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嗎?”
兩人在門口僵持不下,終于還是許臨打破這莫名尷尬的安靜。
沈巡眸光落在她身上,像一片不輕不重的羽毛。
“沒什么,就是想起來有樣東西還沒送到你手上?!鄙蜓惨崎_眼,輕聲道。
這時許臨才發(fā)現沈巡一直維持著背手的動作,他伸出右手,手心里攤出一個深紅色盒子,模樣精巧。
許臨略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生日快樂?!鄙蜓舱f。
許臨伸手接過,指尖不由撫上盒子上的絨毛,看著沈巡漸行漸遠的背影,半晌才回過神來。
回到床上,她小心翼翼打開那個盒子,里面是一根紅繩,上面有兩顆木珠,色澤光潤。
沈巡手上是不是也戴著同一款紅繩?
她忽然想起那天匆忙一瞥,沈巡手腕上那抹紅色。
許臨捻起手中那顆木珠,上面果然也刻了字。
“澄安?”
什么意思?
許臨輕撫木珠,一股異樣感從指尖穿過。
兩個字明明都好理解,但放一起就不明白到底有何深意了。思來想去,許臨索性拋開無端猜測,拿起手機就想要問問沈巡。
但她很快就止住了這個想法,萬一這根紅繩真的就只是沈巡無意間挑來的,問了這話豈不是讓雙方之間都陷入一種莫名的尷尬?
實在不行,就等日后旁敲側擊一番,說不定能有所收獲,也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許臨捏了捏這兩顆珠子,心底也說不上來是種什么滋味。
她生日時,也曾收過不少禮物,余銀華甚至每年都提前給她備了禮,首飾、包包、衣服什么的,她每每都很歡喜收下。
但今天打開這個小盒子,看到這根紅繩時,她內心更多的是酸澀。
她也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情感,明明收了禮該是開心的才對。
這時,手機無端震動兩下,打斷了許臨莫名的情緒,她拿起手機一看,所有情緒剎那間煙消云散。
是余銀華發(fā)來的——
[孟翊遠是瘋了嗎?沒事轉發(fā)你微博做什么?]
[我服了,上回他弄出的那一遭還沒完全平息,這會兒怎么又弄這一出幺蛾子!]
[你睡了嗎?]
許臨眼皮一跳,果然沒多久,余銀華就披了件外衣從外面風風火火趕進來:“你沒事吧?”
許臨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余銀華一股腦坐在床上,憤恨不已:“這不是怕你氣昏頭了嗎?不過看你現在平靜的樣子,我就放心多了?!彼e起手機示意許臨,“看——這滿滿當當不停歇的信息,都是拜你這位愛搞事的前任所賜。”
許臨無語扶額,就聽余銀華的聲音從齒縫間傳來:“今天本來夠累了,我洗完澡洗完頭倒頭就睡了,迷迷糊糊中聽手機響了,接起來就是被老板劈頭蓋臉一頓罵!”
她指著自己眼底微微泛青的黑眼圈,怒不可竭:“以前他也沒這么愛給自己添麻煩啊!”
是啊,當初的孟翊遠巴不得離許臨遠遠的,甚至在她提出分手后,說是挽留,但根本沒有任何實際行動,在許臨將那個人拉黑后,兩人之間的聯系就那么可笑地斷了。
現在兩人各有各的生活,孟翊遠事業(yè)如日中天,短短一年手里獎項無數;而許臨更是在娛樂圈如魚得水,有工作就接,沒工作就玩,日子也是逍遙自在。
現在孟翊遠卻不知到底想干什么,自從上回電影院無人邀請就自動跑到張晏明電影試看會上搶占風頭,如今又是鬧上這一出。
“如果說他這么干單單是為了重新追你呢?”余銀華語出驚人。
許臨掀了掀眼皮,沒有絲毫猶豫說:“那我只能認栽——以前年少不懂事,眼睛瞎,看走眼了。”
不管孟翊遠到底是何目的,好的也好,壞的也罷,都實打實影響了許臨的生活。
“公司怎么說?”許臨問。
“沒辦法。”余銀華皺眉,“輿論發(fā)酵太快了,我們只得祈求那些營銷號在這時別添亂了?!?p> 許臨盯著手機上不斷涌上的惡評,沒什么感情地一眼瞥過,索性關了微博。
突然她想起來,拍戲時段,他們主演有一個群。那時候她為了避開孟翊遠,特意開了個小號進群。
偶爾登上小號,回復幾句話,又悄悄換回大號。而為了不傷感情,她事后都是用大號一一加了其他主演的微信號。
其他幾位主演也是在娛樂圈里見多識廣了的,即便不太知道內情,也都緘默不語。
許臨極快地切回小號,這小號本就是為了這部戲特意建的,所以很輕松便找到了群。她眸光深深,極快找到孟翊遠的微信,猶疑再三,還是添加了好友。
因為之前設置了權限,群里的人不能通過這個群直接加她,所以孟翊遠根本不能添加她。
先前許臨還有疑慮,怕孟翊遠也有這個設置,因為圈里明星都愛這么做,有時候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加入一些大群,很多不認識的人便總通過群來添加人,這對不少明星來說是個不小的困擾,因而就關閉了一些功能。但沒想到孟翊遠竟沒有這個設置。
“你想干嘛?”余銀華眼角覷了一眼,看到許臨的操作后有些驚悚道,“這個時候加他?”
許臨淡淡道:“嗯,讓他刪了那條評論?!?p> 這一切的困擾也都是來自于那條評論罷了,與其想著她們這邊怎么解決,不如從源頭杜絕輿論的發(fā)酵。
如果可以,發(fā)條聲明解釋一番,便能安撫不少粉絲,也能讓那些瞎猜的人閉嘴。
雖然是這么想,但直到最后,孟翊遠也沒能回她。
于是許臨打算第二天去劇組當面同他說。
今天天氣總算不似之前陰沉難捱,太陽高升,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許臨早早吃了早餐,上午有她的戲份,還是重頭戲,她必須早早收拾好,調整好狀態(tài)。在酒店餐廳里用完早飯,她正準備和余銀華乘房車趕往劇組,卻剛好在門口碰上沈巡與張晏明。
他兩像是在酒店大廳等了有小一會兒,兩人相對而坐,張晏明手捧咖啡刷著手機,沈巡隨手找了本雜志隨意翻看。
見許臨她們走了過來,這兩人倒是意外默契地起身。
“你今天又要去劇組吧?”張晏明問。
“是啊?!痹S臨應道,“怎么?你們打算過去玩?”
張晏明理直氣壯點頭:“是啊,我們剛好在這待著也沒什么事情干,倒不如去看看你們拍戲,到時候你拍完了我們還能去這地方四處逛逛?!?p> 許臨想不到什么拒絕的理由,而且也正如張晏明所說,可以隨意逛逛。她來這里也有一兩個月了,除了日常拍戲場地,好像的確什么地方也沒去過。
這么想著,幾人一同上了房車。
劇組離酒店不算太遠,大概十分鐘的路程也就到了。
許臨急匆匆去做造型、換衣服,也便顧不上剩下幾人。有余銀華在,他們倆人也不會無聊。
等許臨做好妝發(fā),從化妝棚里出來時,其余幾位主演正在拍戲。
她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對戲的孟翊遠,嘴角不由下撇,坐在一旁遙遙等著她的戲份。期間,張晏明不知從哪買了一堆水果回來,于是她和張晏明排排坐,開始吃瓜聊天。
許臨:“他兩人呢?”
他兩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張晏明回道:“巡哥從你走后也走了,不知道上哪去了,可能是公司有事臨時去那個地方線上開會去了吧,銀華還在房車里窩著呢,好像在忙著處理熱搜?!?p> 說起熱搜,張晏明遙遙望了眼遠處,唏噓道:“我發(fā)現你總能碰上這種事,你和這戲里的男主演什么也沒有啊,怎么一和他同款就能惹出這么大風波?”
張晏明并不知曉許臨的這段戀情,一是因為這段戀情發(fā)生在他兩認識之前,二則是許臨沒那么喜歡透露自己的情況,更何況這段戀情算不上好。
所以許臨的回答始終是淡淡的:“不知道?!?p>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倏然,一位小助理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臨姐,馬上就到你了?!?p> 許臨將果盤拋給張晏明,脫下棉襖放在原位,朝布置現場走去。
這場戲是一場打戲,需要借助威亞。
許臨之前有做過武術訓練,這種威亞對她來說不算很難。她綁好威亞后,確認自己狀態(tài)無誤,導演便喊了開始。
“Action!”
張晏明坐在原地,從他這里看過去,正好將整片場收入眼底。許臨在空中與人“纏斗”,有來有回。她體態(tài)端正,身體輕盈,在空中衣袂翻飛,長發(fā)飄飄,頗有古代那股女俠風范。
一道影子恰好落在他頭頂上,張晏明仰頭去看,只見沈巡站在他身后,目光直直盯著遠處那道身影。
從張晏明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清沈巡線條分明的下頜線。
“哥你怎么走路無聲啊?!睆堦堂鲗⒐P放下,視線也落到遠處:“我這也是第一次看許臨拍這種打斗戲,沒想到拍戲視覺上也能這么賞心悅目,甚至看起來有些兇險?!?p> 他不由感慨,即便隔有幾里,但遠處許臨同她對手揮劍反射的冷光依舊森冷可怖,兩人動作愈發(fā)快,這素養(yǎng),簡直不像是一個演員能有的。
不愧是他朋友。張晏明嘴角翹了起來,那種奇怪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對?!鄙蜓餐蝗坏?。
張晏明略感莫名,他看向沈巡,正想問問怎么不對,就見沈巡表情突變,邁著長步朝片場走。
“誒……”片場不能隨便闖進去啊……
張晏明話徹底被咽進嘴里。
他回頭重新看向許臨,一種不祥預感突然襲來。
許臨再一次抬起劍應對猛然襲來的突刺,她冷汗直冒,心沉到了谷底。
對手每一次“戲”,不像是演的,更像是要置她于死地的狠厲。
每次出手快而準,直奔她面門。她艱難應付著,但畢竟是在空中,下面的人仿佛像是定住了一般,根本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怎么回事?”導演驚呼道,“宋強!快停手!”
但那位叫“宋強”的演員壓根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相反,在聽見導演的呼喊聲后,下手速度竟愈發(fā)快了起來。
“李力!快把許臨放下來。”導演又開始命令負責威亞的那位工作人員。
那名叫李力的人聞言,頭不自然地歪了下,然后嘴角大咧。
導演眉頭緊蹙,不明他這個動作的意思。突然,他瞳孔驟縮。
李力確實照導演說的做了,他低頭看自己的手,然后微微一笑,遽然一放——
那威亞竟預先被動了手腳,隨著李力的動作,許臨身體不受控制朝下落。
威亞吊得人極高,要是就這么掉下去,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