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亞聲生來便通識人心。
幼時不懂偽裝,被視為妖怪,父母不愛,朋友不近。
長大以后,這就變成了一個秘密。根據(jù)別人所想,投其所好,這法子用的得心應(yīng)手。
他游離世界三十多年,從沒見過一個心是完全干凈的人。
偶爾會碰到幾個有趣的“人”,比如很久之前的明黛,如同木人,心里沒有半分思想。
后來,他碰見了一個不用識心就能看出想法的姑娘,她有自己的小心思,連心里的善與惡都是十分直白。
他笑笑,這姑娘一定是被寵大的,對外毫不掩飾。
她臉上的欽慕一覽無遺,翁亞聲招架不住,第一次見面就逃了。
郭辛凌很久之前就喜歡翁亞聲了,在他第一部戲的時候就看上他了。
好不容易當了《卿卿我思》的女二,演了在劇里默默愛慕他的人,可現(xiàn)實里,兩人的關(guān)系依然止步于打個招呼。
“郭小姐,早?!?p> “翁老師,早?!?p> 他們的日常對話僅限于此。
客棧里。
“我想吃紅燒排骨……”郭辛凌看著在手機上點外賣的翁亞聲,在一旁弱弱地提意見。
翁亞聲默不作聲,但手指依舊點了一份138元的紅燒排骨。
其實仔細看看,他點得都是郭辛凌在劇組里多吃的那幾口飯菜。
郭辛凌看見裴肆做的一桌飯菜時,跟翁亞聲套近乎:“你看人家做的菜看起來多好吃呀!”
翁亞聲瞥她:“那一會兒的外賣你不要吃?!?p> “……”這人怎么這么小氣。
他們在客棧里相處了幾個月,兩人歡喜冤家,只要郭辛凌一說話,翁亞聲肯定會懟回去。
但是她依舊很懷念這段時光,哪怕是按照劇本演的。
收官時,二人正在拌嘴,她選了平常的海邊之旅。
到了沙灘上,她都穿好了比基尼,結(jié)果接到了翁亞聲身邊的助理電話。
“郭小姐,十分抱歉。翁老師因為中午吃了寒涼的食物,所以被迫留在房間掛水,下午的錄制可能要延到晚間了?!敝砗芮敢獾卣f。
郭辛凌怔楞,下午那些海鮮都是她點的。滿滿一桌就是為了跟他較勁,自己沒吃多少,對方卻一直不停。
心里有些愧疚。
她沒了玩耍的心思,披著紗巾回了酒店,在他的房間門口站了許久,也沒有勇氣去道歉安慰。
門突然開了,助理疑問:“您是來看翁老師的嗎?”
郭辛凌臉上飛過一抹紅暈,連忙否認:“不、不是,我就是路過,我回去了?!?p> 助理二丈摸不到頭,去外面買了一份溫粥,回去跟翁亞聲閑聊:“剛才看見郭小姐在門口站著,還以為是來看你的?!?p> 翁亞聲手里的湯匙滯了一下,接著從容地說:“她肯定說她是路過,然后就走了?!?p> “可不是,你猜的真準,應(yīng)該是落荒而逃?!敝戆素缘夭聹y,“我估計那姑娘對你因戲生情了?!?p> 不是因戲生情,更像是一見鐘情,畢竟他倆第一次見面,郭辛凌就滿懷熱枕。
至于自己,他意識到可能是喜歡上她了,不然也不會慢慢地記住她所有的小習慣,還縱容她吵她鬧。
因為自己身上所帶的怪異,他這一輩子,估計不配去愛一個人,更別提長相廝守。
沒人會喜歡自己的枕邊人,無時無刻地探測自己心中所想,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哪怕他是無心的。
翁亞聲垂眸,苦笑地搖了搖頭。
回到房間,郭辛凌才覺得自己是多么無禮愚蠢,都到門口了,人家還出口詢問,自己卻打退堂鼓地跑開。
她在床上打滾,拿被捂住自己的臉,一雙水潤的杏眸露在外面,可愛靈動。
還是等晚上錄制的時候,再問候一下吧。
晚間。
海浪滾滾,夜風習習,清涼吹去燥熱,讓人心情都愉悅了幾分。
郭辛凌鼓起勇氣上前問:“翁……翁老師,您好一些了嗎?”
翁亞聲咳嗽,更顯虛弱地回答:“還好?!?p> 這一看就不太好。
最后一天的任務(wù)是互相表白,雖然已經(jīng)有稿子了,但是郭辛凌沒想用,這次收官對于她來說是結(jié)束,但也是新的開始。
她一個從軍政大院里長大的孩子,身上總帶著韌性和堅持,但是和翁亞聲這半年,已經(jīng)磨光了她所有的耐心和柔軟。
郭辛凌的性格十分極端,愛你的時候磨到你煩她,不愛的時候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她背著稿子,最后說了一句:“曾經(jīng)以往,伴爾漫長。翁亞聲,我很喜歡你?!?p> 這是他第一部戲的臺詞,不過主語換成了他自己。
在場地錄制人員不覺得什么,畢竟炒的就是CP。但是翁亞聲已經(jīng)能感知到對面的情緒,希冀伴著果決。
“抱歉?!彼蝗缙鋪淼囊痪湓?,讓節(jié)目所有的粉紅特效都煙消云散。
郭辛凌像是老早就知道這個結(jié)果,彎唇笑著說:“好吧?!?p> 轉(zhuǎn)頭調(diào)笑他:“像翁老師這么優(yōu)秀的人,也不知道會和誰談戀愛?!?p> 翁亞聲微笑,帶了點苦澀。
這段終究是沒有被播出,沒人知道翁亞聲心里的難過,他知道郭辛凌的悲傷,所以自己也跟著傷心。
“何必呢?”助理無奈,自己先是把人拒了,然后回來喝悶酒,胃還因為上次的海鮮沒完全好,結(jié)果再次遭受二次創(chuàng)傷。
當晚熱搜有一條“翁視帝住院”。
郭辛凌看了一眼,放下手機,有點意外,但也沒有任何表示,心安理得地睡覺了。
她的小姐妹第二天發(fā)來信息,說翁亞聲胃穿孔手術(shù),剛送進去。
她心下顫動,扯著包就跑去探望。進入病房之后,看見床上那個蒼白的男人,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自恃灑脫的她又生出惻隱之心。
她坐了一會,在安靜之中說:“真想再也見不到你?!?p> 在床上裝睡的翁亞聲緊繃身體,一動不動,感受到她心里復(fù)雜又無奈。
郭辛凌渾然不知,默默說:“喜歡你好多年了?!?p> “我這么好,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她絮絮叨叨,又說了好多,最后翁亞聲聽見她說:“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p> 他著急,意識到她很認真的態(tài)度,也顧不上腹部的疼痛,直接說:“我不會?!?p> 對面坐著的人懵了,愣愣地問:“你沒睡?”
“我不會照顧好自己?!?p> 他繼續(xù)說:“我……我有一種病,就是能知道人心中所想,比如你現(xiàn)在腦中一片空白還很震驚?!?p> 郭辛凌喃喃:“誰遇到這種事會不震驚?”
“我知道你喜歡在冬天吃冰點,喜歡在夏天喝熱奶,喜歡風,不喜歡雨?!彼凵駵厝?,說的都是事實。
“你……你別說了……”她羞得滿臉通紅。
“我喜歡你?!?p> 直到她決定離開的時候,才會知道她是多么彌足珍貴。
風月是你,晴明是你。
窗外的晨曦是你,屋內(nèi)的夜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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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九林
第一個世界徹底完結(jié)啦啦啦啦,第二個是校園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