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楚之耀換上朝服,按劉士騰所說照常上朝,假裝叛變之事從未發(fā)生。
果不其然,張?zhí)鞂帥]有看他一眼,但是怒氣卻是頗大,指明昨夜出乎意料的叛變主謀,大罵特罵了一頓慕容充,戲演的天衣無縫,讓楚之耀都差點信了。
各個官員竊竊私語,將此事坐定,于是替罪羔羊就此完成他的使命,告一段落。
而楚之耀一直想著的則是那把鑰匙,能讓他如此大費周章的保護(hù)的東西,必定不是俗物,那把鑰匙肯定很重要,可劉道長既沒有說是開什么鎖的鑰匙,也沒說在哪里,可既然張?zhí)鞂幷J(rèn)定鑰匙在自己手上,那就按他所想走下去,還要想辦法將鑰匙找回來。
陸筱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她迷茫的望著窗戶,渾身無力,腦內(nèi)一片混濁,完全無法思考。
她拼命回想,直到屋門吱呀打開,一串丫鬟漫步進(jìn)來。
每個人都端著個盤子,陸筱扭頭看她們,奇怪想這是怎么了,我院子里這么多人,整個將軍府都沒這么多人吧。
一陣輕微叮咣響,陸筱想起身,因為她看到這群人將端的綾羅綢緞,侏羅玉翠整齊擺放到各自位置上,在傻也得懷疑這是給自己的。
幾個丫鬟走過來,陸筱一臉茫然的將視線轉(zhuǎn)移過去。
“姑娘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個年齡大些的丫鬟將藥遞過來。
陸筱四處張望了下,想問這怎么感覺像是被寵幸了一般,見那丫鬟一動不動端著藥,陸筱接了過來。
她皺著眉有點不敢喝,盯著藥發(fā)愣,那嗆人的苦卻沒撲上來。
“姑娘?”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陸筱忍不住瞅著還在收拾的人問。
那丫鬟直起身拿過旁邊的點心準(zhǔn)備著,頗溫柔道:“姑娘不必?fù)?dān)心,將軍下朝后便會告知姑娘,煩請姑娘先將藥喝了罷?!?p> 陸筱無奈,湊到碗前細(xì)細(xì)聞了聞,上次的大意歷歷在目,以后還得再小心一些,思緒翻飛,腦子清醒不少,又開始想著這么狠的毒是怎么回事。
第一個能懷疑的自然是蕭煜,可是這太難以相信了,不然就是自己身份暴露了,這個可能性確實大,不過為何又將自己救過來呢?
陸筱將空碗遞給旁邊的人,那人又遞過來一盤糕點,陸筱瞅了瞅,推辭了,躺下面朝里打算靜觀其變。
若沒有主人的幫忙,以現(xiàn)在自己的能力是動不了楚之耀的,反而會讓他們抓到,那一切都結(jié)束了,陸筱思考著什么原因會讓自己不肯殺掉敵人,思來想去最可能的一條是,這個敵人還有利用價值。
楚之耀進(jìn)來的時候,屋里早已收拾好,陸筱身體還很虛弱,想著想著就又睡著了,旁邊的桌上還有幾盤糕點糖果。
楚之耀坐在桌前,靜靜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陸筱昏昏沉沉的醒來,轉(zhuǎn)身想下床,一眼就和面前的人對視了,她呆愣一瞬,立馬加快動作,想要行個禮,那人起身走過來。
陸筱不可避免的想到下毒之人,此時那嫌犯就在自己面前,她并沒有多么慌張,反而覺得什么都無所謂了。
“姑娘身體可好點了?”聲音很溫和,聽在陸筱耳朵里,就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她低下頭恭敬道:“好多了,只是將軍怎么親自來了?”
“我來看看你,”陸筱覺得這人和平常大不相同,可是又說不出來哪不同,只能等著看他是不是憋著什么壞主意,“下毒之人我已經(jīng)處理掉了,姑娘可以安心養(yǎng)病?!?p> “什么?”陸筱一驚,不自覺抬頭看他,又發(fā)覺自己狀態(tài)不對,連忙穩(wěn)?。骸澳钦媸嵌嘀x將軍了,不知是誰下的毒,為何要害我呢?”她心內(nèi)還是驚奇,不過這樣可以看出自己并未暴露身份,誤打誤撞罷了,如此自然更好。
楚之耀沉思一瞬,平和說道:“一個丫鬟,分外沒腦子,估計是嫉妒姑娘,才對你下毒?!笨赡苁怯X得自己確實不大對勁,遂又補充道:“姑娘畢竟再這里住了這么長時間,為人如何我還是心中有數(shù)的,今日來看望姑娘,主要是想感謝姑娘巧合下為我除了心頭大患,這些禮品就是犒勞給姑娘的。”
“我...不記得有幫過將軍,心頭...大患?”陸筱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堆金燦燦的東西,腦內(nèi)回憶這些天自己做的事。
楚之耀輕輕笑道:“姑娘別緊張,我的意思是給姑娘下毒的人是個探子,正因為姑娘中毒這事讓我抓到她的證據(jù),雖說姑娘不是有心之舉,卻著實幫了大忙,以后姑娘再將軍府內(nèi)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要,想去哪都可以?!?p> “是...嗎?謝謝...將軍。”
直到楚之耀走了,她還處在驚詫中沒緩過來,屋內(nèi)很安靜,外面留了幾個丫鬟走來走去,不知道又在收拾什么,陸筱抬頭盯著窗戶,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想去茅房。
白千諾翻進(jìn)將軍府,又刷刷的連跳好幾次,才停下來,躲在一棵茂盛的數(shù)上,瞪眼瞧著遠(yuǎn)處走來走去的丫鬟,滿腹疑惑的想跳書房的窗戶,結(jié)果結(jié)結(jié)實實的磕了個頭。
隨后他將滿腹疑惑轉(zhuǎn)為一腔怒火,跑去門口正大光明的砰砰敲門,結(jié)果門關(guān)的也是極嚴(yán)實。
無奈,轉(zhuǎn)了整座將軍府不見一個熟悉人影,白千諾怒火轉(zhuǎn)為驚恐,莫不是被抄了,又換了個人家?
就此,這人趕忙湊人召開了個茶話會。
香滿樓中,白千諾、劉思茹、楊皓、劉士騰圍桌而坐,桌上擺滿了酒菜。
劉思茹拿著個雞腿,啃的有滋有味,聽白千諾叨嘮找不到人的事,趕忙插嘴:“腦子被脂粉香熏壞了呀.....換個什么人家,我看就是我們將軍不高興了,才躲書房不出來?!?p> “雖說這次確實傷亡慘重,可也不是第一次,而且也不是最嚴(yán)重的一回,殿下為何要躲書房呢?”楊皓放下酒杯,滿臉擔(dān)心的看著白千諾問道:“白大俠,你能確定殿下是在書房內(nèi)?”
“我可是把將軍府都轉(zhuǎn)了個遍的,除了那群長得還不錯的丫鬟,就沒別人了,他沒在其他地方,可不就是在書房么,再說,他要不在書房,會把門窗鎖這么結(jié)實?就差在門上貼個條,寫上此屋內(nèi)有重要機(jī)密了?!卑浊еZ搖著扇子,自得的分析。
楊皓沉思疑惑道:“為何忽然買了這許多丫鬟?”
“哼,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p> “嘿!怎么說話呢你,”白千諾拿扇指著她,還沒說完被楊皓截了胡:“殿下定然不是如劉將軍所想那般,殿下以前將女子帶回府內(nèi)是因為掩飾,在這方面并沒有向白大俠學(xué)習(xí),”
白千諾扭頭打斷他:“嘿!哪方面?你給我說清楚?!?p> “殿下!殿下!這么急著為你家殿下解釋??!”劉思茹朝他吼。
楊皓卻突然低頭沉默了,靈光一閃,脫口道:“莫不是因為林小姐?”他眼中閃著光,抬頭看著兩人:“殿下從小到大一直很乖順,從未發(fā)過脾氣或失態(tài)之處,唯有七年前被林小姐傷到,這之后也從未有異常之處,現(xiàn)在的情況倒是與那次相同?!?p> 白千諾贊嘆道:“楊侍衛(wèi)不愧稱得上侍衛(wèi),將殿下保護(hù)的是密不透風(fēng)啊,連我這個師父都未曾注意過,白某佩服?!?p> “此言差矣!”劉士騰搖搖頭。
楊皓扭頭看向他:“劉道長可有不同看法?”
劉士騰未來得及說話,劉思茹敲了桌子,“一群大老爺們討論什么呢,”抬眸瞪著前方那人:“什么叫做被林小姐傷到,要不是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玩意兒,林家能那樣?!小悅能杳無音訊?!楚之耀就是不吃不喝也對不起我們小悅?!?p> “別把你家殿下供奉的跟神一樣,就算是為了什么掩飾也不能老往青樓跑,還整天嚷著找人,找來了也得被氣走,要是我,我殺他個一百八十回都不為過。”
說完一推盤子走人。
“唉,”白千諾頗憂愁的看著楊皓,像個老父親看著失途兒子般,拍拍他的肩膀:“楊大俠,不然咱還是不跳了,這個火坑我推你下去問心有愧啊,唉,我告訴你,你可得聽我的,”
“她怎么又張宇哲是張?zhí)鞂幍拇髢鹤樱蛑赣H身份尊貴且最為得寵才做了太子殿下,此人碌碌平庸,才貌不揚,也不是十分靈活,這么多年穩(wěn)坐東宮不變的原因恐怕是最好控制,張?zhí)鞂幍娜齻€兒子中就數(shù)他規(guī)規(guī)矩矩、最為乖巧,二兒子張宇琰心思極重,完美繼承了張?zhí)鞂幍奶搨魏米鰬虻男宰樱判欣纤牡牡谌齻€兒子張宇瑞就是個紈绔子弟,每天吃喝玩樂,極為好色。張?zhí)鞂庍€有兩個女兒皆是皇后即原配大夫人所生,而張?zhí)鞂幍拇朔N安排制衡實在令人稱贊,皇后無子便將三個兒子養(yǎng)的很是平衡,她也很聰明,管理到位,因此三人皆是對她有禮有節(jié),而其他三個夫人都封了妃子,一人一個兒子,但是看似完美的表象下面,實則是人人都有野心。
而這天皇宮發(fā)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張?zhí)鞂幋笈畠簭堁╂聭K死在御花園中。
發(fā)現(xiàn)時間是早上,張雪媛的貼身宮女在殿中找不到自家主子,只能出來叫人到處尋找,一整個宮的宮女太監(jiān)都急煞白臉的,最后在御花園草叢里發(fā)現(xiàn)尸體。
御花園離大公主的宮殿近,所以找的時間并不長,沒有驚動其他人,直到找到后嚇的那個宮女哆哆嗦嗦,讓其他人去找的張?zhí)鞂帯?p> 太醫(yī)仵作全來了,調(diào)查結(jié)果是死于毒器,暗器就是一個純白珠丸,上面涂滿劇毒,打破心脈,兇手功力深厚,就算沒有涂毒也活不了。
皇后痛心昏厥,皇帝派大理寺查找兇手。
將軍府白千諾搖頭晃腦的敘述完,優(yōu)哉游哉的喝了口茶。
楚之耀在書房待了兩天沒讓人進(jìn),四個人嚇的繞著書房轉(zhuǎn)了兩天,這天一開門,七嘴八舌各種離奇猜想和奇葩問題都懟上來,為打消他們疑惑,楚之耀頗認(rèn)真的回答了。
“我在研究新的戰(zhàn)術(shù),看了幾本書,師父太活躍,我就直接鎖上門了?!毕胫s緊把畫,手鐲,琴藏起來。
“丫鬟是買來照顧周大娘的,她年齡大了,打算先挑幾個利索的看看。”心想反正他們也不知道丫鬟都跑去了哪里。
“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探子不是陸筱,而是府中一個丫鬟,我已經(jīng)處置了?!?p> 面前的四人深色變換莫測。
“我覺得這個書房起到的作用不大,以后我會另找地方召集大家,今天開始,大家就不用來將軍府了。”
集體挑眉瞪眼。
“至于劉道長所說鑰匙的事,我想讓楊侍衛(wèi)去調(diào)查,爭取早日查到消息?!?p> 隨即在書房召開了最后一次重大會議。
據(jù)探查消息,殺死張雪媛的珠丸乃是江湖人士所用,也就是說夜里有江湖人闖入皇宮,這可不是件小事,皇宮重重暗衛(wèi),自上次謀反事件后,張?zhí)鞂幹赜旨訌娧残l(wèi),能闖進(jìn)去必然是高手。
“你說這人不會是看上公主了吧,但公主不肯順從,這才殺了她的?!眲⑺既闳粲兴嫉恼f道。
白千諾嗤笑:“也就你能說出這種蠢話。”
“滾!”
“劉道長,楊大俠,咱能管管么,這都快要上天了?!?p> 劉士騰完全將其當(dāng)空氣,嚴(yán)肅道:“此人不顧風(fēng)險闖進(jìn)宮內(nèi),必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在宮里,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唯一能下手的只有這珠丸,將軍可先想辦法看看珠丸,說不定能找到什么線索?!?p> “好,就按道長所說的,我去趟大理寺?!?p> 陸筱看著自己院子石雕般立著的丫鬟,想破了腦袋,身體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她還有任務(wù)在身,不可以在停留。
不過一旦她想做什么都有丫鬟跟著,讓陸筱覺得跟監(jiān)視自己一般,于是她開始躲丫鬟,她最先想到的是晚上,這些丫鬟因為院子住不下,大部分都會出去,于是她打算晚上偷偷潛逃,最終慘烈失敗,于是她開始考慮把丫鬟調(diào)開,不過這些丫鬟太多,一個走了另一個立馬補上來,無奈。
她最終打算做個迷藥,爭取迷昏這些人。
楚之耀從大理寺回來,順便收購了一棟不景氣的酒樓,換了個親信前去經(jīng)營,告訴幾人地址,那幾個全都興致勃勃的前去聽話。
楚之耀將借出來的東西擺桌子上,供幾人觀摩。
結(jié)果卻一無所獲,白千諾自薦去江湖上打聽,有些地方必然是能打聽的到的,當(dāng)晚他便動身去了揚州。
生氣了?”楊皓回望他問道:“我這次還要不要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