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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里尋她千百度之農(nóng)婦篇

52.生意

  董掌柜已經(jīng)跟高媛說好了,新鮮菜蔬的純利潤,她可以分到三成。這樣的方式雙方都很滿意,于她來說是能拿到更多的錢,于對方來說,是有效分散了風(fēng)險,更能保證自家酒樓的獨家供貨權(quán)。

  董掌柜給她的菜蔬種子,種類不少,數(shù)量卻不多,想來是不太相信她一個普通農(nóng)婦,能在大冬天種出蔬菜來。其實吧,人家那些達官顯貴之家,早就有了冬季蔬菜種植技術(shù)和經(jīng)驗,只不過一間暖房蓋下來就得上千兩銀子,柴炭所費更是不菲,所以人家種出來的那一點兒東西,僅供自家食用,還得是那種長輩啊當(dāng)家人啊之類的主人才有資格。而且還不是所有人家都拿暖房來種菜,特別講究的人家有更高的精神追求,人家的暖房大多是拿來種花的。

  董家有錢不假,可惜是個商戶,和中國古代一樣坑人的是,商戶排在士農(nóng)工商的最底層,社會地位和財產(chǎn)狀況嚴(yán)重不符,在很多方面都受限制。這么說吧,高媛因為是個農(nóng)戶,所以就可以讓自家孩子參加科舉,也能大搖大擺地在冬天把菜蔬拿出來賣。可董家這樣的商戶呢,不但參加不了科舉,就連想穿個綢緞衣服,都得在家偷偷地穿,要是穿出去,立馬就得被公差抓住打上十板子,還得繳納巨額罰款。

  大冬天你還想吃新鮮蔬菜?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在城市里當(dāng)個農(nóng)戶什么的,高媛已經(jīng)無力吐槽了。她得抓緊時間,城里城外地搜集肥土去。就連伐北,都得在她收集肥土的時候跟著小叔挖蚯蚓。

  能把肥土弄夠了,也差不多到了秋天。高媛把菜蔬種子一一種了下去,董掌柜肯定是故意的,每個小包里一些種子,最多不過二十粒,有好幾包的種子幾乎一模一樣,卻不標(biāo)注,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來。

  小包不少,足有十幾種。高媛只能認出扁豆和黃瓜的種子,因為自己種過,其余的一律不認識,更別說那好幾種一模一樣的了。

  她把所有的種子都種了下去,想起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也曾經(jīng)參加過生物學(xué)科的種植大賽,還留著一點點記憶,便絞盡腦汁地想了又想,結(jié)合自己在公婆那里聽來的一鱗半爪,先用水把種子泡了,等發(fā)起來之后再種到暄軟的土地中去。

  好像等小苗長出兩三片葉子的時候,就能移栽了。為什么要移栽呢?為什么就不能直接種到菜畦里呢?難道是為了保證不浪費土地?高媛想不明白,干脆放棄了。

  為了保證這些蔬菜的健康成長,她還到書鋪里搜了兩本農(nóng)業(yè)書籍來看。這個時空的文化發(fā)展水平令人郁悶到窒息,書鋪里最多的是科舉所用的四書五經(jīng),熱賣的有各種話本小說,專業(yè)技術(shù)書籍要么就是被扔在角落里吃灰,要么就是干脆沒有。

  高媛翻了半日,才找到這兩本農(nóng)業(yè)書籍的,還是在小伙計的指點之下,要是讓她自己找,怕是永遠都找不到。

  會種地的不認識字,能寫書的不會種地,只有那些有錢有閑不為生計犯愁的、還是恰巧喜歡種植的、還得有些文筆的,這才能寫出農(nóng)業(yè)書來,可想而知的費勁。有了這兩本農(nóng)業(yè)書籍,高媛如獲至寶,回到家便細細翻看,好歹找出一些能用的技術(shù)來。

  你見過用文言文描述的種植技術(shù)嗎?寫書的這位還是個道聽途說的。高媛從一大堆“據(jù)稱”“聽聞”的描述之外,終于找到了幾個這位作者親自試驗過的幾種農(nóng)作物。一看他細細描述的過程及結(jié)果,嗚呼哀哉,他那小麥的畝產(chǎn),還不如她在空間里種的高呢。

  算了,好歹也能提供一些反面事例不是?再說有的作物,人家種的還是不錯的。高媛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一種菜蔬,名曰油麥菜,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的油麥,更不知道董掌柜給的種子里頭有沒有這個。

  作為一個還在成長中的農(nóng)婦,高媛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習(xí)。一法通則百法通,既然書里記載的可以拿來借鑒的作物不多,那就拿一種法子試試看好了。

  整個秋天,高媛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放在研究如何種植蔬菜上頭了。伐北只知道吃喝玩樂,柴文道卻有勁使不上,他更不懂得稼穡之道,他最擅長的是當(dāng)官。郁悶的是他現(xiàn)在虛歲才四歲,周歲,呃,得到十月才能滿三周歲,在嫂娘的眼睛里,就是個除了挖蚯蚓就沒有別的用途的孩子。

  好歹他還是比兩虛歲的伐北強很多的,柴文道安慰自己,然后就跟在他嫂娘的后面,看她興致勃勃地做這做那,抱著他和侄兒憧憬美好的幸福生活。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到底嫂娘是什么時候帶他們離開這里的。

  高媛以前沒養(yǎng)過孩子,不知道三周歲的孩子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的表現(xiàn),對于柴文道偶爾蹦出來的大人話毫不在意,周圍只有一個一歲多的伐北做對比,她還以為這個階段的小孩子就是長得這么快呢。

  等空間里的蔬菜長了葉子,開了花,結(jié)了果,高媛才發(fā)現(xiàn)那幾種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種子的蔬菜,是她上輩子在超市里最常見的幾種蔬菜:茄子、甜椒、尖椒,還有一樣居然是西紅柿。

  她死命回憶上輩子看過的一篇科普文章,死活想不起來西紅柿是什么時候從人們嘴里的毒藥變成亦果亦菜的美食的。到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又鉆了牛角尖,怎么老想著把這個異時空和自己所熟悉的歷史作比較呢?

  等晉中府下了第一場雪,高媛空間里的蔬菜也開始慢慢地進入結(jié)果期。雖然產(chǎn)量不高,好在董掌柜仍然延續(xù)饑餓營銷模式,對于高媛來說,分紅足以應(yīng)付日常所需,還能留下一部分進行儲蓄。

  董家酒樓生意一下子就變得格外興隆起來,晉中府的老饕們都知道,這個冬天董家酒樓神通廣大地弄來了新鮮菜蔬,就連只有盛夏才有的西瓜、甜瓜都能吃到。和別家冬日只有的白菜、蘿卜相比,不知道多了多少選擇。唯一可惜的是數(shù)量太少,需要提前預(yù)定,還限定了數(shù)量,每桌最多上三盤新鮮菜蔬瓜果。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幾個主要的競爭對手在派出幾撥人手打探消息之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秘密,董家酒樓的這些新鮮菜蔬瓜果,都是由一個其貌不揚的普通婦人給提供的。

  于是,在給董家酒樓送完貨的一天上午,剛出來沒幾步的高媛就被一個男子給攔住了。

  那男子挺客氣的抱拳問:“請問可是柴娘子?”

  高媛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確認自己并不認識:“正是婦人。不知先生是……”

  男子咧嘴一笑:“不敢當(dāng)柴娘子的稱呼,在下姓靳,柴娘子稱呼一聲靳掌柜便是?!?p>  伸手不打笑臉人,高媛雖然不認識人家,還是很客氣地道了一句:“靳掌柜,不知找婦人所為何事?”

  靳掌柜伸手往旁邊一指:“天氣寒冷,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請柴娘子喝一杯茶?”

  高媛看向他指的方向,是個頗為雅致的茶館,猶豫了一下,答應(yīng)了。一直聽說這個茶館里的說書先生說的一嘴好書,她還從來沒進去過呢,她舍不得花錢。

  一進門便是一股暖意,到處都是水蒸氣彌漫出來的白色水霧,透過水霧,高媛發(fā)現(xiàn)了茶館最前方的那張桌子,桌子后面卻空無一人,想來是還沒到說書的時候。真是遺憾,據(jù)說這里的一壺茶就頂她半個月的收入,她實在是舍不得單為了聽場書就來喝壺茶的。

  等姐有錢了,定要來要上兩壺茶,喝一壺茶水,聞一壺茶香。

  靳掌柜是個有錢人,人家雖然沒有直接要兩壺茶,可人家上的是二樓的雅間。高媛只來得及掃了一眼旁邊豎著的繪著花鳥蟲魚的屏風(fēng),就被靳掌柜讓到了臨窗的椅子上。

  夏天臨窗而坐圖個涼快風(fēng)景好,冬天還玩這個,高媛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從座位上看出去,窗外的河上雪景還算不錯,椅子上還墊著厚厚的棉墊,不遠處放著火爐,也不算冷。

  她雖然沒有和人談生意的經(jīng)歷,可也在電視上看過無數(shù)次類似的場景,便知道靳掌柜找她,應(yīng)該就是為了新鮮菜蔬的生意。

  在靳掌柜慢條斯理地向她一一介紹此家茶館的茶如何如何,水如何如何,點心又是如何如何的時候,她微笑著道:“靳掌柜,我一介婦人,不懂生意場上的規(guī)矩,可最喜歡的就是個直截了當(dāng)。你我素不相識,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p>  靳掌柜愣了愣,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公式化的笑容:“柴娘子好魄力,那在下便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知柴娘子的新鮮菜蔬,能否賣于在下?價格好說,定不讓柴娘子吃了虧就是?!?p>  雖然已有意料,但聽到靳掌柜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之后,高媛還是忍不住小小地激動了一把,瞧瞧,姐也有了被人關(guān)注的時候??上В矏偩腿缫活w小石子,只來得及在水面上擊出小小的一朵浪花,轉(zhuǎn)瞬便回歸平靜,只留下一圈圈漣漪,表示自己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過了一會兒,就連這漣漪也消失殆盡,全然不見。

  高媛遺憾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點心,聞著香甜,看著誘人??上ё约簺]有辦法答應(yīng)人家的要求,也就不好意思伸手了,真想帶回家給倆孩子嘗嘗……

  她嘆了口氣道:“按說靳掌柜都開口了,婦人實在不該拒絕,免得讓靳掌柜以為我不識抬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靳掌柜家里也是開酒樓的吧?生意做的還不?。俊?p>  靳掌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靜等她往下說。

  高媛繼續(xù)道:“董家酒樓的貨,跟我是有一點關(guān)系,可是董掌柜早就買斷了這個冬天的新鮮菜蔬瓜果的供應(yīng)權(quán),婦人雖然不是生意場上的大戶,卻也知道做生意當(dāng)以誠信為本的道理。靳掌柜,你家大業(yè)大,說實話,我得罪不起??啥?,我也得罪不起。你兩家神仙打架,我這個小鬼不想遭殃。你若想要貨,我這里卻是不敢答應(yīng)的,須董掌柜開了金口才成?!?p>  靳掌柜沉吟道:“不知柴娘子跟董家做生意,這價格是怎么算的。不管怎么算,我靳家都在此基礎(chǔ)上翻一番如何?”

  高媛遺憾地搖頭:“靳掌柜提出的條件很誘人,只是若我答應(yīng)了你,董家那邊,我豈不就成了出爾反爾的小人?董家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我這只螞蟻,還請靳掌柜體諒一二?!?p>  靳掌柜身子往后一仰:“哦,柴娘子莫非不知我靳家的名聲?”

  高媛點頭:“恕我孤陋寡聞,但我也知道能和董家酒樓打擂臺的,必不是一般的人家,反正是我這樣的人得罪不起的?!?p>  靳掌柜沒想到她老實承認自己并沒有聽說過靳家,愣了愣,失笑道:“柴娘子倒是個實在人?!?p>  高媛客氣道:“不敢,不敢?!?p>  靳掌柜哂笑道:“柴娘子倒不怕得罪了我靳家?”

  高媛直視他的眼睛,開誠布公地道:“自然是怕的??晌胰舸饝?yīng)了靳掌柜,不僅得罪了董家,還失了道義。若拒絕了靳掌柜,得罪了靳家不假,卻保住了道義。婦人雖然不才,這個賬還是會算的?!?p>  靳掌柜冷笑:“聽柴娘子這么說,是我靳家不講道義了?”

  高媛?lián)u頭:“怎會如此?在靳掌柜找我之前,并不知我與董掌柜先前的協(xié)議不是?再說,靳掌柜一直以禮相待,再顯然不過的正人君子,誠意又十足。拒絕靳掌柜的提議,我也很遺憾啊。要不,咱們等下個冬天再談合作如何?”

  一頂大帽子送出去,靳掌柜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一張大餅畫出來,靳掌柜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不由嘆道:“沒想到柴娘子倒是個做生意的好手?!?p>  高媛繼續(xù)客氣:“哪里,哪里,不過以誠相待、與人為善而已?!?p>  “好一個以誠相待、與人為善,柴娘子可不像個鄉(xiāng)野村婦,倒像個積年的秀才。”

  高媛笑:“過獎,過獎?!?p>  話已說盡,起身作別。等高媛下了樓,從屏風(fēng)后面轉(zhuǎn)出一個年輕男子來。靳掌柜起身對著年輕男子躬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公子。

  靳公子掃了一眼絲毫未動的茶杯點心,冷冷地道:“靳三,你看這婦人如何?”

  靳掌柜搖頭道:“能說會道,戒心十足,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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