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私報公仇又名
國宮。
每日朝會。
國主宋知明安坐于國主之位上，下方的文武百官各在其位。
要是王天真今天也到了這隆德殿上，肯定會暗暗念叨一句，這不就是妥妥的封建統(tǒng)治了么還還政于民，幸好，他現(xiàn)在是沒資格來上朝的。
盡管王天真沒有來，但今日朝會上，會有人替他說話的……
“閣老，常愛卿怎么沒來朝會？”每每，宋知明都會著眼位于百官最前的常松，自然也會注意到常豐瑞的。
“稟國主，常豐瑞昨日偶感風(fēng)寒……”常松也失算了，他真以為昨天王天真跑到禮部衙門門口去打常豐瑞只是為泄私憤，當(dāng)然，也不是常家父子不夠聰明，只是他們的想象力還沒有突破天際，王天真已經(jīng)換了個人，沒想到吧。
“臣請奏?。?！”常松的話剛說了一半，兵部總部郎中盧廣申就朗聲請奏了。
“……”常松也是在朝多年的老臣了，朝廷爭斗的經(jīng)驗(yàn)簡直豐富的無人可比，見百官中有人打斷他的話，就意識到事情不對了。
“準(zhǔn)?！庇袀€比較實(shí)際的情況是，就算宋知明有些修為，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時鎖定喊話的大臣的，他可能是下意識的就說了個‘準(zhǔn)’。
盧廣申從人群中站出來了，到君前奏對：“啟稟國主，方才常閣老的話中有誤，禮部尚書常豐瑞常大人并非偶感風(fēng)寒貽誤朝會，常大人是因?yàn)樽蛉赵诙Y部衙門門口與人斗毆負(fù)傷才稱病不朝的?！?p>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
他們驚的卻不是常豐瑞與王天真死斗的事兒，而是趙家與常家真的撕破臉了。
兵部的盧廣申在朝會上揭穿常閣老肯定是得了老國主的授意的，趙常兩家開戰(zhàn)的話，這朝廷里定然是狂風(fēng)驟雨。
風(fēng)，咋起。
“閣老，可是如此？”宋知明好像剛知道這件事，出言詢問。
“……稟國主，昨日乃是國學(xué)師王天真找到禮部衙門滋事，常豐瑞是不得已……”常松也沒有想到，趙家竟然出了一個要拉著他們下水的人，那王天真，怎么？
“臣請奏?。?！”盧廣申又一次朗聲請奏。
“……準(zhǔn)?！边@下，宋知明是遲疑了一下才答的準(zhǔn)，總要給常閣老留一些面子的么。
“啟稟國主，國學(xué)師王天真并非無故滋事，而是因常豐瑞處置太盛國學(xué)府助教趙又年實(shí)乃公報私仇，才到禮部衙門門口討個說法的，在此之前，國學(xué)師王天真卻是從常豐瑞手中解救了一位被人挾持強(qiáng)買的民女，常豐瑞因而生恨?！北R廣申至少是趙家的‘死忠粉’，替王天真說起這些沒影兒的事兒來，義正言辭的。
到這時，宋知明可就不能再向著常閣老了，只能公事公辦：“常閣老，可有此事？”
“……啟稟國主，絕無此事，那趙又年確有……”常松也真不愧是朝中老臣，一下就找到關(guān)鍵了，只要打死了趙又年，王天真那邊還是無力翻身。
“臣請奏?。?！”盧廣申再一次朗聲請奏，在兵部這么多年，至少嗓子是沒有廢的。
“……準(zhǔn)！”宋知明的語氣也不太好了，沒看到本國主正在跟常閣老對答么，你老請奏什么呀還喊那么大聲，準(zhǔn)！
“啟稟國主，國學(xué)師趙又年任職期間或有失職，禮部尚書常豐瑞若要處置，應(yīng)當(dāng)早就查出的，偏偏在趙又年將國學(xué)府為王天真出了薦書的當(dāng)日被查處，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而常豐瑞強(qiáng)買民女的事兒，才是國學(xué)師王天真不容其之根本，禮部衙門門前的斗毆，于禮法不合，于天理卻是在正世道人心?！北R廣申都準(zhǔn)備了一天了，還能讓常松把話題轉(zhuǎn)移了么。
“臣請奏！”百官中，又有一位官員站出來了。
“準(zhǔn)……”宋知明總算明白了，趙家這是要與常家為難了，還拉了不少人。
“啟稟國主，臣楊惠民與趙又年原是同年學(xué)子，深知其人品德行，趙又年到國學(xué)府任職以后，兢兢業(yè)業(yè)地為我縹緲國培育學(xué)子，才或不堪任，恩德感四方，臣愿意為趙又年擔(dān)保！”戶部主事楊惠民也站出來了，他可就不是趙家的人了。
“臣請奏！臣也愿意為趙又年擔(dān)保！”
“臣請奏！臣愿擔(dān)保趙又年……”
……
楊惠民之后，一下就站出來了七位不同衙門不同職位的大人。
他們可都是愿意為趙又年擔(dān)保的。
朝會上的形勢，不太對了。
本來就是一件常豐瑞偶然風(fēng)寒的小事，鬧到現(xiàn)在，可就是常豐瑞公報私仇、誣陷忠良、強(qiáng)買民女、罔顧禮法的大事了。
如果只有一個盧廣申站出來說話，百官們可能會認(rèn)為是王天真急于上位，現(xiàn)在還有那么多大人站出來了的話，常豐瑞的事情，可能就是真的了。
這些，自然都是王天真安排的，他這一招兒么，叫做‘私報公仇’，又名‘光腳不怕穿鞋的’，怪只怪趙又年身上的事情太多了，趙家是不能公事公辦的，只能把常豐瑞拉到公報私仇、私自斗毆、強(qiáng)買民女的事情上反擊，而這些，也正是常豐瑞的軟肋。
尤其常豐瑞這個人，是有點(diǎn)變態(tài)的，現(xiàn)在他家里就養(yǎng)著很多不怎么穿衣服的女人呢，都被他折磨慘了，告他一個強(qiáng)買民女，他肯定不敢反駁。
只要坐實(shí)一點(diǎn)，常豐瑞公報私仇、私自斗毆的事兒就算穩(wěn)了。
王天真這一招兒，還可以……
“臣請奏！啟稟國主，方才諸位大人言及諸多事宜，常豐瑞才是當(dāng)事之人！臣請奏傳常豐瑞到隆德殿當(dāng)面對峙，趙又年等人的事情如何，一定要追查到底！如果真的是常豐瑞誣陷忠良，臣絕不姑息！請國主恩準(zhǔn)！”常松卻是不準(zhǔn)備就此認(rèn)輸?shù)?，但他也只是說了趙又年一件事，想的還是，只要把趙又年的罪定了，王天真那邊還是敗局。
“臣請奏！臣請國主恩準(zhǔn)，傳常豐瑞到隆德殿對峙！”常家陣營里也有人站出來了。
“臣請奏，臣請國主恩準(zhǔn)，傳常豐瑞……”常家陣營里的人跪下了一片。
“……”宋知明看著為常家跪下的這些人，再看著跟隨趙家跪下的那些人，心里能舒服么？
而讓宋知明更不舒服的是，這次趙常兩家的反目，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感覺跟真的似的，但怎么看都是假的。
趙常兩家五十年的交情，就這么被常豐瑞和王天真掃去了？
還是他們這第二代也開始配合演戲了?。?p> 國事艱難，本國主可是不容許你們這么多人在這朝堂之上興風(fēng)作浪的……
“常閣老請起！”趙家掌控著兵部都是改制之初的事兒了，經(jīng)歷了兩任國主，他們終究也沒鬧出什么事，倒是常松常閣老在縹緲閣里一言九鼎常家又收攏了大半個朝廷那常豐瑞還是個極聰明極有手段的人，宋知明這次是準(zhǔn)備委屈一下常家的，管他們真的假的。
“……謝國主?！背Ｋ善鹕碇螅睦镉质强┼庖幌碌?，眼下國主任職年限只有半數(shù)，常家卻是占據(jù)了半個朝廷的，這次趙家站出來與常家作對，國主恐怕只會。
“常閣老年事已高，屢屢為國事操勞，來人，為常閣老賜座?！彼沃鞯降资钱?dāng)了幾年的國主了，眼看著文武百官跪下了那么多，也沒太當(dāng)回事，先給常世叔弄個座位再說。
“謝國主隆恩……”常松也只能坐下等著了。
“眾卿平身。”此時，宋知明才是真正掌握朝廷的這個人，只要運(yùn)作得當(dāng)，朝廷上下全都是他的人。
“謝國主。”跪地的文武百官都站起來了。
“方才眾卿所言之事，是一定要徹查的，但請眾位愛卿先看看我們這位常閣老，到今日已有三百余年歲了，常大人乃是閣老膝下獨(dú)子，常家父子二人為國事操勞至今，何曾有過怨言，正所謂勞苦功高，我縹緲國改制至今，常閣老……”宋知明開始和稀泥了，而他這和的稀泥是有所指的，明著是褒常家，暗著卻是要貶常豐瑞的。
“啟稟國主！！！”常松在這張御賜的椅子上坐了不一會兒，就坐不住了，這次的事兒，就算最終是常家落敗，所有的罪責(zé)都?xì)w到他頭上都沒問題，但國主這么‘包庇’常豐瑞的話，他是不能答應(yīng)的。
“……常閣老有話要說？”宋知明的話也被打斷了，自然是有點(diǎn)，平靜。
“啟稟國主！有關(guān)常豐瑞之事，老臣再次請求徹查！求國主勿念我父子二人往昔的功勞，當(dāng)查則查，當(dāng)罪得罪！”常松這是要‘丟卒保車’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趙又年身上有那么多事，而那些事，大都是他們常家麾下的人聯(lián)合趙又年一起辦的，這次，他就算折了那些羽翼，也不能讓國主和王天真毀了常豐瑞的聲譽(yù)。
而在今天朝會上。
常松的反應(yīng)一直有些遲疑，只因?yàn)樗麑?shí)在沒想到，趙家竟然也是使出了這樣的招數(shù)的。
以趙良仁的脾氣秉性肯定不會的，可那個王天真，之前不是，還是趙良仁對他下狠手‘調(diào)教’了，血念珠……
“既然常閣老如此堅(jiān)持，來人！”宋知明也沒辦法了，只好叫人。
起風(fēng)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