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草原發(fā)生了一件大事,草原王決定讓阿煉楓與特木爾成親,因為阿煉諾下落不明,或許已經(jīng)遭遇不測,草原王失去女兒一臉憂愁,連頭發(fā)都一夜白了幾根,迫于塔塔木草原各部給的壓力,就將阿煉諾與特木爾的婚事改為了阿煉楓與特木爾的婚事。
讓阿煉楓從原來的陪嫁一躍上升為特木爾的正妻,其中的開心,怕是自己才會知道。
阿煉諾頂著阿煉楓的臉,恨恨地想,真是便宜“自己”了。
可她是忍不住有些輕快,理所當然地穿上了本就屬于阿煉諾她自己的喜袍,與特木爾成親。
特木爾牽起她的手,與她拜了天地,拜了父母,最后夫妻對拜,還抱著她進了洞房,喝了交杯酒,揭了蓋頭。
一切好像順理成章,她還是擁有著屬于她的東西,只是少了以前的任性,多了幾分成熟。
那該是她夢寐以求多少才有的場景啊,睡在枕邊的特木爾,自己期待已久的愛情,雖然有點遲,但終究來到。
阿煉諾很喜歡看特木爾熟睡時候的容顏,特木爾的五官硬朗,有著大草原廣闊的氣息,他呼吸均勻,阿煉諾很喜歡靠在他的肩膀上,認真聽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聲。
阿煉諾跟著特木爾去了森木草原,兩年的質(zhì)子時光將以前那個經(jīng)常被阿煉諾調(diào)戲后就控制不住發(fā)怒的少年磨礪成了一個沉穩(wěn)大氣的人。
森木草原可汗身體抱恙,決定把可汗之位給自己的兒子。特木爾雙喜臨門,不僅娶到了老婆,還坐上了森木草原可汗的位置。
森木草原早在特木爾父親的治理下祥和安定,政務(wù)不是很繁忙,所以特木爾當上可汗后還可以帶著阿煉諾去騎馬,時不時還能捕獲幾只獵物給阿煉諾補身體。
阿煉諾也耐著性子裝作很柔弱的樣子,連平時喜歡的弓箭也不動了,畢竟阿煉楓生前就是這樣的慢性子。
白云飄飄,飛鳥回巢,天色漸晚,特木爾才放下手里的弓箭,雖然他有些意猶未盡,他提及了過往:“阿煉楓,你還記得,我們在中原當質(zhì)子的時候嗎?”
完了,若是問自己以前的事,自己該如何作答!阿煉諾吃了一驚,她只得象征性地“嗯”了一聲,就不再過多言語,怕一不小心,漏了馬腳。
幸好特木爾沒再問阿煉諾許多,他只是自顧自地說著:“你還記得那中原的王子嗎,哦不,得叫他皇子,他只因為我箭術(shù)比他好,讓他輸了比賽,所以處處針對我,那是宮中最得中原皇帝寵愛的皇子,一旁的小人隨勢,狗眼看人低,宮中我的朋友都遠離我,可只有你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陪著我,我真的很謝謝你。”說著他牽起阿煉諾的手,輕輕吻上去。
“你干嘛……”阿煉諾被這奇怪的禮儀弄得沒回過神來。
特木爾吻過后輕輕一笑:“我跟中原那次來的外國使臣學來的,洋人就是會這些花里胡哨的,哦,對了……”說著他突然下馬,折了地下的一朵小花和幾片草葉,而后耐心地編起來。
阿煉諾靜靜等著,居然有些期待,雖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許久過后,特木爾咧嘴一笑:“好啦?!?p> 阿煉諾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原來他用草葉和花編了一枚戒指。
特木爾深情地看著她,語氣都是輕輕的:“洋人的禮節(jié),如果兩人成親,丈夫要給妻子佩戴上戒指,代表他心有所屬,并且告訴她……”說著他單漆下跪,“阿煉楓,你愿意成為與我相伴余生的人嗎?”
阿煉諾很激動,卻也有些失落,她頂著阿煉楓的面皮,享受到了特木爾的極致寵愛,他這般柔情地對待阿煉楓,可以前對自己卻是愛搭不理的。
“我……當然愿意了?!卑捴Z笑出聲來,少女臉上帶有淡淡的光暈,柔和的輪廓,淺粉色的嘴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唉,為什么……那時去中原陪著特木爾的人不是自己呢?
阿煉諾突然有種錯過的感覺,不自覺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了那日阿煉楓死去之前的臉,她似怨非怨,空洞的眼神瘆得慌,竟是死不瞑目。
那時的阿煉諾冷血地過去,默不作聲割去了她的臉。
她總覺得對不起阿煉楓。明明要什么都理直氣壯,干什么都一股闖勁,認為全天下東西都該是她的,包括特木爾……嗎?
她從特木爾回憶里的幸福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與阿煉楓在中原,一定有著不容忽視的細節(jié),細節(jié)往往決定成敗,阿煉諾頓時警惕起來,她有些驚慌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被特木爾發(fā)現(xiàn)。
她自己無法想象知道真相的特木爾會是什么樣子。
因為……自己的雙手是沾滿血腥的。
這雙手,親自送阿煉楓,她的姐姐,去了西天。
那時草原的紛爭硝煙剛剛散去,阿煉楓喘著粗氣,身上長矛刺穿了胸膛,僥幸死里逃生的阿煉諾冷酷地看著她。
阿煉楓冷靜下來,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氣息,她雖胸口劇痛,可還是堅持咬牙,吐字與思路一樣清晰:“你是故意的吧?”
阿煉諾嗤笑:“故意……什么故意的,你覺得我是故意的,你有證據(jù)嗎?”
“你在敵人過來的時候絲毫不顧及我……咳咳……”
阿煉楓話還沒說完,阿煉諾又一聲嗤笑:“笑話,我為什么要管你?我跟你熟嗎?你我什么關(guān)系?”
這三連問讓倆人都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阿煉楓看她不語,哀聲嘆了口氣,她說道:“阿煉諾,我快要昏迷過去了,可……我還是對一人放心不下?!?p> “特木爾嗎?你覺得我會在乎你對誰放心不下嗎?還有啊,你的傷在胸脯那里,沒有傷及肺部,若有良醫(yī)救治,興許可以起死回生?!?p> “可……你會讓良醫(yī)來救我嗎?”阿煉楓苦笑出聲,她嘴角鮮血不斷溢出。
阿煉楓透徹的眼神帶著睿智,這讓阿煉諾噤聲,她居然看透她了。
從敵軍近身起,她就拋開阿煉楓不管,連隨手甩出的敵軍都是甩到阿煉楓那邊去,她啊,巴不得阿煉楓死了才好呢!
阿煉諾的愛情熾熱不假,可卻也像鳩酒烈人心喉,她毒蛇心腸,心機叵測,算計至今,雖然在特木爾面前對阿煉諾一派和氣,可私底下卻也洞悉了阿煉楓與特木爾兩情相悅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