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敬言回到班級的時候,除了因為食物中毒而去校醫(yī)室治療的幾個學(xué)生外,班級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他們已經(jīng)從校醫(yī)室回來的人那里知道了這次食物中毒的原因。所以這個時候,你才能真正體會到什么是人性。
有的人目光里滿是擔(dān)心和關(guān)切,比如照顧完林歡歡后,已經(jīng)回到班級的姜靈筠。
有的人目光里充滿信任和鼓勵,比如馬超,他是堅定的站在羅敬言這一邊的。
也有的人目光里充滿著好奇,他們和羅敬言不是特別熟,但也沒有矛盾,他們只是很想知道羅敬言會怎么處理這次的情況。
最后,還有那么一兩個人,雖然極力掩飾,但目光中的幸災(zāi)樂禍卻表露無遺,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這種心態(tài)還是不少的。
羅敬言站在講臺上,環(huán)顧了眾人一圈,然后后退一步,向著所有同學(xué)深深鞠了一躬。
他知道這次事件意味著什么,雖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很簡單,無非就是食物中毒而已,吃點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再安撫一下情緒就可以了。畢竟,這也不是沒有先例。
但這僅僅是對于學(xué)生的影響,對于水果店的影響可就大了。
如果現(xiàn)在羅敬言站出來講,這次事件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推六二五,自己也是受害者,那絕對是最錯誤的處理方式。因為不著眼于問題本身而先想著推卸責(zé)任,那以后更難建立起信任。
但如果承認是自己把關(guān)不嚴才出現(xiàn)的這種問題,那就是食品安全的問題了。
這種情況下,一是會因此失去大批客戶,因為水果店畢竟不是食堂,水果不是飯,學(xué)生們可以吃,也可以不吃。二是市場監(jiān)督部門可能會因此介入進來,最后有可能被直接勒令停業(yè)。
所以他還是很感謝疾控中心陸主任的處理方式的,既然看出來是個人矛盾,那索性就由個人解決好了。
羅敬言這一鞠躬,代表了他認下這件事了,所以他再次開口的時候,就顯得尤為重要,因為他的話就是給整件事定性。
“兄弟姐妹們,從大家的目光中,我能感受到大家對我的關(guān)心,因此,這一躬,是我羅敬言對大家的感謝。”
言外之意,這是感謝,不是道歉,這件事我羅敬言沒錯,但我會為此事負責(zé)。
“我會對出現(xiàn)問題的兄弟姐妹們進行必要的補償,而且最重要的,我一定會查出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所為,然后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p> “食品安全無小事,每個拿生命開玩笑的惡人,都會遭受法律的制裁?!?p> 最后一句話說完,他也沒等學(xué)生們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向教室外邊走去。
這就是他的處理方式!
我承認這是食品安全問題,但我與你們一樣深惡痛絕,我會親自找出那個投毒的人,給大家交代。
我與你們共同對付壞人,這就是事件的性質(zhì)!
……
從教室出來,他一刻沒停的來到老傅辦公室。
“老師,怎么樣?”
老傅看著冷靜的羅敬言,不由心下有些佩服起自己這十八歲的學(xué)生。
“我試探過鐘曉燁了,他對于我懷疑他很是激動,所以看起來這件事他并不知情。但此事與他找到你一前一后,那就說明這兩件事必然是有聯(lián)系的?!?p> “我建議你去進貨的地方試一試,如果運輸車中途沒停的話,那問題就一定出現(xiàn)在貨源之上?!?p> 老傅這么一說,倒是給羅敬言提了個醒,他忽然記起吳春利早上說過的話。
當(dāng)時羅敬言問他為什么這么早,他說有人幫忙,如果是這樣,那么問題極有可能出現(xiàn)在這個幫忙的人身上。
羅敬言向柴世嶺請了個假,便出校找羅四喜去了。
路上他給羅四喜打了個電話,表示自己在批發(fā)門市等他。
羅四喜到達以后,羅敬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羅四喜聽。羅四喜聽完若有所思。
“我就說嘛,這他媽喬士影怎么這兩天這么勤快,總往我這跑,原來這孫子是干壞事來了?!?p> “喬士影?”羅敬言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對,喬士影!上次吃飯就有他,滿臉橫肉那小子?!?p> “哦,對了,喬士影有個親戚是你們學(xué)校的,好像是他什么姨夫?”
“鐘曉燁?”羅敬言問道。
“對,鐘曉燁,聽說還是個副校長,不過我沒見過。”
“這件事兒十有八九是喬士影這孫子干的。”
口說無憑,必須要拿出證據(jù)來,于是羅敬言開口問道。
“有監(jiān)控嗎,四叔?”
“有!”
羅四喜將電腦桌上散亂的東西一劃拉,堆到一邊兒,打開電腦屏幕,鼠標(biāo)右鍵一點就跳出來個錄像查詢的界面。輸入賬號密碼,日期選到昨天早晨。
五點多的時候天還黑著,羅四喜正在幫吳春利搗貨,這時一身棉服的喬士影來到了門市,表示要幫吳春利裝貨。
整個錄像看下來幾乎沒有任何異常,唯一有些不對勁兒的是,期間有幾次,喬士影上車裝貨的時間有點兒長,按理說裝一件兒貨時間應(yīng)該很短才對。
看完監(jiān)控,兩人面面相覷,這他媽算什么證據(jù)?
“就這一個方向的監(jiān)控嗎?”
“能照到貨車的就這一個方向,其他監(jiān)控一般都是照庫里的?!?p> 羅敬言一想也是,照貨車的監(jiān)控?zé)o非就是怕差數(shù),至于裝進車里的貨物誰還專門安個監(jiān)控???
沒有找到有效證據(jù),羅敬言不禁有些犯愁。
最后實在沒辦法,兩人又將吳春利也喊了過來。小廂貨剛在門口停穩(wěn),羅敬言就迫不及待的拉開了小廂貨的后門。
這一看,他有些絕望。
“吳哥,你平時都是這么收拾車廂的嗎?”
此刻羅敬言蹲在車廂里,都不敢動,生怕自己踩臟了干凈的車廂。
吳春利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老婆心細,每天回家就把車廂清理個干凈,這是今天上午剛剛收拾完的。”
羅敬言白眼連翻,這是什么癖好,這收拾完了能堅持多大會兒,一會兒再送一趟貨,豈不是還要再收拾?
不過他也沒問,而是在車廂里翻找起來。根據(jù)判斷,喬士影肯定是用的注射器一類的物品。他會不會匆忙之下犯個錯誤也說不定。
不過這就是撞大運,可能也是羅敬言的一種自我安慰吧,不到黃河心不死,這一向是他做事的風(fēng)格。
車廂大面上肯定是不用看了,他專挑邊邊角角去找,實在看不到的地方就用手探進去摸。就這樣檢查了好幾個地方。
突然。
“哎吆!”他一聲痛呼,條件反射似的就把手抽了回來,立時一粒血珠就從手指尖滲了出來。
什么玩意兒?
他剛剛把手伸到了副駕駛座位最下面去了,這一摸就被一個類似針頭的東西扎到了,他心下有猜測,因此也不在意還在冒血珠的手。
“四叔,你店里有粗鐵絲嗎,給我找一根?!?p> 羅四喜不敢怠慢,連忙去到鍋爐旁邊抽了一根燒火棍過來。
“這個行不?”
羅敬言一看,是一根半截鋼筋,粗細差不多,順手接了過來,伸進了座位底下。
捅了兩下,捅出來一堆臟東西,在臟東西中間有一個反光的小玩意兒,定睛一看,還真是一枚針頭。
羅四喜一看是針頭,再結(jié)合羅敬言之前的判斷,激動的就要用手去抓。
羅敬言趕忙制止了他。
“四叔別動,報案吧!”
說著,他便跳下了車。
他想的清楚,通過店里的監(jiān)控和這玩意兒雖然不能直接給喬士影定罪,但還是有些作用的。
如果真的沒辦法,那自己也算是盡力了。
警察來的很快,他們聽完羅敬言等人的報案原因以后,調(diào)取了當(dāng)天裝車的監(jiān)控,并把針頭取走,去做檢驗分析了。
羅敬言與羅四喜和吳春利告別,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學(xué)校去了,他需要把現(xiàn)在的情況說與老傅聽,他現(xiàn)在越發(fā)相信這個睿智的老頭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