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轉(zhuǎn)身望見李秦一頭霧水的神情,微笑道:“這涉及到的化學知識太廣,一時半陣解釋不清楚。和李公子交個底,適才所說的步驟只是銀生茶渥堆成熟普的前置條件。這兩三天,您讓宋管事好好觀察,記熟每一道工序。然后到大理大批收購銀生茶,當?shù)剡M行渥堆。熟普茶是越陳越香越值錢,讓他留在大理屯茶便可。”
說畢,伊凡從腰間拔出利匕將蜜柑頂端的皮切開。用匕尖取出內(nèi)里的果肉?!爸魄喔滩璧牡谝徊奖闶菍⒏倘馊〕觥_@個步驟需要巧手匠工,不能鉆透柑、并不能破壞柑壁。然后將柑皮晾曬一天,將熟普茶裝至九分滿。置于太陽底下晾曬并風干約九天便可。晾干的青柑茶用棉紙裹好,在陰涼通風處存放個把月便可對外售賣?!?p> “伊兄覺得,此青柑茶推出市面,價值幾何?”李秦畢竟是個生意人,下意識就提到了這次盈利的空間
“青柑茶的定價還得看熟普的年份。不過這市面上僅咱有青柑茶,那咱們便是壟斷了整個青柑茶市場。自古以來最賺錢的行業(yè)無一例外都是壟斷行業(yè),壟斷便意味著暴利。此青柑茶先按三百文每斤定價亦未嘗不可?!?p> 李秦聞言心中快速盤算,突然欣喜地說:“此次宋管事從大理采購回杭的銀生茶約兩萬斤,若制成青柑茶每斤成本亦不足五十文。去除用來養(yǎng)地的一千斤茶碎,那不也得有近五千兩銀的純利?”
伊凡放下手中蜜柑,從幾上拎起抹布將匕首擦拭干凈,將利匕插回腰間鞘內(nèi)。前言不搭后語向著李秦反問道:“不知現(xiàn)在杭州的酒價是賣多少錢一斤?”
“我朝皇親國戚多有釀酒,華亭烈海王府釀制的是瓊腴酒,而建康秣陵王府自產(chǎn)蘭芷酒、南昌章江郡王府自釀金波酒等,均為極品。按一斗折十二斤計算,每斗要價紋銀十兩。”李秦說著,瞥見伊凡正在緩緩搖頭;忙改口道:“杭州市面所賣的酒價參差不齊。中高檔次的酒有中和樓的白羊酒每斤八十文,金華所產(chǎn)的東陽酒要價六十文每斤。而最劣等的果酒,僅一文多點一斤罷了。
在下見伊兄先前要購置的清單就有各種酒壇,還有許多麻布、霜糖。如今伊兄又問及酒價,不會是要釀酒吧?”
“的確是有這想法?!?p> “我朝三申五令嚴禁私人釀酒。若要私人釀酒,需要在酒坊中購買酒曲,繳過頭子錢,方可勾兌?!崩钋匕欀颊f著,因恐防伊凡不理解頭子錢為何物,特意解釋道:“頭子錢即酒稅。況且酒坊乃官府所有,釀成的酒亦由酒坊包銷。咱們就算是租得酒坊自行產(chǎn)酒,亦要繳納極高的酒稅與官府分利才能對外銷售啊。”
伊凡并無接話,他故弄玄虛般接著問李秦:“不知道貴地的果酒是如何釀得?”
“果酒和藥酒的配制方法無異,不外乎是以米酒為酒基,加入果物或藥材混合酒曲。再配以其他呈色、香、味等物質(zhì),采用浸泡、燒酒等工藝調(diào)配而成。”李秦掰著手指解釋道。
伊凡微微頜首說:“那果酒的味道與銷路如何?”
“在下并不嗜酒,但曾聽陳三叔提及果品不宜釀酒,只有在果品盛產(chǎn)、積壓滯銷時才用以來釀酒。果酒味道既苦澀,色澤又渾濁。此等劣酒只有喝不起黃白二酒的窮苦之人才會購買。以致果酒在市面上的售價極低。適才在下所說一文一斤的劣質(zhì)果酒便屬此類?!闭f著,李秦突然深吸一口氣,望著伊凡惶恐地問:“莫非伊兄打算將那些蜜柑做成柑酒?”
“的確是做柑酒?!币练惨槐菊?jīng)地回應(yīng)著
李秦語氣突變得急速:“哎呀!伊兄你怎么犯糊涂了?。≡蹅円粺o置得酒曲,二無繳得頭子錢,三未租有酒坊。更甚者咱亦并未購入米酒,談何勾兌釀制果酒???”
“據(jù)我所知,我朝為控制酒稅,乃從源頭的酒曲生產(chǎn)進行獨占。高額酒稅應(yīng)該僅限于酒曲釀酒的制造及販賣。咱們將要生產(chǎn)的柑酒并非按李公子所說的果物混米酒而成,按說不受此限制。”伊凡捧起一酒壇子沖著李秦笑著說:“開創(chuàng)果酒新時代的決定物正是您昨日那杯‘變質(zhì)’冒泡的葡萄干水?!?p> “伊兄說笑了吧。這杯水究竟有什么神奇能將蜜柑變成酒?”李秦無奈搖頭苦笑“蜜柑與熟普制得青柑茶已然轉(zhuǎn)虧為盈,這蜜柑的損失亦只是皮毛罷了?!?p> 伊凡品出李秦話中帶酸,不由哈哈大笑道:“李公子誤會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那都是霉到姥姥家的才會遇上。換到您身上是叫福無雙至今日至,禍不單行昨夜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