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格不可算
“如何,是不是感覺舒服多了。”老道捻須一笑,吹捧起來,“早年老道有幸拜在上清觀中學道,四十余載方有今日成就,賜我巽雷避塵黃袍,道號長青,叫我長青道長即可?!?p> 陳子安也不戳破茶中玄機,問:“道長,我這間客棧最近詭異之事頗多,還請道長解惑?!?p> 長青道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捻了幾下手指。
看來道長很喜歡俗物。
陳子安可沒那么好糊弄,笑了笑:“道長,近日怪事頗多,我打算休整數(shù)日,手中也沒有余錢?!?p> 長青放下手指,揮了揮袖子,“咳,貧道安貧樂道,豈是俗人?占了這間房屋,已是欠你人情,至于你所惑之事,早年你父母尚在,我便曾說過,可惜你父親乃是大康舉人,你母親更是縣里貴人,尊儒立身,不信我的胡話?!?p> 陳子安佯裝做悲:“悔不該不聽道長言?!?p> 長青滿意的點點頭,以壺中水做墨,指尖在桌子上勾勒幾筆,反正陳子安也沒看出啥名堂,道長則神神秘秘的道:“你看,這是臨昌縣的關(guān)山隘口,丁字交匯,北山南水,山南為陽,山北為陰,而臨水則反,水南為陰,水北為陽,你家客棧坐落此處,豈不是聚陰之地?凡驛站客家,則臨南而開門,可臨昌官道自北而下,幾對你家堂屋子午,往來解押凡人不斷,易于聚煞,實乃煞陰爻地。”
“風水有問題?”
陳子安將信將疑。
“嗯,當年你父母雖然不信風水,但我觀你客棧內(nèi)的三名伙計,皆是大有來歷,屠夫,秀才,木匠,都可驅(qū)邪鎮(zhèn)煞,按理說應該不會出事……”道長眉頭緊皺,忽而又將陳子安上下打量數(shù)眼,“怪哉,怪哉……”
邊說,從褡褳里取出一個罡盤。
撥弄幾下后,里面的針晃蕩數(shù)次,直接掉了。
“何處古怪?”
“不可說,老道忽然還有事,得出去一趟?!闭f完,長青道長,一扯肩膀上的褡褳,推開屋門,隨又想到什么,回身遞給陳子安一個黃布包裹,“這東西暫時放在你這,里面有一本我早年所得的道家泛書,你可隨便看看?!?p> “哦,對了,你將此物放置于客棧肆旗上,我約定那人見之,自會來店等我?!?p> 陳子安接過一面五色小幡。
還沒來得及詢問,道長已不見蹤影。
“買了假貨被坑,忙著退貨?”
陳子安把黃布包裹和五色小幡收了。
也不在房間過多的停留。
丫頭小娥死在這個房間,這事透著詭異。
回到后院。
陳子安又看了一次劉三刀,楊七里和秋八兩人也在,只不過三人簇在一起,也沒個多話,各自悶著。
陳子安本想詢問幾句,見劉三刀實在面容凄慘。
便將五色小幡掛在院內(nèi),回屋睡了。
一夜無話。
陳子安因為喝了一杯敕封靈茶,睡得格外安穩(wěn)。
翌日一早,陳子安在客棧外掛出休整的告示,喚來楊七里和秋八,決定整改一下風水。
把客棧重新裝修一下。
楊七里去找同行木匠,秋八則核算成本和列出需要購買的材料清單。
中午,陳子安正欲往縣城,老秀才許貢從客棧對面的草垛里鉆出個腦袋,頭發(fā)上沾染稻草,混不在意,拍了拍身上,自來熟的跳上馬車,勒住韁繩:“咋了?生意不做了,要去縣城?趕趟,我也去?!?p> “你昨夜就在里面睡的?”
陳子安暼一眼草垛,都是陳年堆積的稻谷,看那洞口的深度,許貢是將那里安了家。
“是啊,別小看我那狗窩,洞口一堵,熱乎得很,其實我在縣里胡同里也有兩個家的,可惜最近趕上恩考,縣大老爺整理義容,不讓乞丐和流浪狗到處亂跑,我也跟著遭了秧?!?p> 許貢干瘦的骨架被馬車震得搖搖晃晃,鬢發(fā)在冷風中胡亂的吹,看起來有些可憐,可陳子安發(fā)現(xiàn)他雖然年老,但精神矍鑠心中不免稱奇,旁敲側(cè)擊的問一些問題,可惜這許貢是個書呆子,話題總會被繞到科舉上去,陳子安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今年科考,我必然中的?!?p> 許貢老神在在,臨昌縣已在前方不遠處,往來的人熱鬧了許多,大多都是前來趕考的童生。
陳子安目光在這些人身上隨意瞟過,當他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時,他眉頭一皺,只見此人身上竟然泛著奇特的光,讓他身體一陣柔和,而其他人的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泛著奇特光,有的明亮一些,有的黯淡一些。
若有所感的看向身邊老童生。
果然有光。
只是這光……好微弱!
就像是夕陽的余暉。
為什么突然能看見別人的才氣?
陳子安心中驚奇。
駕車的許貢卻是停下車,朝那縣城門口拜了拜。
不僅如此。
但凡有功名的書生,也似許貢這樣拜聳立在上方的雕像。
一名持書的大儒。
陳子安抬頭看去,只見大儒手中的持書,仿佛一道明鏡。
照在每個人的身上。
“我自己……”
陳子安若有所思,畢竟自己的父親曾是舉人,靠著關(guān)系,給自己捐了一個秀才功名。
“閃開,閃開!”
數(shù)名戍守士兵打馬前來,催促得急,陳子安一把拽開恭拜的許貢,被推攘的人群擠進了城里。
不一會,又是一隊禮儀兵開路,官陣緩壓出現(xiàn),一頂八人轎子緩緩出現(xiàn),聲威極大。
陳子安忽然感覺到身體一陣哆嗦,回頭一看,只見平日里騙吃騙喝的許貢抖如篩糠,面色具白,嘴里念叨著:“來了,又來了,我二十多年的噩夢。”
原來這老家伙得了考試綜合太可憐。
又一隊縣衙禮儀官隊出現(xiàn),臨昌縣的縣令車順昌走在最前,面帶笑容,對轎彎腰拱手:“下官不知學臺大人突臨,還請大人恕罪?!?p> 轎內(nèi)沒有聲音回應。
車順昌身為縣令官,額頭汗水沁出來,不過笑容越發(fā)真誠,那么多人看著呢。
“請學臺大人到府衙歇息?!?p> 說完,立即有吹鼓手烏拉烏拉的歡奏起來,嗩吶聲驚得陳子安的馬兒驚叫征。
想想也是,那么多年不中,也幾聲,趕緊勒住韁繩,才沒有出事。
陣仗過了,人群恢復正常。
陳子安盯著那簇擁的官轎,回頭看一眼城墻上的大儒,皺眉暗忖少許,鼻子微動:“老許,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p> 許貢哆嗦著手,一手捂襠,小聲道:“沒……沒聞到……噓……我……我嚇尿了?!?p> “不是尿味……我是說別的味……嗯?臥槽!老許,你可真……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