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站在車門邊,手搭在車窗上,看著姜空跑遠的背影,有些走神。
她是怎么解讀出他的行為是在針對她的?他這么嚴厲明明就是擔心她,一個女生怎么能跟著一群男生去非法網(wǎng)吧,要是熟人就算了,那幾個人里估計除了蕭逢她一個都不認識。
陽光有點燙皮膚,向海拉開車門,坐進去要發(fā)動引擎時,突然一愣。
后知后覺的想起剛剛腦海里閃過的想法。
擔心?
向海皺起眉,深吸了一口氣,踩下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姜空回到家里,魏玲麗在廚房做飯。
她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姜空,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陽太大還是跑得急,她那張白凈的小臉紅通通的,眼神也滿是怒氣。
“先去洗把臉,有什么事我等會兒和你說?!?p> 姜空站起來去洗臉,魏玲麗的電話響了。
她正下鍋炒菜,喊姜空:“姜空,接電話?!?p> 姜空拿起電話一看,來電顯示向老師。
“喂,阿姨,姜空到家了嗎?”
姜空把電話放到嘴邊,沖著電話那頭大吼:“姜空死了!”
那邊只淡淡說了句:“知道了?!?p> 誰也沒有掛電話,姜空盯著手機屏幕上向老師三個字,尋思著再罵兩句什么。
那邊向海又問他:“那現(xiàn)在和我說話的是誰?”
“姜空的鬼魂!你晚上最好小心點!”
姜空說完便立即掐斷了電話,把手機扔得遠遠的。
電話這頭的向海掏了掏耳朵,被她吼了幾嗓子,耳朵嗡嗡的響。
這小朋友,是不是瘋了,被他罵了幾句就這么生氣。
姜空周六從中午睡到下午六點,醒過來的時候屋里光線昏暗,窗外面有一輪白色的彎月。
她走出房間,也是一片昏暗,看來魏玲麗又加班了。
她煮了一碗速凍餃子吃了坐在客廳里看著無聊的綜藝,手機響起的時候嚇了她一跳。
是蕭逢打來的。
“出來玩。”
“哪里?網(wǎng)吧我可不去了?!?p> “隨便逛逛唄,小吃店,服裝店,飾品店,你們女生喜歡的那些。”
姜空看了一眼冷清的家,覺得待著反正也無聊,便和蕭逢約好在東風廣場見面。
她換了一條黃色的裙子,扎著丸子頭,去魏玲麗房間找了她的口紅,用手沾了抹了一點在嘴巴上,然后對著鏡子抿了抿。
蕭逢看到她的時候,眼前一亮,問她:“你化妝了?”
“只涂了個口紅好嗎?”姜空白他一眼。
蕭逢帶她去逛了幾家飾品店和服裝店,她覺得索然無味,沒有什么想買的。
他們經(jīng)過一家書店,里面有柔軟的沙發(fā),姜空走累了,便進去隨便翻了一本書坐著歇腳。
蕭逢買了兩杯蜂蜜水,問她:“你這么晚還出來你媽媽不會罵你啊?”
“我媽加班。”
“一晚上都不回來了?”
姜空點點頭,翻了兩頁手里的雜志又放回去,站起來往旁邊的書架看。
有一本書的封面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封面上是一個反手拿琵琶,衣袂飄飄,體態(tài)柔美,神情優(yōu)雅的女子,她服飾上的顏色鮮艷復雜,但并不覺得繚亂,反而覺得綺麗多姿。
這像是敦煌壁畫上的神女。姜空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眼睛了。
她拿下來翻看,但被包著不能拆開,她只能看書的正反兩面。
她看到正面左上角有一行小字,關于作者。
向海作品。
是她認識的向海?還是同名同姓?
她翻到背面,上面有提到關于作者的一些信息。
南青市美術學院,國內(nèi)最年輕,最受歡迎的插畫師,作品風格多變,或綺麗華美,或唯美浪漫,其中以國風以及黑白水墨為主,東方傳統(tǒng)氣息濃厚。
已出版?zhèn)€人插畫集《神女》,暢銷過千萬。
姜空篤定這是向海無疑,這人居然還說自己沒有什么名氣。大神都是這么低調(diào)的?
“姜空。看什么呢?”蕭逢走了過來,“走了,快下雨了?!?p> 姜空看了一眼標價,189元。
她翻個白眼,放下了,這么貴。
兩人走到街上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了,路邊霓虹燈閃爍,車流不息,很多行人都在街邊小店外避雨。
等了半小時,雨勢不停,而且越來越大了,兩人剛才又沒帶傘被淋濕了,現(xiàn)在跟落湯雞似的。
姜空打了個噴嚏,蕭逢看她冷得發(fā)抖,便說:“要不我們?nèi)ベe館里等雨停,正好你也換一下濕的衣服,感冒了就不好了。”
姜空看他一眼:“不用了。”
蕭逢沒說什么,又過了二十分鐘,已經(jīng)晚上九點四十五了,雨還是沒停。
蕭逢把她拉起來,說:“走吧,去賓館,就是等雨停,停了我們又回去?!?p> 姜空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衣冠禽獸的人,而且她也不怕,他要敢心懷不軌,她能把他打到滿地找牙。
兩人去了賓館,拿了房間鑰匙往樓上走,姜空突然想起沒有身份證他是怎么開的房間。
蕭逢解釋說:“這家賓館不用身份證也能開。”
姜空剛進了房間,聽他這句話總覺得不對勁,細細一想,他怎么知道這么清楚?
那就是……來過,或者常來?那又是和誰來……
姜空站在門邊,看著蕭逢往里面走的背影,突然驚出一身冷汗。她甚至想轉(zhuǎn)身拉開門逃走。不過剛才蕭逢好像上了鎖,鑰匙在他手里,她出不去。
“怎么了?我給你燒點熱水喝?!彼戳私找谎?。
姜空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不要胡思亂想,看蕭逢那平淡的表情也不像是有什么齷齪想法。
她點點頭,在床邊坐下來。
過了一會兒,蕭逢對她說:“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在這里好好待著。”
姜空警惕地站起來跟著他往門邊走,蕭逢擋在門邊,眼神并沒有之前看她時那么溫和。
“我和你一起去?!苯辗磻芸斓恼f,“我想喝點熱飲料?!?p> 蕭逢說:“那我去買就好了,你別出去再感冒了。還想吃什么我?guī)湍銕?。?p> 姜空眼見出去是不可能了,就想著拖延一下時間:“我想吃麻辣燙。”
蕭逢輕輕皺了下眉,似乎有些不愿意,但最后還是點點頭,看她的眼神又溫和了,他笑了笑,說:“那你乖乖等我回來?!?p> 姜空對他點點頭。
蕭逢出去之后姜空立即去拉門,果然是從外面鎖起來了,她踹了一腳,低聲罵道:“靠。”
姜空跑到窗邊去,往下一看,這里是五樓,要跳下去估計得摔個半身不遂。旁邊連水管也沒有,爬都爬不出去。
她回頭看著鋪得干凈整潔的雪白床單,感到了害怕。
她拿起手機跑進衛(wèi)生間,把門鎖起來,結果發(fā)現(xiàn)門鎖居然是壞的。
“該死,下次出門要看黃歷?!苯兆隈R桶上,拿手機的手不受控制的發(fā)著抖。
她翻了一下通訊錄,誰能救她?
這一瞬間,她腦海里閃過了向海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篤定他能幫她。
她給他打電話,沒有人接。她又趕緊給他發(fā)短信。
打字的時候她的手抖得拿不穩(wěn)手機,緊張得心砰砰直跳,冷汗直冒。
她聽見外面?zhèn)鱽黹T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嚇得手機也沒拿穩(wěn),掉在了地上,她連忙彎腰去撿,她的求救信息還沒有發(fā)送成功。
在她撿起手機的同時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一條縫,她大驚,連忙用腳抵住。
“姜空,你干嘛呢?”蕭逢試探著敲了敲門。
姜空咽了下口水,說:“我上廁所呢,你開什么門?!?p> “哦,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門鎖是壞的?!?p> 外面漸漸沒有了聲音,姜空緊緊捏著手機,點了發(fā)送,結果那消息一直在打轉(zhuǎn)。然后出現(xiàn)紅色的提示,網(wǎng)絡斷開了。
“操?!苯毡еX袋彎下腰去,看著地板,在心里問自己怎么辦。
她真是高估自己了。她再怎么會打架,畢竟是個女生,在力量上始終懸殊于男生。更何況蕭逢個子比她高,力量也比她大。
姜空此時腸子都要悔青了,又聽見蕭逢在外面喊她:“姜空你掉廁所了?”
“催什么催?!苯丈钗艘豢跉?,拿著手機拉開門,蕭逢就站在門外。
她心頭一跳,提高聲音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我上個廁所你站在外面干嘛?”
“我也要上廁所?!笔挿昀_門進去,“你上廁所拿手機進去干嘛?”
姜空背過身去,雙手緊緊握著,說:“無聊刷刷消息?!?p> “哦。剛才我看了,好像沒網(wǎng)了?!?p> 姜空坐在沙發(fā)上,心跳不止。
她在心里祈禱向海一定要趕緊看到她的短信。她給魏玲麗打電話,結果一直沒人接。
她嘆氣,有點絕望。
她看了一眼整個房間,沒有刀具。她拿起剛才喝過水的玻璃杯,把已經(jīng)涼了的水一飲而盡,然后緊緊握住。
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蕭逢走了出來。
他站在床邊脫外衣,姜空捏著玻璃杯的手都捏疼了。
蕭逢背對著她。突然叫她的名字:“姜空?!?p> “什……什么?”
“你剛才沒有上廁所吧?馬桶蓋都沒有掀起來,也有沒有沖水?!?p> 他回頭看著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那雙仿佛容納星空的眼睛此刻如同一個無底深淵,黑得看不見一絲光。
姜空從來沒有覺得哪個人的眼睛這么讓人害怕,讓她渾身戰(zhàn)栗。
“那么你在干什么呢?求救嗎?”他走了過來,“來得及嗎?”
她恐懼得汗毛都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