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５話：銀河海盜團
——26萬年前?M78星云?某星球——
“這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如果這次再失敗的話，我們的種族將注定逃不過滅亡的命運了……”
八長老之首?費爾蒙德捧著一塊碩大的淡黃色晶石，站在發(fā)射裝置前喃喃自語，許下衷心的祈愿。
12年前，這顆星球的太陽毀滅了。無邊的黑暗霎時籠罩了整個星球，把人們打入了絕望的深淵。失去了能量來源，星球氣候發(fā)生了巨變，生命喪失了生機，數(shù)以萬計的動植物接連死亡，每天都有人在痛苦中離開塵世。
由于星人們極端低下的環(huán)境適應(yīng)能力，導(dǎo)致遷徙他處的想法成為了奢望。領(lǐng)導(dǎo)著這顆星球的八位長者利用僅剩的能源制造出了一個適合生存的封閉空間，將余下的生物集中于此，使得這顆星球的生命得以暫時延續(xù)。剩余能源僅能維持約12年的時間，星人們必須在這短暫的時限內(nèi)找出度過困境的方法。
在反復(fù)商討之后，八位長老決定研制『人工太陽』以替代原有的太陽。憑借這顆星球的先進科技，在技術(shù)層面不存在任何的阻礙，唯一的難點是作為『人工太陽』核心的『能源體』卻始終尋找不到。要足夠提供整顆星球的生物生長所需要的全部能量，『能源體』本身就必須蘊含巨大的能量。這樣的東西可遇不可求。為此，八長老派出了數(shù)十組搜索小隊前往宇宙各處，尋找可以充當『能源體』的物質(zhì)。
12年間，數(shù)百個能量物質(zhì)被搜索隊先后帶回，『人工太陽』的發(fā)射實驗更是嘗試了上千次有余，卻無一成功。時限將至之際，一個遠赴宇宙邊境之地的搜索隊帶回了一塊淡黃色的晶石，晶瑩剔透的外表下蘊含著難以估量的能量。這是前所未見的能量載體，成為了這顆星球最后的“希望”。
費爾蒙德長老對站在自己身邊的青年說道：“皮克，這塊晶石是你帶回來的，也該由你親自將它放進核心器里。”
皮克一臉凝重，接過晶石，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其放置在『人工太陽』的核心承載器里，一邊低語：“因這塊晶石而犧牲的7位同伴，愿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們一舉成功……”然后默默退回長老身旁。
皮克所在的搜索小隊在宇宙邊界的一顆荒蕪星球上發(fā)現(xiàn)了一頭被認為早已滅絕的上古怪獸。據(jù)古文獻記載，怪獸體內(nèi)長有包含巨大能量的凝結(jié)物，正是充當『能源體』最佳之選。為奪此物，小隊成員向怪獸發(fā)起了圍捕行動，卻在對方的激烈反抗中一一倒下。最后雖成功殺死怪獸奪得了晶石，可原本8人的搜索小隊也只存活下一人。
得到其余七位長老的聯(lián)絡(luò)，準備工作一切就緒，兩人回到指揮中心。隨著倒計時數(shù)字逐漸歸零，費爾蒙德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按下了發(fā)射按鈕。
搭載『人工太陽』的火箭緩緩升空，帶著人們的祝福與期望向高空飛去。當火箭升至預(yù)定位置，核心承載器碎化晶石將能量盡數(shù)釋放。強光乍現(xiàn)，頃刻間漫布全球，驅(qū)散黑暗。指揮中心里頓時一片歡騰，操作員們都熱淚盈眶，興奮地高喊著“成功了”，抱在一起相互恭喜。這顆星球終于從毀滅的邊緣被拯救回來。
某位操作員突然而來的一聲驚叫，將人們從喜悅的氛圍中拉回現(xiàn)實：“長老，不好了！晶石釋放的能量強度超出了預(yù)測范圍的40%，動植物承受不了高強度的輻射，出現(xiàn)了大面積的死亡！”
指揮中心的墻壁被如同洪水一般席卷而來的光輻射輕易突破，浸泡在強光之中的人們?nèi)缌一鸱偕?，倒在地上痛苦掙扎。黑色的氣體從人體的七竅不斷地向外噴出，隨即消散在光芒之下。
費爾蒙德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莫名地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心中永久的離去了。低頭看去，身體正在被強光分解，痛苦之感也隨之逐漸消失。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來，費爾蒙德慢慢閉上了眼睛……
——現(xiàn)在?光之國?銀十字隊總部——
夢比優(yōu)斯、?？ɡ吞┝_三人在銀河海盜團的秘密基地里聯(lián)手擊敗了異化噶次星人。在對基地的搜查時，警備隊隊員發(fā)現(xiàn)了一息尚存的梅特龍星人，并將他立即送醫(yī)。憑借著銀十字隊總部的最新醫(yī)療設(shè)備和全體隊員的努力，總算保住了梅特龍星人的生命。
自那以后已過了5日的時間，梅特龍星人的體力日漸恢復(fù)。為了可以順利完成訊問工作，奧特之母特意在銀十字隊總部里騰出了一間空房，作為警備隊臨時訊問室之用。這日，初代和雷歐奉奧特之父的命令，對梅特龍星人進行審訊。前往訊問室途中，兩人就近日來的情況展開了交流。
“銀河海盜團基地的搜查情況怎樣了？”雷歐問道。
“已經(jīng)里里外外仔細地搜索了一遍，沒能找到多少有用的線索。基地的主系統(tǒng)被破壞了，數(shù)據(jù)全失。杰克正在嘗試修復(fù)，希望能從中找到些有價值的情報。可是儲存設(shè)備被破壞的相當嚴重，最后能恢復(fù)多少數(shù)據(jù)很難說……”初代遺憾地說道。
“泰羅桑他們……好些了嗎？”
“?？ɡ]什么大礙，經(jīng)過這幾天的治療已經(jīng)基本痊愈了。泰羅和夢比優(yōu)斯就……”初代露出了悲傷的表情，“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恐怕以后再也沒法參加戰(zhàn)斗了……”
泰羅和夢比優(yōu)斯的情況，雷歐也是略知一二的。當時，泰羅為了拯救瀕死狀態(tài)的夢比優(yōu)斯，強行發(fā)動了『命之契約』，以自己的壽命為代價延續(xù)夢比優(yōu)斯的生命。雖然最后成功地挽救了生死一線的夢比優(yōu)斯，但泰羅也因此受到了『命之契約』的極大影響。從外觀上雖看不出有什么明顯的變化，但他所剩余的壽命已經(jīng)大大地縮短，身體狀態(tài)也是每況愈下。若再進行激烈的戰(zhàn)斗，隨時都會有斃命的危險。而夢比優(yōu)斯在與噶次星人交手時，被對方釋放的大量負能量侵入身體，體內(nèi)的光粒子遭到了大面積的侵蝕和破壞。雖在泰羅的努力下性命無憂，卻徹底喪失了戰(zhàn)斗能力，如今的狀態(tài)已與廢人無異了。
“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雷歐閉目哀嘆，不僅為泰羅和夢比優(yōu)斯的遭遇嘆息，也為警備隊失去了一個強大的戰(zhàn)力和一個優(yōu)秀的青年而悲傷不已。
“昨日我去看望了泰羅。據(jù)他說，噶次星人與他們戰(zhàn)斗時所用的力量跟『它』如出一轍。”
“『它』？！是指加利亞斯嗎？”初代默默點頭?！斑@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噶次星人會有和那家伙同樣的力量？”雷歐思考片刻，道：“看來愛迪桑當初的推測是準確的（詳見第9話），加利亞斯確實跟海盜團殘黨們在一起，噶次星人的力量應(yīng)該就是他賦予的……”
“不是那樣！”初代很明確地否定了?！疤┝_告訴我，當他們?nèi)说竭_海盜團秘密基地之時，噶次星人已經(jīng)發(fā)了瘋，正在殺害自己的同伙。這件事發(fā)生的太出人意料和匪夷所思，為什么會變成那樣，泰羅也沒能搞清狀況。但有一件事他是確認了——加利亞斯根本就不在那個基地里。那家伙由始至終都沒有跟海盜團一起行動過?！?p> “那怎么會……”
“這就是我們接下來需要搞清楚的事情——海盜團襲擊宇宙牢獄的目的、噶次星人力量的來源，還有就是在泰羅等人抵達秘密基地前，那里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情。這一切的真相，只能從唯一幸存的梅特龍星人口中得知了?！闭f話間，兩人已到了訊問室前?！?萬年前?光之國?回響森林——
“……就這樣，先祖輩們因為晶石釋放出的強大的『正之能量』剔除了心中的『惡』而實現(xiàn)了超進化，化身為了光之巨人。這顆星球自此以后便被『光』包圍，改名為——光之國?！喝斯ぬ枴灰脖毁x予了正式的名字——等離子火花。”
一對年輕的紅族夫妻正漫步在光之國的回響森林里。丈夫賣弄著自己的學(xué)識，給可愛的妻子講述光之國的歷史。
“千里迢迢將晶石帶回來的皮克大人作為光之國得以重生的最大的功臣，在八長老去世后成為了最受尊敬的長者，被大家親切地稱呼為——奧特之王。之后，宇宙警備隊的成立，將正義與慈愛散布于宇宙各處，令光之國獲得了空前的聲望……”
“等一下等一下。”妻子打斷了丈夫的話，“只有我們變成了光的形態(tài)嗎？那這顆星球的其他生物呢？”
丈夫嘆了一口氣：“其他生物都死了。因為它們沒能承受住火花的強大能量，被光輻射消滅了……”
妻子指了指周圍：“那這片森林怎么還存在著呢？”
即使在那12年的黑暗歲月里，星球上仍保留有數(shù)十片大小不同的廣闊森林。然而在火花的能量下其余森林皆數(shù)死亡，卻只有這一片好端端地存活了下來，并隨著星人們一起進化成了光的形態(tài)。
這是一個從古至今都無人能解答的大疑問。丈夫為了不在妻子面前丟臉，把自己毫無根據(jù)的猜測說了出來：“是承受能力的不同。就好像不同人之間對同一件事情的承受能力不同，樹也是一樣的?！?p> 聽著有點道理卻又覺得哪里不對，妻子一臉懷疑地盯著丈夫的臉，最后也沒有反駁。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大大的乳白色半透明橢圓形囊繭，將耳朵貼到囊繭上，像是在傾聽的樣子，然后嬌嗔地對丈夫說：
“兒子說‘爸爸只顧著夸夸其談，都不關(guān)心一下他。他走累了，想休息一會兒?！?p> “你自己想休息不要借著孩子的名義嘛?！闭煞蛞荒槍櫮缬趾眯Φ卣f著，把妻子扶到一塊巨石旁坐下，接過囊繭?！斑@小子還只是一個受精卵，哪會說話。況且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你怎么能肯定一定就是男孩？”
“當然是男孩。而且將來一定比他爸強！你說對不對啊？兒子?！?p> 丈夫大笑：“孩子勝過老子，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自族人進化為光形態(tài)，不但徹底消除了病痛的折磨，連生理結(jié)構(gòu)也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男女結(jié)合后，受精卵可直接排出體外，安置于為育兒而專門制造的囊繭中。父母只需定期將養(yǎng)分輸入囊繭，受精卵便可順利發(fā)育生長，免除了女方孕產(chǎn)的痛苦。待幼兒形態(tài)發(fā)育成熟，孩子就會自行破殼而出，囊繭的使命也就正式結(jié)束了。
回響森林作為這顆星球唯一存活下來的異種生物，被光之一族賦予了神圣的意義。加之八長老的最后兩位——尤嘉和凱伊斯也在林中仙逝，使得森林在眾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更加崇高。一些降世的新生兒，父母會帶著他們來到林中祈福，祈求神明庇佑。眼前這對紅族夫妻亦是其中之一。
“還沒找到嗎？適合祈福的地點……我已經(jīng)累得走不動了。”妻子揉捏著酸痛的小腿，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祈福可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為了我們的孩子，當然要慎重選擇地點了?！闭煞虼鸬?。
“就在附近找一個地方吧。我真的不想再走了?！逼拮娱_始四處張望?？蛇@林子里除了樹還是樹，想找個稍微特別點的地方都不是那么容易。這時，妻子突然起身小跑至遠處，回頭向丈夫喊道：“這邊這邊！就在這里祈福吧?！?p> 丈夫跟著過來，看到妻子指著一棵大樹的樹根部位，那里竟有一個樹洞?！罢嫣澞隳苷业健＿@森林我來來去去也不是一兩次了，居然從沒注意到這里有個樹洞。嘛，倒是個不錯祈福地點。”
妻子抱過囊繭，跪在樹洞前默默許愿：“祝愿我們一家人可以平安康健，一生一世幸?？鞓?。祝愿我們的孩子可以茁壯成長，成為一個聰明、勇敢、正直的好青年。”
許著愿時，腦中頓起一個俏皮的念頭，妻子朝著樹洞內(nèi)部忽然大喊道：“如果我的兒子將來可以名震宇宙，受萬人敬仰，那就再好不過了！”然后將囊繭貼到樹洞前，傾聽洞中傳來的回聲。
“喂喂，你這要求太過分了。萬一神明生氣了，其他愿望也會不靈驗的?！闭煞虼蛉ぐ阏f道。
妻子撅起了嘴：“一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材，哪里過分了？”
這時，一陣風(fēng)吹來伴隨著鳴鈴的微聲卷起滿地落葉。葉在空中飛舞化為無數(shù)碎晶，綻放出萬般光華。難得一見的光景，竟會如此幸運地撞上。夫妻兩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是了！這是神明的回應(yīng)！許下的愿望一定可以實現(xiàn)……兩名警備隊員守在訊問室門口，見兩人到來，即刻行了軍禮。初代和雷歐回了招呼，向兩名隊員簡單交代幾句，便開門入房。訊問室里擺著一張大方桌和三張椅子，梅特龍星人坐在桌子的里側(cè)，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它的脖子和雙手腕上各鎖著一個白色機械電子環(huán)，這是杰克奧特曼專門研制用于制約犯人的設(shè)備。如果犯人有不軌舉動，電子環(huán)就會釋放高壓電流，麻痹佩戴者的身體。
初代和雷歐在它對面坐下，由初代率先開口問話：“梅特龍星人，今天把你帶來這里，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我們想干什么吧？”
梅特龍星人瞥了兩人一眼，沒好氣地回道：“我沒什么好跟你們說的。”
雷歐一拍桌子，大聲怒喝道：“梅特龍星人，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你們海盜團罪大惡極，能撿回一條命已經(jīng)是你莫大的運氣了。老老實實把知道的事情交代出來，免得皮肉受苦！”
雷歐用惡人般的口吻恐嚇，希望能以此嚇住對方，順利套出情報。誰知梅特龍星人竟不吃這套，不屑地“哼”了一聲后別過腦袋，再也不理睬兩人。雷歐窩火，從椅子上跳起又欲發(fā)作，被初代按住。但見他平聲靜氣地說道：
“梅特龍星人，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同伴們都已經(jīng)死了？是被你們的另一個同伴噶次星人殺害的?！甭牭酱嗽挘诽佚埿侨说纳眢w微微一動，顯是有了反應(yīng)。初代心中暗喜，面上不露聲色，繼續(xù)說道：“朝夕相處的伙伴為什么會突然變臉對自己人痛下殺手？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想搞清其中原委嗎？”
“你知道？”梅特龍星人幽幽地問。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想搞清楚，可這需要你的協(xié)助。所以請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我們會查清真相。你也不希望你的同伴們死得不明不白吧?！?p> 梅特龍星人眼珠一轉(zhuǎn)，陷入沉默。初代和雷歐沒再開口，給他足夠的時間思考。五分鐘后，有了回音：“把佐瑪帶來，我想見他?！?p> 兩人一愣，雷歐問道：“你說的『佐瑪』是誰？”
“別裝蒜了。佐瑪就是那個扎拉布星人，我們海盜團的成員。那天我們襲擊宇宙牢獄，他沒能及時逃出來，是被你們抓住了吧。把他帶來見我，我再考慮要不要提供你們情報?！?p> 兩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佐瑪就是那個闖入牢獄D區(qū)域，后被人殺害的扎拉布星人。初代搖了搖頭，說：“很抱歉，你的要求我們無法滿足，因為那個扎拉布星人已經(jīng)死了?！?p> 梅特龍星人臉色驟變，瞬間化為憤怒的神情，暴跳而起，大吼道：“你們……你們竟然殺了他！你們這群混蛋居然連投降的人都不放過，還想要我跟你們合作，做夢去吧！”
本就有怒氣的雷歐這下也終于忍耐不住，回敬道：“你們這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死有余辜。我們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你現(xiàn)在的處境有資格談條件嗎？別給臉不要臉!我們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你老實交代……”
梅特龍星人“呸”的一聲噴出一口唾沫，射了他一臉。雷歐徹底怒了，抬起一掌向?qū)Ψ叫乜诖蛉?。梅特龍星人傷勢未愈，自是無法抵擋，被打撞到墻上，痛得直不起身。他兇惡地盯著雷歐，喘著氣道：“打死我罷。要我討?zhàn)?？休想！我詛咒你們?nèi)?，遲早有一天被人屠殺殆盡，不得好死！”
梅特龍星人不知雷歐底細。他原不是光之國族人，因故鄉(xiāng)被馬格馬星人毀滅，全族人皆被殺害只他兄弟兩人幸免于難。后流落至地球，幸得奧特之王賞識并推薦加入宇宙警備隊，才有了個棲身之所。聽到梅特龍星人這番惡咒，往事又依稀浮現(xiàn)于眼前。一時間，憤怒、悲傷、痛苦、懊悔，各種感情一股腦兒地涌上心頭，最后全部化作了難以抑制的暴怒。他掄起拳頭，誓要打死這個滿嘴胡言的狂妄之徒。
初代眼看不妙上前阻止，竟拉扯不住。情急之下，他抬手扇去一記耳光。雷歐被打懵了，腦子卻也頓時清醒。初代立刻叫來醫(yī)護人員為梅特龍星人治傷，把雷歐拉到房外開始訓(xùn)斥。從敞開的大門外，初代的怒斥聲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進房中，震耳欲聾。從沒見過這架勢的兩名醫(yī)護人員也被嚇得直發(fā)哆嗦。
梅特龍星人總算沒事。經(jīng)過十分鐘時間的治療，疼痛也消除了。醫(yī)護人員離開，初代和雷歐重新回到訊問室，準備繼續(xù)接下來的審問。初代板著臉孔余怒未消，雷歐則低著頭默默坐下，未吭一聲。
初代松弛一下臉部肌肉，換了一副和顏悅色地表情對梅特龍星人說道：“剛才很抱歉，我的同伴打傷了你。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了，現(xiàn)在先讓他給你賠禮道歉?！比缓筠D(zhuǎn)頭望向雷歐。
雷歐嘴唇微微抽動，低聲下氣道：“剛才……對，對不起……”
之前初代在訊問室外訓(xùn)斥雷歐的話語梅特龍星人聽得一清二楚，現(xiàn)在又見他唯唯諾諾的模樣活像個被大人調(diào)教完畢的混小子，雖心有不甘卻只能惟命是從的蠢樣，令梅特龍星人不禁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有一件事我需要澄清一下?！背醮又f，“關(guān)于你那位伙伴——扎拉布星人的死，并非警備隊所為。在我們趕到宇宙牢獄時，他已經(jīng)遭人毒手了，兇手另有其人。非常遺憾！”
“你是想說佐瑪?shù)乃栏銈儫o關(guān)？”
“沒錯。是我們做的，我們一定會承認。也沒有欺騙你的必要?！?p> 宇宙警備隊自詡是維護宇宙和平的使者，裝出一副正義慈愛的偽善面孔，梅特龍星人雖然極度討厭，卻也相信他們不會欺騙自己。經(jīng)過剛才的一陣鬧騰，他肚子里的氣早已消盡。想到親如家人的海盜團伙伴們都已不在人世，只留下他孤單一人，不禁悲從中來，萬念俱灰，仿佛身體被掏空，頓時沒了一半生氣。又看初代為人客氣，不但訓(xùn)斥了那個對自己無禮的尖腦殼筋肉兄貴，還找人來為自己治傷，心頭一暖，便也打消了繼續(xù)頑抗的念頭。
梅特龍星人癱靠在椅子上，無力地說道：“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吧?！?p> 初代見他終于放棄抵抗，心中大喜，偷偷地望了一眼身邊的雷歐。其實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兩人的審訊策略，一個唱紅一個唱白，鞭糖齊用，效果拔群，硬是把梅特龍星人忽悠的一愣一愣，最終將心理防線攻破。套路不可謂不深。但初代不知道的是，雷歐被對方的那句惡毒的詛咒激怒，卻是真的。
“那么，先說說你們襲擊宇宙牢獄的目的吧？”這是第一個要搞清的問題。
“襲擊宇宙牢獄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救出我們的老大了?！?p> “帝國星人羅貝爾？只是為了救他嗎？”初代不相信地問道。
“當然了。牢獄里其他被關(guān)押的宇宙人又跟海盜團無關(guān)，我們怎么可能會多花力氣去救他們?！?p> “既然如此，那你們?yōu)楹我J入D區(qū)域？還把里面關(guān)著的家伙放了出來？”
“D區(qū)域？那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赡苁瞧渌藶榱藢ふ依洗蟮年P(guān)押地點無意中闖入的吧?！泵诽佚埿侨瞬灰詾橐獾卮鸬?。
不像有隱瞞的樣子。初代試探性地說：“你那位叫佐瑪?shù)耐椋褪撬涝诹薉區(qū)域里，被自己的同伴，或是其他什么人殺死的?！?p> 梅特龍星人一愣，反駁道：“不可能！我們海盜團成員絕不會殺害自己的同伴?！彼了剂似?，好似恍然大悟般說道：“我明白了。當時牢獄的警報響起，你們很快會聞訊趕來。老大叫我們把關(guān)在牢獄里的其他犯人全部放出來，制造混亂以此爭取撤離時間。佐瑪他跑進了D區(qū)域放了那里的犯人，卻反被對方所殺。一定是這樣子！”
這時雷歐開口了：“D區(qū)域外圍可是布下了強力結(jié)界，即使是大隊長奧特之父都未必能破壞，就憑你們的能力怎么可能輕易突破？”
“這樣子嗎……”梅特龍星人輕描淡寫地說，“可能是被那個手鐲破壞的吧?！?p> “什么手鐲？”梅特龍星人的話引起了初代的注意。
“參與襲擊牢獄的成員全部都佩戴著的，一個黑色的手鐲，戴上它就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是我撿來的好東西。”
“你撿來的？！”梅特龍星人點了點頭。“說明一下?！?p> “當年，我們海盜團在與你們警備隊的那場圍剿戰(zhàn)斗中戰(zhàn)敗，羅貝爾老大被抓，剩余成員四散逃亡。在避過風(fēng)頭之后，殘余的27名成員聚集到了『地獄門』處的秘密基地。我們調(diào)查到老大被關(guān)押在宇宙牢獄，便計劃將他救出。然而團里那些實力強悍的人都在那次圍剿戰(zhàn)斗中陣亡了，剩下我們這些殘兵敗將根本不是警備隊的對手，只好等待機會，這一等就是好幾百年?！?p> “大約五個月前的某一天，我潛入其他星系盜取物資，路過一片漂浮的隕石群，打算在那兒稍作休息。那時，我偶然發(fā)現(xiàn)某塊隕石竟在發(fā)著亮光，便過去查看。在隕石的發(fā)光處，我挖出了一口箱子，里面裝著16只黑色的手鐲。那光便是這些手鐲發(fā)出的。我拿了一只戴上，頓時感覺有無窮的力量從體內(nèi)涌出，產(chǎn)生了一種無論對手是誰都不會敗的自信和廝殺的欲望。我知道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東西，也猜到大概是某個人藏在這兒的。我看四下無人，便把箱子帶回了基地?！?p> “你們襲擊牢獄時，用了那個手鐲吧？”梅特龍星人又點了點頭?！耙u擊牢獄的行動，你也說明一下?！?p> “把手鐲帶回去后，我們認為營救老大的時機已到，在嚴密部署計劃了一個多月后開始行動。我們乘坐小型飛船靠近牢獄，用干擾裝置干擾了牢獄的偵測雷達，然后挑選了12名好手佩戴手鐲作為營救行動的主力，剩下的人留在飛船作為接應(yīng)。行動的第一準則就是『快』，要在守衛(wèi)反應(yīng)過來通知警備隊總部前制服他們。我們首先占領(lǐng)了牢獄的主控室，然后打倒其他守衛(wèi)進入監(jiān)獄區(qū)尋找老大的所在。”
“本來一切應(yīng)該很順利，可是由于同伴的疏忽，有一名守衛(wèi)沒有死，還讓他啟動了警報系統(tǒng)。時間一下變得緊迫起來，我們找到老大后，應(yīng)他命令放了其他犯人，趁亂撤離牢獄，跟接應(yīng)的同伴們匯合。清點人數(shù)后，發(fā)現(xiàn)少了扎拉布星人佐瑪，猜測他大概是不及撤離被抓到了吧。在行動前我們作好了統(tǒng)一共識，如果有人被警備隊大部隊圍了，放棄抵抗立即投降，不要枉送性命……”
初代問：“然后你們就先回了基地？”
“是的。我們只道佐瑪是被抓了，打算先蟄伏一段時間，等風(fēng)聲松了再找機會救他回來。想不到?jīng)]能等到那個時候，海盜團竟然就……更想不到佐瑪原來早就已經(jīng)……”說到此處，梅特龍星人不禁閉眼哀嘆，神色黯然。
初代又問：“在我們警備隊找到你們基地時，海盜團成員噶次星人發(fā)了瘋，正在屠殺自己的同伴。關(guān)于這件事，你知道來龍去脈嗎？”
梅特龍星人悲聲道：“這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沒有把那箱手鐲帶回去的話，或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了……”
初代皺了皺眉：“又是那個黑色的手鐲？那東西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你們沒有事先調(diào)查清楚嗎？”
梅特龍星人搖了搖頭：“我們只知道怎么去用。至于它是什么來歷，我們并不關(guān)心也無人知曉?！彼S即楞了一下，反問道：“對了，佐瑪當時也戴著手鐲，你們找到他尸體時，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嗎？”
“我們并沒有在它的尸體附近發(fā)現(xiàn)任何類似手鐲的東西?！?p> 梅特龍星人不知初代這話是真是假，反正本也不打算隱瞞了，索性和盤托出：“救出老大返回基地的途中，我們把那鐲子拿給他看。本以為老大會夸獎我們幾句，誰知他剛戴上一會兒就臉色大變慌忙摘下，同時將剩下的手鐲也全部收走，并怒喝我們今后不準再碰?！?p> “羅貝爾為什么要那么做？”
“我們也很納悶，便問他原因。老大也說不清緣由，只是覺得手鐲上的能量強大又危險，有種攝人心魄的力量。老大說要先研究研究，把所有手鐲裝回箱子，放在基地的研究室里，那里只有他可以進出?！?p> “那羅貝爾他研究出結(jié)果了沒？”初代迫不及待地追問。
“不知道。自那以后老大就再沒提起過關(guān)于手鐲的事，研究工作也是他獨自一人進行，沒人知道研究進度如何。如果有結(jié)果的話，我想老大應(yīng)該會把成果資料輸入基地系統(tǒng)的儲存設(shè)備里吧。”
可那儲存設(shè)備已經(jīng)損壞了??！聽到此言，初代的心中猶如一萬匹羊駝呼嘯而過，悲怨不已?，F(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杰克有辦法修復(fù)儲存設(shè)備的數(shù)據(jù)了?；貧w正題，初代繼續(xù)提問：“那這件事跟噶次星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伊納雷斯……這是噶次星人的名字。那時候老大準備收走所有的手鐲，伊納雷斯卻死抓著不肯放手。那家伙腦子不正常，瘋瘋癲癲的，跟他解釋也沒用，最后只能把手鐲硬搶過來?！?p> 梅特龍星人的話倒是讓初代大為意外，本以為噶次星人會發(fā)瘋是那附在他身上的力量所致，原來事實并非如此。“噶次星人為何不肯乖乖交出手鐲？”
“伊納雷斯的腦子原本是正常的，在當年那場對海盜團的圍剿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我們這些殘余成員在秘密基地里匯合，伊納雷斯跟著其他人一起來了。那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變得神志不清，口中老是叫嚷著什么『有個全身漆黑的奧特曼』、『紅光的閃光』、『所有人都死了』之類的胡話。還總是危言聳聽，說什么『那家伙不會放過我們』、『他遲早會找過來的』、『大家都會被殺死』之類的話。我們猜測伊納雷斯可能是在圍剿戰(zhàn)斗中被嚇破了膽，分不清現(xiàn)實和幻想。我們告訴他光之國不存在黑色身體的奧特曼，也不可能有人找得到基地的所在?？赡羌一锔韭牪贿M去……”
初代和雷歐互視了一眼。噶次星人口中所指為何人，他們心知肚明。
“后來，我把那箱手鐲帶了回來。伊納雷斯變得很興奮，說『只要有了這東西就不怕那家伙找來了』，整天戴著手鐲不肯摘，當個寶貝似的藏著掖著。所以當老大要收走手鐲時，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東西從伊納雷斯那里搶過來。之后的幾天里，那家伙吵著鬧著要拿回手鐲，還跟好幾個成員發(fā)生了沖突。我們軟硬兼施才把他穩(wěn)住，扔進小黑屋關(guān)了十多天，總算老實了。那以后他不再提手鐲的事，我們以為他已經(jīng)放棄，便不再多留神于他……”梅特龍星人長嘆一口氣，道：“要是我們那個時候多長個心眼，說不定就不會發(fā)生那樣的悲劇了……”
“噶次星人他怎么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到了，初代急切地問。
“那天，伊納雷斯趁我們不備，偷偷溜進了研究室。當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那家伙已經(jīng)打開箱子，套了好幾個鐲子在手腕上。那手鐲化為黑氣滲入了伊納雷斯的體內(nèi)，那家伙笑著說——只要把這些手鐲全部戴在身上，就能獲得究極的力量。他要去殺了那個『紅色閃光』，為死掉的同伴報仇?！?p> “老大想喝止他繼續(xù)戴上手鐲，卻毫無用處，無奈只能動手去奪。爭搶中，箱子被打翻，剩下的手鐲掉了出來。老大叫我們帶著鐲子快跑，伊納雷斯卻突然變得兇暴不堪，竟向我們這些同伴下殺手。由于手鐲的力量，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好幾個人倒在他的毒手之下，其他人也只能邊打邊逃?；靵y中，我被他射出的光線瞄準。千鈞一發(fā)之際，老大為了保護我擋在了我身前。光線射穿老大的身體后又打中我，我失去了意識，等醒來后已經(jīng)被你們抓住了……這就是我所知的事情的經(jīng)過?！?p> 之后，初代又詢問了一些其他事情。審問結(jié)束后，兩名警備隊員將梅特龍星人帶離訊問室。初代閉目思考，將所得信息梳理整合，然后慢慢道出，與雷歐展開討論：
“這么來看，愛迪當初的推測確實是錯了（詳見第9話）。加利亞斯在逃出D區(qū)域后，并沒有跟海盜團殘黨在一起。而他們襲擊宇宙牢獄，也只是為了營救首領(lǐng)羅貝爾，跟加利亞斯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因為D區(qū)域的外圍有奧王大人設(shè)置的光之結(jié)界，在我們的認知范圍里，沒有哪個宇宙人或是哪樣?xùn)|西有能力在臨場的短時間內(nèi)破壞得了奧王大人的結(jié)界，所以自然會認為海盜團殘黨是針對性的有備而來。愛迪就是陷入了這樣的一個誤區(qū)里，才會推測失誤。而且牢獄襲擊事件后，海盜團和加利亞斯又同時音訊全無，也很容易讓人習(xí)慣性地聯(lián)想到他們就在一塊兒。所以這一次的判斷失誤導(dǎo)致搜索方向出錯，并不能全怪在愛迪身上。”
雷歐問道：“那么現(xiàn)在加利亞斯會在哪里呢？”
“原以為加利亞斯跟海盜團殘黨在一起，絕不會跑出大宇宙文明的范圍，因為這里集中了全宇宙最優(yōu)良的資源和最優(yōu)秀的人材。若想舉事，待在大宇宙文明的境內(nèi)是最好的選擇。三個月來我們一直明察暗訪，幾乎快把大宇宙文明里外翻了個底朝天。海盜團躲在『地獄門』那里確實出人意料，可加利亞斯能藏在哪兒呢？他的外貌十分顯眼，只要出現(xiàn)在人前就會引來注意。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太可能為了避開我們而東躲XZ的。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很可能早就離開了大宇宙文明的范圍，去了偏遠地區(qū)。”
雷歐不安道：“如果真是這樣就麻煩了。宇宙之浩瀚，我們該去哪里追他呢？可是加利亞斯跑去宇宙的偏遠地區(qū)又是為了什么？那些地方資源匱乏，文明又未開化……”
“不知道，可能是有事要辦吧，畢竟那家伙以前就是個行為古怪的家伙?！背醮鷵Q了個坐姿，說：“加利亞斯的事情先放在一邊，眼下有另一件事更讓我在意?！?p> “是關(guān)于梅特龍星人提到的那個黑色手鐲吧？”雷歐問道。
“一點沒錯。牢獄守衛(wèi)的死亡、噶次星人力量的來源，都是那個神秘的手鐲直接導(dǎo)致的。手鐲的力量跟加利亞斯的能力如出一撤，這力量對我們光之一族尤為致命，若是被敵人掌握了，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這些手鐲到底是在哪里制造的？又是誰把它們藏在了那個隕石群？我們必須把這些調(diào)查清楚！”
“初代桑，你看這些手鐲會不會本就是加利亞斯的東西？”雷歐問道。
“按你的意思——加利亞斯藏起了手鐲，在機緣巧合下被海盜團發(fā)現(xiàn)。他們用手鐲襲擊了宇宙牢獄，偶然間又把加利亞斯救了出來？”初代的言下之意雷歐聽懂了——是要有多巧合，才能促成這些事的發(fā)生啊。
初代從椅子上站起，準備離開詢問室?！鞍才乓幌氯耸?，明日我們?nèi)ナ骤C的發(fā)現(xiàn)地調(diào)查，希望能找到一點兒線索。還有海盜團基地的儲存設(shè)備，但愿杰克能夠順利修復(fù)。我很想知道帝國星人羅貝爾研究出了什么結(jié)果?！?p> 雷歐領(lǐng)命，兩人一同走出詢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