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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繁星點點

第三十八章 坦然

予你繁星點點 溪小鳶 3927 2024-01-04 18:52:00

  許臨猛然從夢境中脫離,眼底竟是一片濕潤。她怔怔地呆坐在地上,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直到耳邊傳來極輕的話語,她才徹底從夢魘中猝然回神。

  身旁已經(jīng)沒有了沈巡與張晏明的蹤跡,她失神了半晌,耳邊那陣聲音逐漸大了些,像是張晏明在說些什么。她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順著聲音來源去找他們。

  繞過兩道小路,那聲音漸漸大了起來,許臨看向不遠處。

  只見沈巡筆挺著背立在欄桿旁,從這個角度望過去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能看到月色勾勒下他清晰的頜骨。而張晏明斜倚在一旁,指骨一下又一下敲擊欄桿,發(fā)出清脆亮響。

  張晏明斜眼看向沈巡:“沈成玉都已經(jīng)告訴我了,怪不得她今天能和你一起來呢?!?p>  “所以,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沈巡側(cè)臉微動,但話語中未見起伏:“解釋什么?這樣就挺好的?!?p>  張晏明指尖一頓,似乎是得出了不得的猜想:“所以,你真的……”

  “你不也是?”沈巡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高了幾度。

  張晏明收起了那抹漫不經(jīng)心的笑,自嘲道:“是啊。原來這些你都知道……”

  他正欲多說什么,余光卻突然瞥見了什么,那抹嘲色瞬間被收了回去。

  許臨云里霧里聽了他們之間這段對話,正想多聽幾句,眼睛就和沈巡對上了個正著。

  許臨:“……”

  她若無其事地走過去,眼睛在兩人身上流連:“我還以為你們兩這么沒良心,丟下我偷偷走了呢,沒想到居然在這兒賞月色?!?p>  沈巡:“……”你高興就好。

  許臨剛想說些什么,眼睛卻在此時對上一道澄澈視線,她微微一怔。

  “你醒了啊,看你睡得沉就沒喊你?!睆堦堂鞯馈?p>  他并未得到面前那人回答,不由稍稍疑惑,他彎下身來看許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兩晃。

  “干什么呢,這都能走神?!?p>  許臨登時清醒過來,淡淡道:“沒什么?,F(xiàn)在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收起了眼底的情緒,懶懶打了個哈欠。

  剛剛趴著睡,現(xiàn)在渾身酸疼,身體的疲態(tài)不減反增,腦子里更是一團漿糊,清醒不過來。

  沈巡跟上前來:“我送你?!?p>  現(xiàn)在實在過晚,想叫出租車怕也是要等好久,許臨便也不再推脫什么。

  兩人并肩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許臨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回頭,卻只見張晏明仍站在原地,他的神情被隱在黑暗中,整個人多了一點說不上來的倦意。

  許臨遙遙問了句:“你還不走嗎?”

  只見那人微微搖頭,仍是沒有動作,聲音隔著黑暗遙遙傳來:“再待一會兒,等會兒就走?!?p>  說罷便轉(zhuǎn)過身去,徒留一個背影。

  許臨盯著看了會兒,才繼續(xù)往前走,她不由想道:“張晏明這是怎么了?很少看到他這么一副樣子?!?p>  在許臨印象里,張晏明始終一副笑臉,不管是和誰,即便心底仍有芥蒂,依舊展現(xiàn)了他的紳士風度,笑意盈在眼里。

  此時的他像是終于脫去了面具,露出了本來的樣貌。

  路上依舊很堵,江灘處于市中心,又是熱門景點,即便夜色已深,但大都市并沒有深夜一說,熱鬧、繁華,夜晚才是一切熱鬧的起點。

  于是本來一小時的車程,足足用了三小時才開了回去。

  許臨過意不去,承諾道:“過兩天請你吃飯。”

  她還擔心沈巡不答應,在心里打了幾遍草稿,結(jié)果腹稿全被打回肚里,沈巡居然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不如就今天吧?!鄙蜓驳馈?p>  許臨:“?”

  不僅爽快,時間甚至被掐的沒有一點余地。

  許臨下車,想了又想總覺得時間是不是有點趕,她又轉(zhuǎn)回身去看車窗。料想著沈巡會搖下車窗聽她商量兩句,卻沒想到在許臨關(guān)上車門,往前走了兩步后,沈巡的車如離弦的箭般唰然開走了。

  許臨的手停在半空中,心緒復雜。

  ……能不能多看我一眼。

  最后約定的時間選在了今晚。以表誠意,吃飯的地點由沈巡選擇。

  許臨回到家倒頭就睡,一覺醒來竟是下午四點。

  她睡眼惺忪地打開手機,手機里被塞滿了各類消息,大多是新年祝福。她靠在床上一一回完消息,腦袋空白了會兒,繼續(xù)倒在床上不想動。

  似乎忘記了什么事。她迷迷糊糊地想。

  突然,她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跳起來,終于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以往的聚餐大多是由張晏明發(fā)起的,他在就很容易活躍氣氛。即便有沈巡在,她也能借由和張晏明的聊天轉(zhuǎn)移注意,但今天不同了。

  今晚只有沈巡和她在,兩人面對面用餐,多少有些不適應。

  登時,她頭皮發(fā)麻,犯懶的心思倒是煙消云散了。

  她站在衣柜前左思右想,衣服挑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又匆忙洗漱化妝,一看時間,已經(jīng)到四點半了。

  沈巡說今天會來接她。以防讓他久等,許臨動作利落了許多。

  手機突然震響,許臨急忙拿起手機,果不其然,沈巡已經(jīng)等在外面了。她不再耽擱,拿了鑰匙就風風火火出門。

  她剛走到樓下,就見遠處,沈巡一襲黑衣,神色淡漠,他靜靜倚靠在車上,低頭似在沉思什么。

  她頓住腳。

  一股莫名的異樣感在心底漾開,既熟悉,又陌生。

  遠處的沈巡似有所感,偏頭看了過來。許臨迅速調(diào)整好情緒,朝他招手打了聲招呼,步履加快了些。

  他兩步走了過來,將車門一拉,許臨便囫圇鉆了進去。

  “中午吃飯了嗎?”沈巡回到駕駛座,隨口問了句。

  “?。俊痹S臨半晌反應不過來,手邊傳來溫熱觸感,她下意識握住手。

  她低下頭,只見手上多了一盒熱牛奶。

  “吃飯前就先用這個墊墊肚子,暖胃?!鄙蜓步忉尩馈?p>  許臨握住手中牛奶,即刻打開盒子,喝了兩口,登時覺得有一股暖流順著喉嚨往下,身體也跟著暖了起來。

  沈巡并沒有告訴她餐廳的位置在哪,但依照沈巡的品味,想必不會差。許臨握緊錢包,眼神有些發(fā)虛。

  不知道今天帶的錢夠不夠……

  她悲催想道。

  許臨手機綁定的銀行卡只有一張,她大部分的錢都是分開放置的,就是防止她胡亂消費。以前她將錢全部存在一張卡里,一個月的時間里她大手大腳花了不少錢,買的都是不能吃喝的東西。余銀華為此教育了她好幾頓。

  為了能存住大部分錢,她痛改前非,將錢分流。平時包里只帶一張卡,手機里綁定的也正是這一張卡。

  今天出門明明不急,卻還是忘了要將多余的卡帶出來。

  許臨頓感不妙。

  越是想什么,越是來什么。

  許臨與面前的大廈面面相覷,面前幾十層高的大樓拔地而起,如一個巨人般俯視著她。

  她緊緊跟在沈巡身后,一步不落,兩人一道上了直梯,然后許臨就見沈巡按了頂樓。

  許臨:“……”

  我活該。

  ——

  直梯四壁是透明的,許臨站在直梯正中央,心里有些發(fā)怵。雖然她作為演員,吊過威亞,按理說不該這么恐高才是。

  但許臨就是害怕。

  威亞是有支持物在,那根繩子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而現(xiàn)在,腳下是高達幾十米的地面,四周只有透明的玻璃在支撐,并不真實,好像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能徹底從這個地方摔下去。

  她靠得離沈巡近了些。

  指尖不經(jīng)意觸碰到身邊那人的手背,許臨條件反射般離得遠了些,但接下來,她整個手掌就被包在了沈巡的手心里。沈巡似乎是感覺到了她微微的顫栗,手下的力道更用力了些。

  許臨垂下眸,心底的某種情緒似乎要呼之欲出。

  她靜靜想:既然喜歡,為什么要畏畏縮縮呢?

  他應該不討厭我的吧。

  許臨偷偷揚眸,看見沈巡線條清晰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濃得像墨的眼睫。

  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般,她突然坦然了許多。

  直梯的速度極快,就這么思索間,就已經(jīng)到了頂。

  沈巡已經(jīng)提前預約好了地方,服務員一見著他便自動為他兩領(lǐng)路。

  沒想到頂層竟然是一個大型的花園餐廳,里面栽種了不少名花綠植。餐廳整體布局也十分巧妙,每個位置相隔極遠,互不打擾。餐桌與餐桌之間便是小型花圃,不過這個花圃應該不大好打理,或許是每天都有專人過來打理,才見其繁花似錦。而每個靠玻璃窗的位置上,恰好能將整個南平景色盡收眼底。

  餐廳外部更是有一個偌大的陽臺,陽臺之上擺放許多樹木,樹木上纏繞滿各式小燈,若干燈的裝飾下,陽臺更是熠熠發(fā)光。

  服務員將兩人引到其中一個座位上坐下,又拿出菜單供兩人挑選。

  許臨將菜單推到沈巡面前:“你點吧,今天是我請你。”

  她看向窗外,整個南平燈火璀璨,一片連一片的亮光串起了整個夜景,與空中星辰交相呼應。

  沈巡很快就點好了菜,他將手中菜單遞過來,但許臨只是掃了一眼,便直接交給了服務員。

  她并未看菜的品類,只匆匆掃了眼菜價。大多數(shù)菜價都在她可接受的范圍內(nèi),她心底算盤打得嘎嘣響,從未被挖掘的數(shù)學天賦在此刻達到頂峰。

  確定價格上她一張卡堪堪能負擔得起時,她才安心地將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那抹憂色陡然消散了后,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抬起頭,想要同沈巡搭話,就見沈巡正一副探究的表情打量她:

  “什么事這么高興?”

  許臨:“……”

  內(nèi)心所想居然輕易上了臉,還被沈巡察覺到了,她要不找個機會溜走好了。

  許臨轉(zhuǎn)瞬耷拉著臉,那抹喜色轉(zhuǎn)瞬被藏于心底。

  走是不可能走的,菜都點完了,還得等她結(jié)賬呢。

  餐廳里正播放著古典樂曲,給這一小方天地增加了別樣的情致。

  很快,服務員便一一將菜品呈了上來。

  許臨不由微微發(fā)愣。不知是不是巧合,這些菜品全是她喜歡吃的。

  她瞥眼看向沈巡,但沈巡并未見有任何別的反應。

  仿佛這就是他隨手點的東西,不見任何心思。

  許臨默默拿了碗筷,挑了一盤菜下手,慢慢地吃著,心底還在腹誹著。難不成,沈巡的喜好和她相似?不過這也太過相似了,這完完全全就是按照她的喜好點的。

  每道菜都像是刻意為之,不免讓許臨多想。

  即便真是為她點的,但他怎么會如此熟悉她的口味,甚至,比她自己還要熟悉得多。

  她不敢隨意問對面那人,萬一這想法真的是錯的,豈不是顯得她自作多情了?

  這么想,反倒沒有過多罪惡感了。

  然而,下一瞬,就聽沈巡問:“怎么,胃口不好嗎?”

  許臨不明所以抬頭,就聽沈巡說:“看你沒吃多少東西。這些菜都是你喜歡吃的,難不成是味道不好?”

  許臨差點嗆到,那一刻,她也形容不上內(nèi)心的感覺,似乎有猜對的欣喜,還帶著點別的什么。她趕忙解釋:“沒有沒有?!?p>  沈巡的話猶在耳邊,她細細品味了番,忽的問:“為什么那么在意我的口味?”

  “這些菜里,有你喜歡吃的嗎?”她早就注意到,沈巡動筷得也不多。

  她像是鼓足莫大勇氣,才問出這句話,但話已出口,她又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了。

  她又補了一句:“不過這些也不重要,是吧?”

  一些試探出來,便沒法收手,她害怕聽到沈巡的回答,害怕得到的是不盡她意的結(jié)果。她只能盡量壓抑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坦然自若一些。

  “重要?!鄙蜓餐蝗坏馈?p>  這兩個字像是有穿透力,徑直刺向許臨已經(jīng)包裹得厚厚的殼。許臨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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