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大帳內(nèi)。
楊書奎凝重地看著眼前整整齊齊的兩排,緩慢地說道,聲音嘶啞,“我們……該不該回去救秦隊和少主?”
沒有人回應(yīng),只是那死灰色的雙眼,已經(jīng)無聲地說出了答案。
“秦隊……少主……張潤明……餛飩……房珊……還有無數(shù)個弟兄們……”楊書奎雙眼紅的似乎要淌出血來,聲音嘶啞,像是有一把刀刮在喉嚨,“……都不救了嗎?”
眾人面露不忍之色,內(nèi)心糾結(jié),但依舊沒一人出聲。
“或許,還有人活著啊……”楊書奎低著頭,苦澀道。
半晌,楊書奎重新抬起頭來,眼神變得銳利。
“抱歉,是我感情用事了。如果票數(shù)不夠,不足以集合全隊回去救下可能的生還者……”
“那,我們踏出這座大帳后,就無法再將這個決定推上桌面。這件事情,永遠不能再提及。踏出大帳后——就必須徹底將他們遺忘?!睏顣f道,聲音冷厲。
這是大鵬一貫的傳統(tǒng),若是踏出大帳,那之前在大帳內(nèi)談?wù)摰氖挛?,不論是通過或是否決,亦不可再提。
尤其是在救人的事上。
雖然決定很冷酷,雖然無數(shù)人的內(nèi)心愧疚,但只要決定了,他們依舊不會回頭。他們能做的,只是在前頭的光明,等待那些僥幸逃出黑暗的人。
大鵬、大鵬,若要高飛,怎可留戀地上的事物?
“瑪?shù)拢献邮懿涣肆?。老子的同伴,老子死也要救回,那管他大蛇不大蛇!”東方侯忽然站起,一掌拍掉了桌角,大罵道。
“你們誰要不是懦夫,那就跟老子去救人!”東方侯雙眼通紅,歇斯底里地朝眾人大吼。
“誰是懦夫了!”郝倉同樣站起聲,激動道。以以往,若是郝倉情緒激動時,身邊的女子董一紅好歹會攔著他,以免發(fā)狂的人形兇獸會造成大破壞。
只是,這一次,董一紅并沒有攔住郝倉。
“那就趕緊出發(fā),趁他們還沒死絕前!”東方侯大吼,粗暴地踢開桌子。
數(shù)丈長的桌子被巨力帶得飛起,還沒等桌子落下,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桌子,緩緩放回原處。
諸葛村夫松開手,緩緩站起身,走到東方侯面前。
猝不及防的一拳,恨恨砸在東方侯臉上,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東方侯倒在了地上。
“你特碼給我冷靜點!這里所有人,每一個人,誰不想去救他們?誰不想了!”諸葛村夫大吼,漲紅的臉一點也沒有往日懶散的樣子。
“但只要那只巨蛇還在,只要那只巨蛇還在!那誰也不要想著去救!”諸葛村夫叫道,聲音忽而哽咽,與他相托的情人,也在這場混亂中失蹤了。
“那就跟他拼了!”東方侯啐出一口血,不甘示弱地大吼。
“你拿什么跟他拼!你的命?還是我們的命!”諸葛村夫抓著東方侯的衣領(lǐng),將他抬起。
“聽著,如果我們回頭,那我們不是在救他們,而是陪他們下九泉。這不是我們想要的,也不是他們想要的?!敝T葛村夫冷冷道,無視東方侯的掙扎。
“都住手吧……”首座上,低著頭的楊書奎嘶啞道,“我可不希望,人不是倒在救援的路上,而是倒在自己人手上?!?p> “我不希望再有弟兄犧牲了……”楊書奎抬起頭,說道,“救援生死未卜的弟兄……撤銷?!闭f完這句話后,楊書奎像是用盡了所以力氣,癱倒在大椅上,怔怔無神。
諸葛村夫松開了抓著東方侯的手,推開了所有擋在身前的人,踉踉蹌蹌地推開了大帳的簾門。歇斯底里的嘯聲從大帳外傳來,隨即是嚎啕大哭聲。
“汐兒……”
帳外的哭聲不止,悲傷的情緒渲染了大帳內(nèi)的每一個人,不少人捂著臉,埋首在雙掌之間,低聲啜泣。
這場混亂,每個人失去得太多太多了,手足、摯友、情人……皆失去得太多了。
大荒殘酷無情,這是出行的第一天,第一次踏入大荒時大家都知道的,卻也是即使安然從大荒退下后,也無法接受的。
傷悲,宛如一蜿蜒的長河,潺潺流水兮不止。
一個時辰后,大帳的簾門再次掀開,面目無神的人,將悲傷傳遞了周遭的人。
漫漫長夜,哭聲不止,淚水甚至浸濕了枯燥的黃沙。
第二個夜晚,嚎啕大哭聲止了,只余下底底的啜泣聲。
第三個月夜晚,再也沒有悲傷籠罩在熊熊的篝火上方。
第七個夜晚,篝火旁開始傳來了歡聲笑語聲。
只是在笑聲底下,究竟藏了多少悲傷,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鵬大鵬,若要高飛,怎可留戀地上的事物?
……
曾屹眼神激動,眼中升起了希冀的目光,少主被救回了,那其他人……曾屹的表弟,也在那場混亂中失蹤了。
那一天,巨蛇從天而降,一擊便擊毀了鋼鐵般的堡壘,堡壘中的二百五十人,死傷慘重。
諷刺的是,作為大鵬中最堅固的最后防護,堡壘卻是第一時間摧毀,而且死傷最為慘重。
曾屹那初入大荒,在堡壘是打雜的表弟,連同其余百人,生死不知。
“恩公……除了少主,你還有沒有救下其他人?”曾屹忍不住內(nèi)心的希冀之光,突兀地問道。雖然事實已經(jīng)浮出水面,但他依舊不肯放棄追問,或許……還有人活下來呢?
聽到曾屹的問話后,其余人都搖了搖頭,他們都知道曾屹最疼愛的表弟,很大可能死在了那場混亂中。誰也沒有刺激曾屹,只是希望少年的回復(fù),沒那么殘酷。
“有?!背秸f道。
“有?”眾人眼神一凝,心提到了嗓子眼。曾屹一陣激動,忙問道:“他……是不是叫做劉清宇,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額頭上有一塊疤?”
辰沉寂了良久,才說道,他感受到了眼前的男子的內(nèi)心:“不是。”
“果然沒有嗎……”曾屹的臉色迅速轉(zhuǎn)悲,苦澀道,他早該知道會是這答案,但……可能有那么一絲可能性,恩公嘴里會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救下的人……叫做秦飛?!?p> “秦隊!”眾人脫口而出,紛紛露出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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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至
作者已經(jīng)告訴你們,作者不是機器人了。 什么時候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不是機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