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是這樣一件不由自主的事情。在一個人漫長的生命里,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與我們產(chǎn)生這樣或那樣的交集。但偏偏就是一個人,會偷走你的所有歡喜,偷走你難以掩飾的心動。那天的復(fù)古趴若程還是去了。
人影攢動,群魔亂舞,每個人都在尷尬的扭動著,有的在舞池里獨(dú)領(lǐng)風(fēng)騷,有的在臺下凹好造型和狀態(tài),假意享受著,總之,只有一個目的:尋找配偶。
卿卿早就隱匿在舞池里不見了,若程環(huán)顧一圈,看到最角落的吧臺還有一張凳子。像這樣的如同冷宮一般的位置,是不會有人坐的,大大降低艷遇的幾率。
校園舞會的布置自然不比真正的舞會,有的只不過是幾張桌子凳子,和社團(tuán)提供的汽水。還好若程早有準(zhǔn)備,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瓜子。
穿紅裙子的女生,裙子也太短了吧;那個姐妹兒明顯沒穿過高跟鞋,走路歪歪扭扭的,何必呢;那個男的還蠻帥的,不過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殺馬特;二次元發(fā)型那姑娘,明明不是個省油的主,卻還要穿著一襲白色長裙扮清純……若程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自娛自樂的尋著舞會中的瓜。
卿卿一臉紅暈的從黑壓壓的人群中竄了出來,一邊尋找若程,一邊還在和身邊搭訕的小哥聊著,滿目春風(fēng)。
忽然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若程,連忙結(jié)束了跟小哥的對話,以手掩面走了過來。
“你今天始來這里開茶話會的?”
“味道還不錯?!?p> 若程將瓜子遞給卿卿,桌子上已堆著一堆瓜子皮。
卿卿隨手抓了一把:“大姐,你這可是在舞會,不是居委會!”
若程嗯了一聲,又一個瓜子放到嘴里嘎嘣一聲。
“挺好個姑娘,就是人傻了點(diǎn)。”
“你這不是也磕著么?”
“你看除了我還能有第二個人陪你冒傻氣兒不?”
“那可沒準(zhǔn)兒,一顆小瓜子就能檢驗出是不是志同道合的人?!?p> 這時,舞池里一個男生擠了過來,卿卿忽然的興奮,從男生的眼神里,卿卿判斷是沖著若程來的。
卿卿連忙指指旁邊的空位邀請男生坐下,男生眉開眼笑,明顯松了一口氣??上乱幻腌?,卻又局促起來。
“你好,我之前跟你……”
卿卿挑眉笑了笑,若程卻突然站起來,一把握住男生的手。
男生一愣,下一秒手里多了一把瓜子,若程卻跑開了。
卿卿默默抓了一把瓜子,失笑:“這瓜子挺好吃的?!?p> 男生被氣到,猛的把手里的瓜子一扔,頭也不回的走了。
若程擠過人群來到音控臺,音控臺只剩一個染著奶奶灰的小哥哥。小哥哥見一個美女徑直朝自己奔了過來,不禁菊花一緊,趕緊整理發(fā)型,發(fā)射出一個油膩微笑。
剛剛還有一個人的……
若程剛剛清楚的看見禮堂另一側(cè),一張臉隱在音控臺燈光下,看不真切。
那個人的每一次出現(xiàn)對若程而言就像一場意外,驚奇的相遇,繼而就一聲不響的轉(zhuǎn)入了平靜。隨著他在舞會的消失,他們的交集也消失了。
若程用盡全力的想要再遇見他,她放慢腳步,留意每一條走過的路的角落,留意每一個遠(yuǎn)處的身影,校園里,籃球場里,圖書館里,食堂里……總覺得也許下一秒,也許下一個轉(zhuǎn)身就會遇見某個人,連聽覺似乎都變得格外敏感起來。
有幾次,若程故意路過那間遇到他的教室,教室里依舊灑滿陽光,教授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從教室里傳出來,只是不見了那張冷峻的面容,再溫暖的陽光好像都變得落寞。
想再見到他。
想再見到那張像雕塑一樣冷峻的臉。
想跟他說句話“嗨,你是誰呀?”
但是,愛情總是這樣,出現(xiàn)的時候電閃雷鳴,消失的時候淅淅瀝瀝,悄然無聲。
若程再也沒有遇到他。
鬧鐘響了兩次,若程午睡后醒來,一時間有些恍惚。
又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周五下午。
若程同往常一樣吹干頭發(fā),獨(dú)自一個人來坐在圖書館里消磨時光。
若程是在典型的應(yīng)試教育的環(huán)境下長大,上學(xué)的時候老師和家長絕對不允許看半點(diǎn)課外書,生活的一切就是考試、考試、考高分。后來班里同學(xué)一起集資,每人每月輪番出1塊錢買《老夫子》漫畫的連載,一期漫畫全班傳閱,這大概就是若程高中時期最甜蜜的娛樂食糧了。
A大有這個城市最好的圖書館,這也是若程當(dāng)初喜歡來A大的原因之一。
周五圖書館里人要比平時多一些,但依舊靜謐而美好。若程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
她在僅有的空位中選定坐下,任時光在書頁中沙沙流淌……
一晃眼,若程離開圖書館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入秋后的夜晚都要來的早一些。
圖書館前的操場上只剩下星星兩兩的打球的人,偶爾進(jìn)球傳來的歡呼聲在夜晚顯得有些寂寞。若程信步穿過籃球場,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正跟鐘卿卿微信要不要幫她帶份麻辣燙,一雙籃球鞋出現(xiàn)在若程的視線里。
鞋子很干凈。若程停下腳步,視線上移,鞋子的主人個子很高,身著一件深藍(lán)色衛(wèi)衣。衛(wèi)衣的帽子很隨意的扣在頭上。
若程側(cè)身想要從旁邊繞過去。
“若程?!蹦猩笸艘徊剑斐鲆恢桓觳矒踉谌舫糖懊?。
若程抬頭,路燈從左邊打過來,男生的被臉遮擋在了帽子的陰影里,看不清臉,更看不出臉上帶著怎樣的表情,只強(qiáng)烈的感到對方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你是?”
對方一個清冽的聲音,透著幾分執(zhí)拗,“做我女朋友!”
與其說是表白,若程覺得更像是命令。
心里突的一跳,手一抖,原本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機(jī)猛的掉到地上,若程在心底凄涼的罵了聲,前幾天剛剛才換的手機(jī)屏幕。
“不了不了,謝謝?!比舫痰暬卮?,抬步想要走。
“給我你的電話?!蹦猩曇裟麕е澏?,像在克制著什么。
“不用不用?!比舫痰皖^擺弄著手機(jī)。
“若程,我很喜歡你,我……”男生已是語無倫次,伸手過來拉扯若程的衣服。
若程嘴角抽了抽,伸出雙臂擋住對方的伸過來的手,面上保持著淡定的神色,溫和的說:“你別動!別動!我把電話給你!”
每一句話若程心里都一抽又一抽。
為了不激怒對方,若程慢慢的把手機(jī)遞到對方手中,對方很是滿意,一滿意就露出松懈。
若程趁機(jī)轉(zhuǎn)身逃竄,只留下一個摔壞了的手機(jī)在對方手里。
若程臉色煞白,一刻也不敢停歇的逃竄。這是什么世道?校園里也會有精神病嗎?
一路冷冷清清,耳邊只有若程低沉急促的喘息聲。逃至道路盡頭轉(zhuǎn)角處時,余光一瞥,卻看見一個身影正在后面不遠(yuǎn)。
那個男生又跟了上來!
若程的宿舍在校園的最西南角,那里只有兩棟建筑,其中一棟是正在重新整修的新生宿舍,沒有人住,十分的荒涼。如果這個男生真有什么歹念,到了人少的地方,只怕是更不安全。而且,雖然眼下若程已經(jīng)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但以若程跑步的能力,怕是還沒到宿舍就已經(jīng)被對方逮到了。
若程眼睛一閉,心一橫,轉(zhuǎn)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A大禮堂附近是學(xué)校人煙最旺的地方,三層的禮堂設(shè)有演出大廳、廣播站和器械室,對面分別是田徑場和食堂。在那里,對方總不至于還肆無忌憚。
然而,上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環(huán)境滅亡。禮堂大廳的燈還在亮著,燈光透過落地玻璃做成的墻照亮周圍的路,原本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卻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若程的心不由的一沉,才想起今晚有舞會和電影放映,人自然都集中去了校園的另一邊。
憑著本能的求生欲,在轉(zhuǎn)彎的一瞬間若程快速躲到了禮堂里面,在一根大理石柱的背面藏了起來。
躲進(jìn)來的那一刻若程就后悔了,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就叫天堂有路我不走,當(dāng)然,剛才也沒看見天堂的路在哪里,但無門的地獄卻是腳踏實(shí)地的闖進(jìn)來了。
若程透過石柱邊緣偷偷向外看去,那個可怕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沿臺階上來。
除了繼續(xù)向上躲到禮堂二樓,再沒有其他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可在看到二樓的情況后,若程徹底絕望了。除了已經(jīng)上鎖的廣播站,空空如也。在這座再沒有其他的出口的禮堂里,眼下的自己就是甕中的鱉,而且還是一只自己送上門的鱉,被活捉也只是頃刻之間。
若程的眼神沒有了往常的神采,一種絕望蔓延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恐懼一點(diǎn)一滴的增加,這個封閉的空間內(nèi),就連自己的心跳聲在都變得驚悚起來。
若程的手不自主的顫抖。她清楚的聽到一樓大廳踱來踱去的腳步聲。她使勁掐住手指,迫使自己不許留下懦弱的淚水。指甲深深的陷到了肉里。
沒有人能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