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南湖賓館的中方經(jīng)理接到了市政府打來的電話,嚴厲要求相關管理人員要密切配合陳許同志工作。
于是,經(jīng)理大半夜在陳許房門前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敲響了門。
經(jīng)理說明來意之后,陳許在客房里看著站在一邊一臉堆笑的他說了第一句話:“我平日里要做招商事宜,太過繁忙,所以安德魯和戴維斯先生現(xiàn)在需要另外找一名生活秘書。”
經(jīng)理想了想,說:“那不如讓陳永安過來,他在這里做了大半年,業(yè)務水平絕對出眾,簡單的英語也能應付?!?p> 陳許在心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卻故作姿態(tài)說:“那行,就讓他試試吧?!?p> 經(jīng)理走后,陳許沖了個涼,坐在沙發(fā)前又打開了一罐冰闊落,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
……
經(jīng)理出門之后,就要回辦公室,想了一下,又轉(zhuǎn)去宿舍,找了正在準備休息的陳永安。
宿舍里還有其他員工,經(jīng)理便一臉微笑,招了招手:“永安,你出來一下。”
陳永安疑惑出了門,跟著經(jīng)理走到走廊拐角。月光灑下來,走廊里一片光亮。唯獨這個拐角由于角度問題,依然在陰影之中。經(jīng)理點燃一支煙,星火在黑暗中閃爍,好像電影里面的特務接頭。
經(jīng)理遞了一只煙過去,陳永安連連擺手:“不會抽?!?p> “你倒是老實?!苯?jīng)理笑了笑,又說,“以后飛黃騰達可不能忘了我?!?p> 陳永安聽經(jīng)理說這話只當是開玩笑:“怎么可能,我這以后還要經(jīng)理關照,要飛黃騰達怎么也是經(jīng)理先。”
“你明天開始,放下手上的工作,跟著你那個堂弟,做外賓的生活秘書,賓館的工資照發(fā)?!?p> “啥秘書?”陳永安弱小的心靈今日飽受沖擊,聽了一臉懵逼。
“生活秘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苯?jīng)理猛吸一口煙,“具體的去問你堂弟。”
……
一罐可樂還沒有喝完,又有人敲門,陳許開門一看,嘿,大堂哥。
“快進來,走廊熱,進來吹空調(diào)。”
陳永安一臉茫然,邊進屋邊說:“我怎么又成了外賓的生活秘書?”
“我找了個機會,讓你出來輕松輕松?!标愒S又拿了罐冰闊落遞給陳永安,“順便長長見識,南湖賓館雖然安逸,但是你總不能一輩子做服務員吧。”
陳永安沒有反駁,問:“這個生活秘書主要是做什么的?”
他感覺還在夢里,小堂弟剛來兩天,怎么就能弄出這么多東西?自己來了半年多都沒有這么精彩的。
“這個還因人而異,異性的生活秘書工作任務就要多很多。你的任務就很簡單了,帶著兩外賓吃好玩好?!标愒S說,“正好,你明天做向?qū)?,先帶著兩個外賓逛逛深城,我早上還有些事需要處理。”
“我一個人?”陳永安指了指自己,一臉驚恐。
“對,就你一個人,凡事總有第一次嘛。”陳許說,“等會把你的行李拿過來,這段時間都跟我住這屋?!?p> 陳永安只好認命,但那顆本就該躁動不安的心現(xiàn)在也被陳許撩撥起來,充滿了未知前路的好奇心。
他回宿舍收拾行李,宿舍里沒有空調(diào),住著八人間,氣味渾濁,和賓館里客人住的套間不可同日而語。但一想到不知道是否還會回來,陳永安就有一些依依不舍,他最后一一和同事打趣告別,在走廊盡頭最后望了一眼,然后提著行李回了陳許呆的套間。
第二天一早,驕陽似火,蟬和知了早已在一旁的大樹上不耐煩的嘶叫。
趙學海開車過來,早早坐在賓館大廳沙發(fā)上等待,今日繼續(xù)由他過來帶隊游玩。
陳許把陳永安加進隊伍,向趙學海解釋道:“因為安德魯先生和戴維斯先生還要留下多日,我就讓賓館經(jīng)理給安德魯先生和戴維斯先生安排一位生活助理,經(jīng)理考慮到我表哥和我更方便溝通,就派了我表哥過來?!?p> 趙學海自無不允,還熱情地和陳永安我了握手。三人等到安德魯和戴維斯下樓之后,一起在餐廳吃了早茶。
陳許又和安德魯、戴維斯請了半天假,言明上午要辦一些私事,中午再一同匯合,之后目送幾人坐車離開。
陳許獨自回到屋里,“葛優(yōu)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墻上的掛鐘,一致走到八點十五。他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拿起床頭柜的電話開始撥打起來。
陳許前世雖為二級狗,但是一級市場那些故事、貓膩自己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沒見過豬肉,但總是見過豬跑的。昨晚整體局勢剛一明晰,陳許腦子里就立馬出現(xiàn)了多條解決方案。
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和深城市政府說,還是因為自己底蘊不夠,勢單力薄。這件事情陳許不可能從中獲利,但也要確保自己方案的完整實施,這件事利益太大,一個不謹慎,便是南轅北轍。
他得尋找一個理想遠大、不貪小利并且能協(xié)調(diào)各方勢力的主帥。陳許腦中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他只能找他的師父——陳彥中。
學者好,知名學者更好!既不會引起當?shù)毓倭畔到y(tǒng)的忌憚,影響力也遠超一般官員。
此外,加里紡織工業(yè)此時依然算是龐然大物,一旦落戶大陸,必然會創(chuàng)造一連串的歷史。陳許不需要這個虛名,但是如果給師父,自然也算得上是錦上添花,能在史書上寫上一筆。
……
“喂,你好,這里是安城糧食局?!弊郎系碾娫掆徱豁?,陳賢便順手接了過來。
“爸,是我,陳許?!标愒S懶洋洋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了出來。
“嘿,你小子,在深城玩的如何,你準備什么時候回來?”陳賢一聽是陳許,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便是變得生活氣。
“還要一段時間?!标愒S敷衍地回答,沒有時間這個時候寒暄,直接說了目的:“爸,幫我一個忙,現(xiàn)在幫我去請陳教授過來,他到了直接打電話給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p> “好?!标愘t一聽陳許話語突然嚴肅,知道該是大事,連忙應了下來,“你那邊的電話號碼報一下?!?p> “**********”
“記下了,等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我先掛了?!?p> 陳賢掛掉電話,下樓騎上自行車匆匆就去找陳賢。
陳彥中身子骨還很硬朗,最近剛剛把家里的東西都收拾妥當,隨時準備出發(fā)去滬城。
今天陳彥中無事,在樹蔭下翻書,陳賢匆匆忙忙來找,也很疑惑,放下手中書本,和陳賢一道來了糧食局。
這個年代大陸還沒有程控交換機,跨省電話都要經(jīng)過多次人工接線,程序繁瑣。陳賢找人接人用了一個小時,撥通電話又用了半個小時。
接通電話之后,陳許先親切問了聲好,隨后把目前局勢和陳彥中做了一番交代。
“那這樣的話,你作為翻譯,也算半個資方代表?”陳彥中問道。
“差不多,英語好,翻譯的時候總是能把話編得好聽一些?!?p> 陳許也不謙虛,之后又快速將自己的方案說了出來,最后說:“徒弟我勢單力薄,壓根不指望在這件事上有啥斬獲,但是確實也希望這件事情能辦成,所以求到師傅這里了。”
“你這個憊懶貨,不好好做學術,搞研究,這方面的小心思倒是挺多?!?p> 陳彥中聽完笑罵道,心里卻有一些驕傲,這個關門弟子總是能給自己帶來些意外之喜。此次操作一旦成功,影響之深遠非常人所能知曉。
不過自己作為師父,也萬萬做不出接徒弟果子這種事情。
“你的方案就是你的方案,無需假借任何人,我會幫你居中把控,你無需擔心?!标悘┲蓄D了頓又說,“這一次我?guī)銕煾缫黄疬^去,他歲數(shù)大了,兩年之后又得分配,這一次早一點接觸這些實操對他有好處?!?p> “那自然好,師徒齊心,協(xié)力斷金?!标愒S笑嘻嘻說。
“那就先不和你多說了,我還有幾個電話要打,去深城之前得討一柄‘尚方寶劍’,至多三五日,我和你師兄就會到?!?p> “靜候師傅佳音?!?p> 陳彥中掛掉電話,看著在一旁一頭霧水欲言又止的陳賢:“陳賢,你生了個好兒子?!?p> 還不等陳賢詢問,陳彥中又開始快速撥動旋轉(zhuǎn)號盤:“你好,幫我接中顧委……”
陳彥中通過電話說了好久,顯然是碰到了熟人,寒暄和謾罵起飛,但是看著他紅光滿面掛掉電話,顯然事情是辦妥了。
陳彥中掛掉電話之后,又快速拿起,撥動旋轉(zhuǎn)號盤:“你好,幫我接中辦……”
陳賢一個腿軟直接摔倒在地上,又匆匆站了起來。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唾液又很快滋生,陳彥中爽朗的笑聲和話語在耳邊縈繞,卻怎么都聽不出內(nèi)容……
陳許這只蝴蝶刮起來的風暴越來越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