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器材室的對話發(fā)生之后，這一個月以來邵晴和我便很少說話了，有時一天只說上兩三句，有時則是一句話也沒有。我有些不習(xí)慣，大概是因為成泰不在這個班了，我樂意說話的人只剩下她了的緣故。
自從成泰在附近租房以后，我已經(jīng)有許久沒有見到他——他中午和晚上不再和我一起吃飯，而是直接回家了。中午我一個人找了家學(xué)校旁邊的餐廳，在座位上，我聽見后面餐桌的幾個女生提到了“邵晴”的名字。
“你們見過B班的邵晴嗎？”一個女生像在宣布一件大事一般興奮地問。
拜托，邵晴都轉(zhuǎn)來我們學(xué)校一年了，你怎么還把這種事當(dāng)新聞？
“聽過這個名字，但一直沒見過?！薄疤靺龋∈俏彝勒f的那個特別好看的女生嗎？”另外兩個女生回答。
“對?。∥矣X得她都能算是我們學(xué)校的?；?！”
她們描述的邵晴聽起來是那么耀眼又遙不可及，邵晴真的是那個曾經(jīng)和我走在一起的女孩嗎？有時我覺得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有時我又覺得她能和我說上話是一個奇跡，我對她的感覺總是在這兩者間徘徊。
“可是，”那個召開發(fā)布會的女生話鋒一轉(zhuǎn)，“你說這么好看的人，起碼交個正常的男朋友吧？她卻偏要和B班那個黃圣睿搞在一起！”
“黃圣睿是誰？”“天吶！黃圣睿？是之前和C班那對開放關(guān)系的情侶在一塊玩的那個人嗎？她真的會看上他？你有確切消息？”兩個女生對她的重大消息反應(yīng)出的語調(diào)相差甚遠(yuǎn)。
“李香閣那天看見他們兩個走在一起，然后黃圣睿……”發(fā)布會主持人接著透露了她的線人情報，說到一半，忽然降低音量，以至于我只聽得見前半段。
她們是看錯人了吧？
“李香閣又是誰？”“天吶！這樣想象黃圣睿我忽然感覺太惡心了！她怎么會喜歡上他啊？”
“你說的是哪個‘ta’？邵晴也沒好到哪去，她初中時就和很多男生關(guān)系很親密?！敝鞒秩私又f，“那時有一個男生本來有女朋友，是劈腿跟她在一起的，我們班上大部分人都不想理她……聽說，她那時已經(jīng)……”
“既然都是奇怪的人，這樣不是挺配的嗎？”“天吶，你這總結(jié)得超好！”前一位女生終于說上了一句和這個話題沾邊的話，后一位女生給予了積極的評價，不知是真心贊許她的總結(jié)能力還是出于同情而刻意鼓勵她。
我坐在桌前，在聽她們談話的過程中，我一直有一股沖動——我想象著我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對著那三個人說：“你們怎么造謠我都是不會相信的！我相信邵晴，我只相信她親口告訴我的事?！?p> “哈哈哈哈哈！”那三個人不知又聊起了什么話題，發(fā)出哄笑。
我想戳穿她們輕蔑的談笑，但是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邵晴從來沒有對我完整地說過她的過去，我們聊的都是些膚淺的東西。我無法反駁她們，盡管我想反駁。
越是接近，就越是感到遙遠(yuǎn)。我對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迷惑了。
在灌木叢深處、家境富裕的她，怎么可能和我接近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