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犢鎮(zhèn)吳玠斬史斌~濟南府撻懶圍劉豫】
話說王燮知曲端心狠手辣,見曲端來招,懼其害己,而以乏食之名率兵逃往蜀中。川陜宣撫副使、成都府利州路兵馬鈐轄盧法原與提點成都路刑獄邵伯溫知王燮帶兩軍而來,開劍門關納之。
盧法原、邵伯溫引王燮入府衙,設宴相陪。酒至半酣,盧法原道:“王將軍虎軀到此,盧某正有事相求?!?p> 王燮吃的半醉,只笑道:“盧鈐轄盡管直言,王燮有求必應,絕不推諉。”
盧法原道:“賊將史斌已取利州,攻我劍州。賊勢浩大,我命諸將堅壁,言戰(zhàn)者斬,又與邵提刑合謀守住劍門關,因此賊不能入,可諸將、僚屬皆以為我怯戰(zhàn)。王將軍久經(jīng)沙場,文武無雙,可愿與我二人共破史斌否?”
王燮笑道:“史斌不過一小兒,我既到此,數(shù)日之內(nèi)必可破之?!?p> 邵伯溫道:“將軍到此,必能取勝?!比擞中Γ烈贡M歡而散。
明日一早,軍士急報史斌率軍五萬親來攻關,盧法原與王燮、邵伯溫急登城指揮抗敵,只用擂木炮石亂打,直至午時,史斌方退。
王燮道:“某有一計,可破史斌?!?p> 盧法原問道:“何計?”
王燮道:“需邵提刑先引一萬軍迂路取興州,史斌得知,必全軍退保賊巢,群賊心慌無紀律,我使大軍躡后擊之,定可大獲全勝。”
邵伯溫道:“此計甚妙,只是待我去后,將軍不可誤期?!?p> 王燮道:“提刑放心,賊去,我便殺其后,你我前后夾擊,必勝無慮?!?p> 邵伯溫遂引軍一萬出龍州、過文州,欲襲興州。史斌得知,果然上當,星夜調(diào)大軍回撤,只留建國大將軍李輝與統(tǒng)制吳堃、孫玉領五千人馬鎮(zhèn)守昭化縣。
李輝乃利州鄰府巴州恩錫縣人氏,使口斬馬刀,能力舉千斤,有殖綽之勇,俗稱“賽殖綽”。深得史斌器重。李輝自史斌走后,全無紀律,白日吃酒無度,夜晚繼飲。孫玉、吳堃屢諫不聽。
至夜四更,李輝酒醉熟睡,王燮領兵兩萬殺到,先遣統(tǒng)制官韋知己、統(tǒng)領官申世景領兵在昭化東門放起大火,以作佯攻城池之狀,自引軍從西門突入,孫玉、吳堃急忙喚起李輝上馬出城而走,王燮領兵追至,大叫道:“賊寇,降者免死。”李輝酒醉不能交戰(zhàn),只得伏鞍奔逃,吳堃、孫玉,各使軍器夾住王燮廝殺,數(shù)合之中皆被王燮斬殺,王燮星夜追趕李輝,一路破關奪城,未過天明已攻破利州府,李輝知自己吃酒失城,難見史斌,自刎而死。
王燮知李輝已死,兩日內(nèi)又破三泉,進逼興州,邵伯溫亦至,兩下合兵。史斌據(jù)守數(shù)日,忽有張宗諤使人持書至,史斌打開看時,上面寫著:“草莽張宗諤拜會興州帝史斌天子:吾聞陛下攻興元、劍門不克,且失利州,現(xiàn)困居興城,進退維谷。吾亦深知‘蛟龍雖困,不資凡魚;鸑鷟雖孤,不匹鶩雛’。然今日之事如霸王阻烏江,雖有拔山之力,亦無濟于事。陛下何不至長安,與某合兵,長安城闊池深,金不敢相爭,宋不敢正視,他日陛下重歸興州,在下愿做犬馬,敬恭驅(qū)使。”
史斌看罷,與左右笑道:“前番張宗諤起事,孤便欲招之,今日興州危如累卵,何不前去相會,收其軍馬為我所用?!笔繁笏煺c兵馬糧草,夜半出關去往長安。史斌去后,邵伯溫、王燮便奪了興州。
原來張宗諤以書信邀會史斌,并無好意。張宗諤以義兵起事抗金,據(jù)守長安后,懼曲端圖謀自己,以為國為民自居,既打金兵,又滅賊寇,本想剿滅史斌,又無良策。忽聽聞史斌大敗,乃思此計策,欲誘史斌如長安而散其眾,將徐圖之。史斌只道張宗諤與己同是亂匪,勢孤而合兵,興州又危在旦夕,遂傾巢來會。
卻說康隨自被曲端痛打,懷怨在心,曲端使其駐軍長舉縣外,自引兵而去,更是怏怏不服。至聞史斌敗于劍門,傾巢欲去長安,只得先使人回告曲端,隨后引兵而返。
曲端接報,怕張、史二人合兵,遂遣涇原兵馬都監(jiān)吳玠與其弟吳璘半路伏擊史斌,自提兵馬,復至長安征剿張宗諤。
吳玠得令,引軍五千行至陳倉,與吳璘道:“向南便是斜谷,興州至長安,必路經(jīng)鳳州與鳳翔府,我二人可直去鳳翔太白山專候史斌。”遂使人往探史斌行程,便引軍去了太白山。
史斌果不其然正從鳳州來到鳳翔,探馬回報吳玠,吳玠乃隱兵于太白山一處密林中,史斌從此經(jīng)過,被吳玠與吳璘突出前后夾擊,一陣亂箭,射死無數(shù)。史斌只與兩千人逃脫,吳玠一路追殺,未至長安又散去千余人,吳玠復追至。
史斌把兵馬帶住,自立于陣前。頭戴金龍盔,身披金龍甲,身穿紅戰(zhàn)袍,手持黃金蟠龍棍,坐下透骨玲瓏馬。遠見吳玠,以棍指而罵道:“匹夫,我便是‘白玉龍’史斌,有膽拼個你死我活?”
吳玠叫道:“賊寇你來,讓你泉下做鬼!”遂令軍馬扎住,自揮大桿刀,驟馬來戰(zhàn)史斌。只見二人一場兇戰(zhàn):
棍如飛龍下九霄,刀似猛虎撼山岳。這一個仗武藝,恨不能砸碎凌霄殿;那一個倚兇猛,只欲想劈開鬼門關。一個平生無對手,目中無人;一個半世未曾輸,雄心狂逞。一個是自立天國草頭王,欲把江山坐;一個是久經(jīng)沙場真猛將,想要立功績。只怕難分勝負,戰(zhàn)到天荒地老。
吳璘見吳玠戰(zhàn)史斌五十合不下,按耐不住,亦揮刀縱馬引軍殺來,史斌陣上曹寧也揮軍過來,兩下混戰(zhàn)。史斌屢敗,兵無斗志,這一戰(zhàn)散去、死者,又過半數(shù),史斌只得且戰(zhàn)且走,至鳴犢鎮(zhèn)只剩數(shù)十騎跟隨,又被吳玠殺一場,太尉曹寧與統(tǒng)制秦祐、李彪、王成不知去向,只剩應固、應圖兄弟跟隨史斌。
史斌與應家兄弟道:“事已如此,比及你兄弟隨我去死,倒不如自去尋活路?!?p> 應固、應圖慷慨決然道:“我二人絕不背義偷生!”見宋兵圍到,二人提大斧,直沖宋軍,各殺二十余人,被宋軍亂槍亂刀搗為肉泥。
此時史斌人疲馬乏,腹內(nèi)無食,獨自拼命殺入重圍,一棍將吳璘打落馬下,并傷吳玠右臂。吳玠奮起神威,與史斌大戰(zhàn)十余合,斗到分際,一刀抹著脖根,將史斌砍于馬下。吳玠斬了史斌,便來看吳璘,卻傷了左肋,不能用力,使醫(yī)官料理,不在話下。吳玠遂把史斌人頭割下,回報曲端去了。
卻說曲端引兵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速取長安。張中孚說道:“張宗諤非是等閑,金人尚且不能攻破長安,況且長安城穩(wěn)如磐石,固若金湯。奇襲不勝,便是打草驚蛇,往后再難克之?!?p> 曲端問道:“你有甚見識?”
張中孚道:“末將料想張宗諤不識史斌,我愿與家弟扮作史斌人馬,如此扣關,張宗諤必不防備,那時城門一開,我便帶兵占住吊橋,將軍可帶大軍直驅(qū)城內(nèi),張宗諤就算插翅,也難逃羅網(wǎng)。”曲端大笑,依計而行。
次日天曉,張中孚就與弟張中彥統(tǒng)兵兩千,改旗易幟,至長安城下叫門。張宗諤聽人報說史斌來到,披甲持矛,上城頭俯視,問道:“史家天子何在?”
張中孚道:“朕即是史斌,還不開城?!睆堊谥@本想圖謀史斌,見張中孚兵馬甚多,不敢明里反目,只得先令開關放將進來,自下城親迎。
吊橋放平,兩下相見。張宗諤身邊內(nèi)中有個親隨,本是去興州送信的使者,曾見過史斌,目前見了張中孚,急忙低言道:“前番去興州,史斌不是這個模樣?!?p> 張宗諤大驚道:“城上如何不說?”
那人回道:“小人本有目疾,在城上卻看不真切,因此不曾認得?!?p> 張宗諤急叫道:“來者有詐,快關城門。”急忙退入城內(nèi),張中孚見被識破,匆忙引軍占住吊橋,殺散城門守衛(wèi),奪了城門,并放鳴鏑招呼曲端。曲端見放起號箭,引數(shù)千軍馬直奔入城內(nèi),見義兵便殺。
張宗諤聽曲端入城,急忙入家收拾細軟行囊,方出府門,曲端已到,高聲喝道:“我乃曲端,賊子哪里去?”縱鐵象寶馬,仗手中陌刀來追。
張宗諤翻身上馬,急引兵退走北門,欲要出城,曲端已到,揮刀便砍。張宗諤橫槍架住,厲聲道:“你怎敢殺我愛將劉希亮,今番當須償命!”
曲端罵道:“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汝亦該死?!倍藰寔淼锻?,約戰(zhàn)十余合,曲端一刀砍中張宗諤,血光亂濺,人馬俱碎,分為四半。其下兵將盡被曲端擒獲。
曲端殺張宗諤后,將城內(nèi)死尸盡皆置于城外亂墳崗掩埋,又將府庫錢糧一一清點。吳玠亦領兵而回,將史斌首級呈與曲端,后朝廷得知,吳玠因此功,而遷忠州刺史。
當下曲端問了詳實,對吳玠道:“汝雖斬了史斌,其下余黨何在?”
吳玠道:“余黨走的走、死的死,殘留皆被剿殺。”曲端疑慮,未見一個,以為吳玠私自放從賊,心中不樂。
吳玠問道:“聽聞團練擒數(shù)千宗諤義兵,不知如何處置?”
曲端道:“此等禍國害民之徒,當殺之,免為后患?!?p> 吳玠急道:“數(shù)千子弟,一個不留?”
曲端道:“一個不留?!彼靷髁顚⑶塬@義兵捆住手腳,以大石拴住,分投于渭、涇、灃、澇、潏、滈、浐、灞八條河流之中溺死,此便是后人所說的長安八水。曲端之狠,由此可見。
卻說京東州縣半已入金,粘罕遣將耶律懷義、王伯龍等人侵東平府,又稱鄆州。守臣卻是寶文閣直學士、京東西路安撫制置使權(quán)邦彥,去年五月上任東平知府,御營使司同都統(tǒng)制范瓊自京師引兵至東平,二人同守。敵眾方盛,邦彥無兵,被金人圍攻數(shù)月,耶律懷義到此,立刻城破。權(quán)邦彥猶力戰(zhàn)不已,滿門皆被屠殺,突圍以出,與范瓊俱南歸,遂奔行在。
時至冬季十二月,大雪紛飛,撻懶兵臨濟南城下。濟南知府姓劉名豫,字彥游,五十五歲,景州阜城人氏。面貌粗丑,無威儀而好色嗜酒。自幼貧而無德行,入學時,曾偷盜同舍生白盂、紗衣。元符年間,始舉進士,政和二年,召拜殿中侍御史,為言者所擊,道君皇帝不欲揭發(fā)其丑行,下詔勿追究。不久,劉豫屢次上書言禮制局事,道君天子笑道:“劉豫河北種田叟,安識禮制?”貶劉豫為兩浙察訪使。宣和六年官拜河北提刑,金人南侵,劉豫棄官至儀真避亂,喪妻翟氏,繼值父憂。劉豫素與中書侍郎張愨交好,今歲正月,因張愨薦舉,任命為濟南知府,時盜起山東,劉豫不愿往行,請易東南一郡,宰相汪伯彥惡之,不許,劉豫氣忿而至濟南。近一年無事,忽聞金兵大至,惶恐無計,乃急招諸將至議事廳商榷,獨不請正兵馬總管關勝。
原來劉豫知關勝曾從宋江,視其為賊寇,不愿與其共事。關勝知劉豫是小人,亦不屑與其為伍。
關勝年已四十六歲,自從隨宋江征方臘后,官封濟南府兵馬正總管,在任虛有十年,屢蕩周邊群寇,保此一方平安,便將妻兒老小從蒲東遷居到此,一同居住。自劉豫到任之后,處處掣肘,關勝一氣之下,若無大事,卻也很少過問軍政。
且說關勝正在家中獨弈,其子關龘忽然從外歸來,關勝喚其對弈,關龘就對面坐定,父子二人各執(zhí)黑白棋子,相圍相殺。關勝手捻二尺長須問道:“汝從外面來,城中有事么?”
關龘道:“父親還不知道,金軍統(tǒng)將撻懶引數(shù)萬兵馬突然至此,離西城五里,扎下大營,似有攻取濟南之意。方才劉豫遍招城中諸將至府衙議事,單單沒請父親。”
關勝起身大驚道:“金軍逼至城下,我為兵馬總管,劉豫這廝如何不與我知道?”遂欲前去府衙。
關龘起身止道:“父親不去的好,劉豫遇此大事,卻不與父親商量,管他做甚!”
關勝道:“休得胡說,那劉豫雖與我不睦,然為國家大事,且將私怨擱置一邊,同心協(xié)力,保境安民,方是為將之道?!?p> 關龘道:“只怕父親一片心腸喂了狗。”
關勝道:“休再胡言,快取我刀馬披掛來?!鄙贂r,關勝披掛整齊,提刀縱馬直去了府衙。
劉豫正與諸將商議如何對敵,忽然關勝從外而入,厲聲叫道:“吾乃此府兵馬大總管,金軍壓城,議破敵策,怎可無我?”
劉豫見關勝不請自到,起身假意笑道:“我正要人去請總管,總管來的正好,可出良謀,同力克敵?!笔谷丝醋?p> 劉豫問道:“關總管有何高見?愿領指教?!?p> 關勝道:“用兵之法,在于速戰(zhàn)速決,延之日久,必有變故。某愿率本部精銳鐵騎,出城廝殺,不知知府允否?”
劉豫未及開言,其子劉麟怕關勝搶了頭功,急忙請令道:“關總管神勇過人,無人不知,只區(qū)區(qū)小事,何勞總管。小將不才,愿代總管出此一仗?!?p> 劉豫亦不喜關勝立功,遂說道:“關總管乃一城主將,不可輕動,只此小仗,可使犬子試他一試。”
關勝道:“行軍作戰(zhàn),豈是兒戲?如果不勝,又當如何?”
劉豫笑道:“不勝,當另作別謀?!彼煜铝钍箘Ⅶ胍笋R為正先鋒,命其侄兒劉猊統(tǒng)兵兩千為副先鋒,出城廝殺。當時散堂,關勝氣憤,自回府邸去了。
關勝至家門,關龘接著,問道:“父親此去如何?”
關勝道:“劉豫小人怕我奪了頭功,使子劉麟與侄兒劉猊出戰(zhàn)去了。”
關龘笑道:“劉豫不能用人,劉麟、劉猊雖有些武藝,卻乳臭未干,怎敵得撻懶,父親少待,必有敗報入城?!?p> 再說劉麟與劉猊引兵出城,未行三里,正遇撻懶。撻懶本名完顏昌,乃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叔父盈哥之子,滅遼曾立有大功,而今年過五旬,須發(fā)花白。宋二帝被擒后,撻懶為元帥左監(jiān)軍徇地山東,已取密州與巨鹿等地,今又奉粘罕之令率三萬人馬來攻濟南府。本扎營府外五里,聽伏路小校回營報說,濟南府派兵馬出城廝殺,撻懶遂引軍迎敵。兩軍相遇,各自擺開。
撻懶披金盔金甲,催馬到軍前,橫狼牙棒舉目觀望,見宋軍是小將領兵,厲聲問道:“對面可是知府劉豫么?”
劉麟喝道:“爾等怎敢直呼我父名諱?若是識趣,可將兵馬退去,不然叫你來得去不得!”
撻懶聽了,哈哈笑道:“黃口小兒,我不爭與你斗嘴,速回城叫你父出降,免得城破身亡?!眲Ⅶ氪笈谎哉Z挺槍殺出陣來。
只見撻懶軍中飛出一將,使條大鐵鏟,直取劉麟,撻懶一見,乃是軍中悍將馬和尚。撻懶笑道:“正是對手?!?p> 劉麟與馬和尚交手五合,劉猊見劉麟不敵,前來助戰(zhàn),馬和尚獨斗二將不能取勝,撥馬退回,劉麟、劉猊追來,撻懶揮左右兩軍將宋軍圍裹數(shù)重,麟、猊二人驚慌失措,左沖右突,不能潰圍。突然金軍東北大亂,原來劉豫使劉麟出戰(zhàn),卻不放心,又叫郡倅通判張柬益兵五千來援,因此里外合兵,金軍混亂。撻懶遂將兵馬退回。劉麟、劉猊與張柬合兵也回城去了,將經(jīng)過與劉豫說知,劉豫一籌莫展。
卻說關龘得知劉麟兵敗,將事告與父親關勝,關勝披掛提刀至府衙來見劉豫道:“如今少將軍已敗,大人可得良策?”
劉豫道:“方今之計,只可閉門不戰(zhàn),期待援救?!?p> 關勝雙手橫握青龍偃月刀,厲聲道:“金寇四處攻城,他處尚自顧不暇,何得援救?關某愿領兵出戰(zhàn),視死如歸!”
劉豫搖手阻道:“將軍固然神勇,奈何金軍眾多,不宜交鋒,待金軍糧盡,自然退去?!闭f話間,忽報金軍攻城,關勝乃辭劉豫,與子關龘登城御敵,至未時金軍方被關勝父子擊退。
關勝至家與子關龘道:“今日天晚,明日龘兒同我出城交戰(zhàn)?!?p> 關龘問道:“劉豫允了父親請戰(zhàn)?”
關勝道:“未允。敵寇壓城,我為兵馬都總管,不必與其商議?!?p> 次日五更,關勝用過朝饔,與關龘引軍五千出西門,與撻懶列開陣勢。
關勝出到門旗下,橫刀立馬,斜袒鸚鵡綠袍,半遮黃金鎧甲,在馬上捋髯,高聲問對面道:“爾等主將可在?”
撻懶也至門旗下,見關勝儀表非俗,問道:“昨日城中敗一小將,自言劉豫之子,汝莫非劉豫?”
關勝大笑道:“劉豫乃文官,手無縛雞之力,焉能出城。吾乃濟南府正兵馬總管,‘大刀’關勝也?!庇謫枺骸澳闶呛稳??”
撻懶道:“我乃金國元帥左監(jiān)軍撻懶,我曾聞梁山宋江麾下有一關勝,乃關龍逢后人,關羽嫡孫,也是長髯大刀,不知與汝有何干系?”
關勝舉刀笑道:“某即是那個關勝,你須不曉得我手中本事,你若退去,我便收兵,若是來戰(zhàn),只問我這口刀便罷?!?p> 撻懶身旁一將聽了,火冒三丈,催動黃膘馬,使一對鑌鐵狼牙錘,直取關勝,口中罵道:“接得爺爺雙錘,再講大話不遲?!痹瓉磉@人名叫耶律河真,乃是遼國降將,會得十分武藝,擅使三十斤雙錘,左右手各重十五斤。
關勝令關龘陣前觀敵,自掄八十二斤青龍偃月刀出馬,來戰(zhàn)耶律河真。二人交手八九合,關勝拖刀詐敗而走,耶律河真以為關勝沒有真本事,催馬來追,馬頭近馬尾,關勝回馬一刀從半空劈下來,耶律河真措手不及,被關勝一刀砍斷左臂,耶律河真棄錘而逃,關勝赤兔馬日行千里,耶律河真哪走得脫?眨眼追上,關勝望耶律河真后背,手起一刀,將耶律河真連肩帶背砍去一半,耶律河真落馬身亡。
馬和尚怒起,打馬掄鏟來斗關勝,關勝舉刀相迎,未過二十合,馬和尚遮攔不住,死命逃回。
撻懶與大將敵古本說道:“我知將軍武藝高強,隨完顏麻吉破遼兵、攻張覺,無不摧鋒,今日可戰(zhàn)這紅臉賊么?”
敵古本復姓黃摑,世居金國星顯水,能使一對銅锏,以一敵百,不在話下。
黃摑敵古本回道:“末將愿舍命報國?!毖晕唇^,揮雙銅锏,飛馬出陣,直戰(zhàn)關勝。關勝與黃摑敵古本交鋒六七十合,黃摑敵古本抵擋不住,敗走回陣。關勝舉刀一招,揮動大軍掩殺過去,撻懶大敗,損兵千余,退二十五里,方收軍安營。
不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