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空兒臉上的熱度一直沒有退下去。
她有些害羞。
她覺得自己這一番的擔(dān)憂其實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
自己還沒怎么樣呢,就先憂愁自己紅了怎么辦.......這種想法簡直和那些剛剛買了一張彩票就開始盤算五千萬怎么花的做白日夢的人一樣。
這種幼稚還有些荒唐的想法,就連她同公司的小朋友們都不會這樣說出來。結(jié)果今天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她倒是給犯蠢了。
許空兒幾乎在沉默當(dāng)下就開始后悔了。
雖然身邊的唐元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波動,但是這種現(xiàn)象并非表示她說話沒有問題,只能代表唐元成熟和溫柔。
作為一個資深的經(jīng)紀(jì)人,唐元當(dāng)然會時時刻刻做到令身邊的人不會感到尷尬。但是唐元不管怎么做,都無法令許空兒自己不尷尬。
許空兒尷尬極了。
一個人一旦尷尬頂了天,就會開始下意識的轉(zhuǎn)移自己的責(zé)任。許空兒也是如此,許空兒開始暗暗把這個責(zé)任推卸給窗外的雨:都怪這該死的天氣,都怪這忽如其來的暴雨,都怪這擁堵的車流。
也都怪,這人在密閉空間里不自覺就會傾吐心聲的欲望。
許空兒說話,原本只想要緩解一下因為長期沉默而帶來的尷尬,結(jié)果一番話題出口,她反而如一塊磁鐵,把周圍尷尬的氣氛吸收了個完全。
尷尬的許空兒給自己設(shè)了個屏障,自己躲在這透明的屏障里沉默起來。
唐元忽然發(fā)出一聲笑意。
這個笑意很短,幾乎出口的同時立刻噤聲。很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這個短暫的笑聲就像一根小小的針,毫無任何征兆的刺破了許空兒自顧自設(shè)置的屏障。隨著一聲無聲的爆破,許空兒覺得車窗外的空氣似乎涌入了車廂中,一下子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空兒也沒法繼續(xù)自顧自和自己置氣,她忽然覺得剛剛挺沒意思。說都說了,說完了再覺得自己尷尬,多沒意思。
許空兒全程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唐元。
唐元沐浴在許空兒目光的洗禮下,背景的雨幕更加襯的他長相的涼薄。唐元之所以會給人涼薄的印象,大多還是要歸結(jié)為他有一雙薄唇。
雖然不知道‘薄唇的男人寡情’這個說法到底是從哪里開始流傳的??墒撬坪醮_實有很多人信這句話。加上唐元長得很英俊,屬于那種偏正派的長相,這種長相,如果做演員,應(yīng)該會接到很多類似于將軍或者軍人這樣的角色。
因為唐元長得非常符合古典小說中對于美男子的那種俗套的描寫。
比如‘劍眉星目’,比如‘英氣勃勃’,又比如‘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也是一個關(guān)于面目的形容詞??梢孕稳菀粋€人的長相正派,一看就不合適演反派。就好像某一年的小品中,那個濃眉大眼的小品演員描述自己:“看我這個樣子,哪怕穿著敵軍的衣服,那也是個地下工作者?!?p> 唐元就是這樣的長相。
偏他有一雙薄唇,于是給了別人理直氣壯說他會傷害美人心的證據(jù)。于是美人們理所當(dāng)然的遠(yuǎn)距離觀望之,而唐元呢,也不動聲色的,迎接這種或遠(yuǎn)或近的視線。
唐元紋絲不動。似乎許空兒的打量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不適。而事實上,也確實沒有。唐元的身份和職業(yè)令唐元比一些小藝人還要更加適應(yīng)來自人群的目光注視和閃光燈的關(guān)注。一道來自許空兒的目光,對他來說,連螢火蟲的威力都達(dá)不到。
唐元始終嘴角都掛著一抹微笑。過了一會,唐元忽然說:“我和劉副總談過兩次。他終于同意割愛。”
唐元說罷,微微側(cè)臉,掃了一樣旁邊假裝看窗外的許空兒,說:“合同會在你的電影官宣之前簽約好。放心,一切都有我,你好好進(jìn)組做訓(xùn)練就行。”
許空兒點點頭。
過了一會,許空兒才小聲講:“雖然.......雖然我可能想的有點多,可是就算是我想得太多或者自作多情我也要事先講......我不愿意和歌名炒作。我不想蹭他的熱度?!?p> 唐元點點頭。說:“好。”
唐元答應(yīng)的太痛快,甚至反應(yīng)的速度也太快。這讓許空兒開始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許空兒忍不住皺眉,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把疑問問了出來:“你們是不是在之前有過這樣的想法?”
唐元倒是非常坦誠:“是啊。”
“不行的?!痹S空兒堅決不同意,“不可以的。歌名是個好人,如果拉著歌名炒作,歌名的粉絲會很不滿意,甚至?xí)X得歌名太過于好擺布,任憑阿貓阿狗地蹭熱度,消耗他的人氣。不可以的?!?p> 唐元被許空兒的‘阿貓阿狗’的不當(dāng)言論給笑到了。
他想提醒許空兒以后說話之前記得想想,不要隨便罵到自己。
結(jié)果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許空兒堅定的眼神給鎮(zhèn)住了。
許空兒很嚴(yán)肅的和唐元說這個問題。
結(jié)果卻被唐元的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引得有些委屈。
她的委屈上升到眼角,令眼角微微發(fā)紅,她再三強(qiáng)調(diào):“真的不可以!”
唐元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許空兒說不想和歌名炒熱度,并不是怕得罪歌名的粉絲,也不是怕被吃瓜路人扣上抱大腿的帽子,更加不是怕惹上黑粉。她是怕歌名受到損失。只是怕歌名會因此被她連累。歌名取得如今的成就,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結(jié)果,她和同公司旗下的小孩子們并沒有給歌名帶來任何的幫助,平時還要時不時受到歌名各方面的照顧。這已經(jīng)算是同事之間能夠做到的最好的分寸了。
許空兒做不到跳槽了之后,還要最后扯上歌名去操作一番,像個吸血鬼。
唐元一愣,生生別開了眼睛,注視前方。但是他轉(zhuǎn)頭之間的時間里,已經(jīng)換了一個非常嚴(yán)肅的表情,他用非常慎重的態(tài)度說:“好的?!?p> 他保證:“我們不會利用歌名的。不會的?!?p> 或許是唐元的認(rèn)真眼神的回應(yīng),也或許是唐元長了一張令人輕易可以信任的臉??傊S空兒確實有被安慰到。
窗外的雨勢依然沒有減弱的意思。但是謝天謝地,前方的擁堵似乎終于開始有所緩解。隔著擋板的司機(jī)開始慢慢踩動油門,開始一點一點的移動。
他們即將在不遠(yuǎn)的前方遠(yuǎn)離這一場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