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走私大計
自萬歷三十年三月起，和建州女真對接的撫順馬市就徹底關(guān)閉。
主要在開原馬市和廣寧馬市交易的海西女真和蒙古部落也借機封鎖道路，阻止建州人前來交易。
建州本來存糧就不多，加上去年又吞并了哈達部落殘部，接收了大量的難民，倉庫里面的公糧也大多分發(fā)了下去。
此時恰是青黃不接之時，離麥子成熟還有四個月左右，而牛羊牲畜也剛剛經(jīng)歷一個冬天的掉膘，瘦的不成樣子。
為了維持生計，這些建州人只能偷偷越過圖們江，潛入朝鮮偷挖人參，廉價出售給葉赫換得陳糧。
葉赫部的兩名貝勒對努爾哈赤恨之入骨，堅決反對族人們向建州輸送糧食，但是利益當(dāng)頭，其他的小貴族們壓根不理會兩位貝勒的呼吁，繼續(xù)高價向建州出售糧食。
在最貴的地方，一斤人參只能換五斤糧食。
有錢可掙錢，李思齊肯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四月一日，在開原城吃過晚飯之后之后，李思齊背上了包袱，趕往原來的千戶所。
眼下剛剛到春天，可天氣絲毫沒有轉(zhuǎn)暖的意思。開原城內(nèi)一群一群的叫花子像從地下冒出來似的又開始沿街乞討。
店鋪屋檐下、寺廟里擠滿了這些乞丐。一家家、一窩窩的在城墻根下搭起了茅草棚。
這些人大都是遼東本地人，被礦稅太監(jiān)高潛搜刮得家破人亡，只能披著襤褸的襖子，勒根草繩，端著個破碗四海為家，依靠向人們討飯來茍延殘踹。
萬歷二十七年神宗派宦官作為礦監(jiān)稅使，到全國各地開礦征稅。
所謂礦監(jiān)，其實不完全是開礦或以礦收稅，而是在全國重要的城鎮(zhèn)、關(guān)津、路口設(shè)置重重稅卡，盤剝工商業(yè)者和城市居民。
所以當(dāng)時人說：“礦不必穴，而稅不必商；民間丘隴阡陌，皆礦也；官吏民工，皆入稅之人也。”
連種田百姓和女真獵戶也要上交礦稅真是可笑至極。
礦監(jiān)制度可謂是損天下而養(yǎng)家奴，這樣一種毫無約束的強行收稅為何會被現(xiàn)代人視為正常，很多人在夸萬歷的時候居然將礦監(jiān)制度視為救國良藥，殊不知這種高壓下逼出了多少起義，收的那點稅夠鎮(zhèn)壓這些起義的損失嗎？
萬歷二十七年，太監(jiān)高淮等率領(lǐng)大批人馬耀武揚威來到遼東，橫征暴斂，無惡不作，傳索帑金，克扣軍餉，“鞭打凌虐”，弄得遼東地區(qū)雞犬不寧。
遼東人民苦不堪言，遼東軍士也深受其害。
遼東兵民無法生存下去，因此激發(fā)了遼東多起民變和兵變。
看著眼前這些可憐人，李思齊強行壓下了收編他們的想法，此時的千戶所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土地了，收編容易，可是沒有土地分配，他們就只會是負擔(dān)。
自己甚至連開放粥棚都不能做，因為這樣會使得皇帝懷疑自己邀買遼東民心。
不忍心再看那些可憐的人，李思齊把頭一扭，繼續(xù)向千戶所趕去。
千戶所的府兵們早就把牛羊和馬車準(zhǔn)備妥當(dāng)，三千石糧食都已裝車完畢，還有一萬五千多頭牲畜。其中五千頭是李思齊的，兩千頭牲畜是劉興祚老婆家里的，剩下的則是府兵們自己的牲畜。
自從上次征服了扎魯特部落之后，府兵們都分到了大量的財富，千戶所也成為了開原地區(qū)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裕衛(wèi)所。
靠近鐵嶺河的衙門里，劉興祚正和幾個負責(zé)管理內(nèi)政的管事在商量這批走私的貨物。
“哎，你們聽說沒有？”一個管事端著茶杯茶杯，口中說道：“建州的糧價已經(jīng)到十兩銀子一石了。嘻嘻……我有個葉赫親戚，五斤糧食就換了一斤人參。還有些直接叫他們婆娘出來賣了。哎呀呀你沒見，那些大白xx子……”說著，似乎犯了饞蟲般咽了一口口水。
坐在火盆旁邊烤火的的劉興祚聽得噗哧一笑，說道：“你怎么不跟過去，換一次試試滋味啊……”
管事連連打趣道：“罷罷，我可不敢沾惹，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能這番折騰？倒是劉大人壓上去，肉山疊肉山，那才有味道呢！”
劉興祚用冊子拍了管事的后背一下笑道：“你這不安好心的，讓你嫂子聽到了，今晚我就得睡外頭了。”
幾人聊到正起勁，側(cè)門吱呀一響，李思齊走了進來。
看到是老大來了，眾人呵呵笑著起身，劉興祚笑道：“大哥，您穿這么齊整要出門？”
見眾人都熱切望著自己，李思齊含蓄地微笑一下，說道：“嗯，今天就要出發(fā)了，物資都齊全了嗎？”
“都清點好了，沒有缺的?！?p> 劉興祚親手搬了張坐椅請李思齊，一邊吆喝著仆人：“還不趕緊把府兵們召集起來，要出發(fā)了！”
兩人閑聊了一盞茶的功夫，參與走私的五百多名府兵和兩百多牧奴就已經(jīng)在外面排列好了，就等李思齊一聲令下。
劉興祚依舊是留守千戶所，暫代李思齊管理那些府兵；臨走之時，李思齊還囑咐劉興祚道：“我走之后要多找一些先生過來，咱們的孩子們要從小培養(yǎng)?！?p> 要緊事都囑咐好了之后，李思齊一聲令下，走私隊出發(fā)了。當(dāng)天晚上就抵達了遼東邊墻。
看守邊墻的將領(lǐng)也是李家的人，李思齊早就打過招呼了。
給守將遞上了五百兩銀子之后，守將一揮手，邊墻的城門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