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黃秦等人,寧安小院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
不知不覺,日漸西斜,金紅色的夕陽余暉,將小院染上了一層朦朧的秋色,有了幾分深秋的蕭瑟感。
梅花香和陳雙花肩并肩坐在秋千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前者時不時會帶頭白一眼蘇閻,小姑娘有樣學(xué)樣,會對著蘇閻吐舌頭扮鬼臉。
“白眼狼?!碧K閻搖頭嘆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陳雙金苦笑了一聲,默默注視著妹妹的身影,眉目慢慢舒展開來,似乎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忽然起身對蘇閻道:“大人,有了縣尉老爺那句承諾,我可以放心了,你我之間的交易,是時候了結(jié)了?!?p> 蘇閻先是伸了一個懶腰,然后漫不經(jīng)心說了一句:“你趕著去投胎?”
陳雙金眼神茫然,顯然被對方的回答驚了一下。
蘇閻的目光看向別處:“我?guī)土四隳敲创笠粋€忙,現(xiàn)在送你上路太便宜你了?!?p> “大人,”陳雙金一臉擔(dān)憂之色,這位大人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當(dāng)初他在黑風(fēng)嶺戰(zhàn)死,因放心不下年幼孤苦的妹妹,執(zhí)念化成了鬼魂滯留人間。
他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蘇閻提著劍對他說了一句:“你受我一劍,我?guī)湍阃瓿梢粋€遺愿,放心,這一劍只是送你上路,不會影響你投胎輪回......?!?p> 陳雙金的視野里,兩個蘇閻的容貌慢慢重疊在一起,還是那副無所謂中帶著一絲冷漠的模樣,就在這時,對方忽然開口說道:“你得幫我揪出這個投石飛賊,才能上路?!?p> 陳雙金聽了,心頭莫名一暖,語氣誠懇道:“是。”
綠衣女鬼又把頭探出了樹蔭,她聽見兩人之間的談話,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飽滿的胸脯,總覺得自己還有機(jī)會。
......
華燈初上,燈火萬家。
蘇閻一行人,在云來酒樓吃了頓晚飯,酒樓的掌柜說了,為了給蘇閻賠罪,以后來酒樓吃飯都不必給錢,蘇閻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然后吃得天昏地暗,就是不知道,黃秦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吃過晚飯,幾人又路過了紅燈區(qū)的街口,蘇閻再次停下了腳步,對梅花香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些要緊的事情做?!?p> 梅花香按照慣例白了他一眼,然后牽著陳雙花的小手離開了,“狗改不了吃屎?!?p> 蘇閻也不多說,一頭扎進(jìn)了燈紅酒綠的紅燈區(qū),放著鶯鶯燕燕的春樓妓院不顧,拐進(jìn)了一個偏僻的角落,第二次走進(jìn)了萬利賭場的大門。
“掌柜的,”蘇閻再次來到那個冷清的柜臺前,把一張票據(jù)拍在臺面上,中氣十足道:“兌現(xiàn)?!?p> 瘦削的錦衣掌柜眼力極好,一眼就認(rèn)出了蘇閻,臉上立即笑開了花,神色恭維道:“客官簡直就是賭神下凡吶,昨晚的賭局,只有客官一人贏了。”
說著,錦衣掌柜收起票據(jù),從柜臺下方提起兩個錢袋子,一個裝的是蘇閻三十兩賭注,另一個錢袋里是蘇閻贏的三十兩黃金。
蘇閻掂量了一下兩個袋錢,也沒有細(xì)看,畢竟萬利賭場那么大一個招牌,日入斗金,還不至于為了那么一點(diǎn)蠅頭小利,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
當(dāng)然了,蘇閻也不怕他們事后派人截胡,大不了他......跑快些便是,反正輕功又沒人能比得上他。
錦衣掌柜笑著個臉,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蘇閻,最終看向他腰間的竹鞘佩劍,笑瞇瞇的問了一句:“客官還是一位劍客?想必在劍術(shù)上有些造詣吧?”
蘇閻感受到錦衣掌柜打量的目光,抬起左手按住劍柄,嘴角微微勾起:“掌柜的有何指教?”
錦衣掌柜笑容可掬:“本店還有一個關(guān)于劍術(shù)的賭局,自設(shè)局以來,無人能贏,小人見客官正鴻運(yùn)當(dāng)頭,不知有沒有興趣再賭一把?”
蘇閻哦了一聲:“不知是何賭局?”
錦衣掌柜挑起一盞燈籠,掀開身后的黑色門簾,一臉神秘道:“客官隨我來?!?p> 陳雙金看到這一幕,有些擔(dān)憂道:“大人,我生前探案時,偶然間聽過到一個傳聞,說是萬利賭場,經(jīng)常有劍客莫名失蹤,你說他們會不會是要黑吃黑?”
蘇閻回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誰敢跟我玩黑吃黑?!?p> 陳雙金連連搖頭,似乎對蘇閻的魯莽有些擔(dān)憂。
蘇閻跟隨錦衣掌柜走進(jìn)門簾后方,兩人先是穿過一條漆黑的甬道,甬道盡頭是一段通往地下的階梯,七拐八彎過后,一座精鐵打造的圍籠出現(xiàn)在蘇閻面前。
“客官,只要你能在圍籠里待上一炷香,就算是你贏,可得黃金百兩?!卞\衣掌柜指了指墻邊的一個木箱,露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木箱四周點(diǎn)著油燈,照映出一塊塊金燦燦的金條,還有兩位魁梧漢子守在一旁,氣勢威嚴(yán)。
蘇閻單手搭在劍柄上,掃視了一圈圍籠,大概有半個籃球場大小,四面點(diǎn)有明亮的油燈,昏黃的光線下,圍籠里面空無一物。
他會心一笑:“只怕圍籠里不簡單吧?!?p> 錦衣掌柜笑道:“客官昨晚說了一句話,小人到現(xiàn)在還記得,叫......富貴險中求?!?p> 蘇閻拍了拍錦衣掌柜的肩膀,也笑了起來,“好,我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富貴險中求。
錦衣掌柜看到蘇閻的竹鞘佩劍有些寒酸,又指向墻邊的兩排兵器架,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俱全,“客官若是怕兵器不趁手,可以挑一把?!?p> “不必了,”蘇閻爽快的拒絕了,然后大步走向圍籠門口。
緊接著,有兩個赤著胳膊的壯漢幫蘇閻開門,他走進(jìn)去之后,其中一個壯漢帶著輕蔑的笑容,將籠門用粗大的鐵鏈鎖上,另一個壯漢點(diǎn)燃了一支黃香,插在香爐中央。
蘇閻進(jìn)了圍籠才發(fā)現(xiàn),這間地下室另有玄機(jī),與其說這里是一座圍籠,不如說是一處舞臺,籠子外圍,還有一排隱秘的觀眾席,由于視野陰暗,很難看清觀眾的容貌,但是從他們戲謔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接下來肯定有一場好戲。
不幸的是,他是這出戲的主角。
忽然,圍籠一角,開始發(fā)出鐵鏈拉動的哐啷聲,圍籠靠墻的一邊,一塊方型籠閘緩緩升起,露出一個寬大的門洞,與此同時,漆黑的門洞里有一雙大眼亮起,帶著沉重的呼氣聲,慢步朝蘇閻壓來......。
地面為之隱隱顫動。
“斗獸場?”
蘇閻直面門洞深處,面不改色的感慨了一句:“這些家伙的花樣還真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