便言語,可是這女子正是當年死于流放的蘇渝之女兒蘇南。”
任海猛地抬頭望他,這件事他竟然毫不知情,眉頭一皺對皇帝說:“陛下,臣全然不知?!?p>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讓皇帝起疑心,如果皇上有心查出當年的案情難保不會牽連他,皇帝疑心很重,如今身體已經(jīng)透支到這個地步更加在意這些事情,牽連皇位的事情他決不能被懷疑。
當年祭祀臺蘇家奉命監(jiān)工,而陸恒有意破壞,使得當年即將被冊封皇后和太子的青貴妃和三皇子死于祭祀臺。
這是大事,當年青貴妃死了以后,后位懸空至今,等到自己的女兒任氏入宮后執(zhí)掌了后宮。
皇帝看了他一眼問:“丞相你當真不知?”
任海跪下,言語鏗鏘有力的說:“庶子無知,臣疏于管教對此事確實不知情,陛下明鑒?!?p> 謝云崢和唐霄冷眼瞧他,隨后聽見皇帝說:“謝云崢,你仔細查查去,那個女子到底是不是蘇家遺留的孩子。”
“是,陛下?!?p> “世子,洛府的事情就全權(quán)交由你?!碧葡龉蛳骂I(lǐng)命。
“咳咳咳,咳咳咳。”
皇上的身子好像已經(jīng)快凋謝了一般,他來到自己的御書房坐下,內(nèi)侍官送上備好的枇杷潤肺。
“溫生?!眱?nèi)侍官溫生聽見皇帝叫他,輕輕的走上前去,回道:“陛下。”
“你替我去給長安侯府送封信吧?!睖厣D了頓,隨后真摯的說:“陛下,要給世子還是長安候。”
皇帝閉上眼睛說:“給清墨?!边@是長安候夫人的名,溫生站在那不動彈,皇帝抬眼看他,笑了笑說:“我老了,我就想把十幾年前的信給她?!?p> 溫生低下頭說:“陛下還年輕著。”
年輕嗎?他覺得自己活不了幾個月了,身體的血液好像在一點點的往外冒,只出不進。
溫生跟了他五年了,一直在身邊伺候雖然長相普通,但是謹慎安靜很是受皇帝的喜歡。
溫生連夜出宮門往長安侯府去的,侍衛(wèi)聽說是宮里來的人,第一時間報給了世子,如今長安侯府是世子當家了,侯爺幾乎什么都不管。
那封信沒有到夫人的手里,送完信溫生不敢停留,臨走前向世子說了句:“替我給她問個好?!?p> 唐霄點點頭,看著他駕馬而去。
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溫生的才情聰慧一定可以金榜題名,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不男不女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