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闊,鴻雁齊飛。
宏偉的巨城屹立在茫茫的大地上,高達(dá)七丈的城墻皆由長條厚實的青石磚堆砌而成,如若站在城墻之下放眼朝兩旁望去,只覺城墻如群山般連綿不絕,蔓延不知幾十里,高大巍峨,似通青冥接地府。
巨大的城墻之上的走馬道也是寬闊無比,足個供八匹涼地大駒并行奔馳,四面城樓上個掛著一口生鐵大鐘,迎著陽光閃著明晃刺眼的光芒。
這便是西涼的第一巨城,亦是西涼的首府——西京。
西京城造型方方正正,東西南北四面城墻皆各有三個巨大的城門洞,是一正門兩輔門的結(jié)構(gòu),中間城門最為巨大,為正門,兩側(cè)為輔,輔門城門高兩丈,為生鐵鑄就,歷經(jīng)多年也不見太多磨損,平時百姓出入,官員通行皆是使用輔門;正門則為精鋼造成,涂著朱紅的鐵漆,重達(dá)十?dāng)?shù)噸,需要靠城樓上的兩個巨大的鐵絞盤十?dāng)?shù)人合力才能拉起,按照規(guī)制只有王公貴族的車駕行駛或著外國使節(jié)來朝正門才會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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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大歷125年,元宵剛過,冬雪未融,西京家家戶戶掛在門前燈籠還沒來得及收起,稚童稚女身上的紅棉襖還沒有舍得換掉,清晨的天空烏云厚重,不見太陽,但也無風(fēng)無雪。
“鐺!”西門城樓處,鐵鐘震響,數(shù)里可聞,回音不絕。
“這是又來了哪位大人物啊......這鐘好久沒響過了啊......這也沒到春狩呀,那些貴族老爺就要出去打獵了?......貴族老爺們不是都走東門的嗎,我們西正門好久沒開過了喲.....”百姓們切切私語。
適逢早市,西門大街熱鬧非凡,攤販擁擠,行人攘攘,擦肩接踵,喊叫聲叫賣聲不絕于耳,但此刻攤販趕緊收攤起身,挑擔(dān)的挑擔(dān),拉車的拉車,就往旁邊退去;行人也紛紛攘攘地往路邊擠去,不過半刻,偌大的西門大街就變得空空蕩蕩,只剩諸多行人在路邊駐足,想一觀王公貴族的風(fēng)采。
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小女孩正被媽媽拉著往街邊走,突然哇哇地哭了起來,就想掙脫媽媽的手往街道中間跑去,原來的糖葫蘆掉在了街道中間。
“你干啥子去?”女孩的媽媽是一位身穿灰麻布衣的婦人,她用力一扯小女孩,回頭也看到了掉在路中間的糖葫蘆:“掉了就掉了,撿個啥子,趕緊走啊,等等老爺們的馬把你撞死去哦?!眿寢尣挥煞终f,拉著小女孩就往路邊走,小女孩掙脫不過,只能哇哇大哭。
朱紅的城門伴隨著絞盤的吱呀聲緩緩抬起,門上附著的薄冰紛紛落下。
“三殿下車駕,統(tǒng)統(tǒng)閃開!統(tǒng)統(tǒng)閃開!”一人一騎率先進(jìn)城,高大的西涼駿馬鬢毛黝黑,騎手身著漆黑輕甲,側(cè)縛長刀,一手高舉著赤紅的令牌,策馬飛馳,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沿著西門大街往城中心而去。
“晉王府的黑林衛(wèi)?”街旁百姓竊竊私語。
“鐺!鐺!鐺!”城門上鐘聲連響,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如雷轟鳴,從城外傳來,由遠(yuǎn)及近,一股肅殺之勢如烏云蔽月,使周遭百姓的說話聲漸漸趨于平靜。
一隊身披漆黑甲胄的輕騎率先越過城門,共10人,西涼軍制為五人為伍,設(shè)伍長;兩伍為什,設(shè)隊長;十什為一中隊,設(shè)中隊長,亦稱百夫長;其上還有千夫長,將軍等級別。
輕騎隊伍為首之人肩抗一桿血紅色大旗,大旗血紅為底,旗面繡著黑色的卷云紋,正中為一個墨跡淋漓的黑色大字——晉。
果然是晉王府,眾人了然,這牌面果然就不一般呀。
緊隨騎兵后面的是兩輛黑鐵馬車,前面一輛較大,由4匹西涼大馬拉著,車夫是一名身著黑甲的高大士兵,頭盔下的臉龐殺氣凌然,馬車車身雕刻著一道道滾龍紋,涂著朱紅的顏色,似要脫離車身騰飛而起;后面一輛馬車則是木制,較為簡樸,由兩匹大馬拉著,車夫是一位駝背的古稀老者。
車隊后面則跟著一個中隊的黑甲騎兵,不過不同前面輕騎的是,他們都身著重甲,連馬匹上都披著甲胄,手持一桿寒光閃閃的八尺長槍。
“老哥擠一下,老哥擠一下?!睅酌弥鈸?dān)黝黑漢子在街邊的人群中不斷朝前擠著:“大姐能不能挪一挪嘞,哥幾個鄉(xiāng)下來,還沒見過貴族老爺嘞?!币贿呎f著一邊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臨街的一棟閣樓上,一名宮裝婦人帶著幾名花季少女,看著進(jìn)城的馬車,竊竊私語,巧笑嫣然。
密集人群后方的,一名滿頭白發(fā)的老人坐在水井旁,一口一口地抽著手中的旱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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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行至西門大街中段,在第一輛馬車經(jīng)過時,只聽到咔嚓一聲,不知道碾碎了什么東西。
“哇.啊.....!我的糖葫蘆......”街旁的紅棉襖小女孩突然哭了起來。
眾人恍然,原來是掉在街上的糖葫蘆被馬車碾碎了。
“停?!钡谝惠v高大的馬車之內(nèi),傳出少年淡淡的聲音。
“吁~~~”騎兵們的聲音整齊劃一,勒緊馬繩停在原地。
隊伍前面,一位輕騎兵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來到黑鐵馬車的窗前,低聲道:“殿下,有何吩咐?”
“何人在哭泣啊。”車內(nèi)少年淡淡地問到。
“是一位小女孩?!彬T兵回答。
“帶過來問話?!鄙倌攴愿?。
“是?!彬T兵翻身下馬,走到小女孩和她母親的面前,婦人看到持刀披甲的士兵走來,顯得驚恐萬分,用手用力地捂住了小女孩的嘴,使她不能發(fā)出哭聲來。
“今天是殿下回城的日子,小女孩為何哭泣啊,可是對殿下有何不滿?”騎兵走到婦人面前停下,低頭看著婦人和女孩,問道。
“回大人的話,民婦不敢,是小女的糖葫蘆掉在了路上因而哭泣,是民婦管教不嚴(yán),驚擾了殿下。”婦人躬身,眼神躲閃,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跟我來,去回殿下的話。”騎兵揮手,示意婦人跟上。
“是?!眿D人拉著女孩,顫顫巍巍地跟在騎兵的身后。
騎兵走到馬車窗前,低下頭道:“稟報殿下,婦人和女孩已經(jīng)帶來,是女孩是糖葫蘆掉了因此哭泣?!?p> “可是如此?”少年的聲音傳出。
騎兵轉(zhuǎn)頭·,用眼神示意婦人過來回話。
婦人拉著女孩走到距離馬車三四步的地方停下,壓著小女孩一起鞠躬:“稟報殿下,確實如此。”
“給她們些銀子,讓她們買葫蘆去?!鄙倌甑穆曇羧绻啪疅o波,聽不出情緒。
“是?!彬T兵往他坐騎走去,欲在馬背的袋子上掏出銀子。
婦人趕緊躬身道:“多謝謝殿下,多謝......”
恩典二字未落,突然,似一縷微風(fēng)拂起,卷動婦人的衣袖,吹動馬車的窗簾。
婦人驀然抬頭,目光如刀子般凜冽,一點寒光亮起,如曇花驚現(xiàn)般的剎那風(fēng)情,卷起滿地風(fēng)雪,直奔因窗簾被吹動而露出的馬車內(nèi)少年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
時間仿佛定格了,路人的竊竊私語,騎兵的鄂然回頭,女孩的目露驚恐似乎都在這一刻靜止,唯有那點寒光,美麗而肅殺。
“動手!”人群傳來喊聲,數(shù)名拿著扁擔(dān)的黝黑漢子一躍而起,皆從身后的包裹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保護(hù)殿下!”騎兵們大吼,紛紛從馬背上一躍而起。
來得及嗎?
婦人嘴角微微勾起,她手中的短劍已經(jīng)刺入了窗簾之內(nèi),隔著純白的窗簾,她似乎都能看到馬車中少年臉上驚恐的神情。
雪白的劍刃毫無阻礙地刺進(jìn)少年的身體,鮮血飛濺,婦人也隨之進(jìn)入到了馬車之中。
“不對!”婦人臉色一變,快速抽出短劍,來不及多想,婦人便調(diào)轉(zhuǎn)身形就欲逃走。
“嘭!”一股巨力從她身后傳來,把婦人從車窗中擊得橫飛出去,原來是趕車的高大士兵已經(jīng)進(jìn)入了車內(nèi),手提長刀,刀尖還在往下滴血,但卻看也不看車內(nèi)少年一眼,一個翻身跳出窗外,直追婦人而去。
“?。。。?!”此時圍觀的人群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尖叫著四散奔逃,場面十分混亂。
“錯了!錯了!不是這個!”婦人一邊大叫一邊往人群中奔逃,她嘴角殘留著血跡,背后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她被高大士兵的那一刀重創(chuàng),想混入混亂的人群逃命。
婦人眼神凝重,她感覺到身后一股厚重的勁風(fēng)襲來,顧不上逃跑,腳尖在地上一點,強(qiáng)行扭轉(zhuǎn)身形,短劍在身前一架。
“鐺!”但婦人明顯錯估了對方的力量,短劍應(yīng)聲而斷,高大士兵的長刀便毫無阻礙地力劈而下,婦人的左臂從肩膀處被劈成兩段,如果不是她最后稍微移動了下位置,可能整個人早已經(jīng)斷成兩截。
“?。。。 眿D人凄厲大叫,劇痛難忍。
此時輕甲騎兵門已經(jīng)和黝黑的漢子們廝打在了一起,黝黑漢子們端地是力大無比,一口大刀舞地虎虎生分,雖然人少,但卻硬生生壓得十人輕騎兵節(jié)節(jié)敗退。
重甲騎兵門下馬速度較慢,此時一部分把兩輛馬車團(tuán)團(tuán)圍住,手持長槍目光警戒,另一部分則趕往輕騎兵那邊支援。
“出手!”一聲嬌喝,數(shù)道劍光劃過,如銀河倒掛,又如落花凋零。
閣樓上的宮裝婦人和少女們出手了。
劍光如瀑。
她們的目標(biāo)。
是那輛簡樸的木制馬車。
梁明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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