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輔接任右副帥~姚端趁夜劫金營】
話說金人聞宗澤死,決計用兵,河北諸將欲罷陜西兵,并力南伐,河?xùn)|諸將卻不同意,說道:“陜西與西夏為鄰,事重體大,兵不可罷。”
左副元帥粘罕說道:“初與夏人相約,夾攻宋國而夏人不應(yīng),而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西夏。吾舍陜西而會師河北,彼必以為我有急難,將乘間竊發(fā)以牽制吾師,非計也。宋人積弱,河北不虞,宜先攻打陜西,略定五路,既戡西夏,然后取宋。”粘罕之意,欲舍江、淮而專攻陜西,諸將皆不識其意。議久不決,奏請于金主。
金主吳乞買說道:“康王當(dāng)窮其所往而追之。待平宋以后,當(dāng)立籓輔如張邦昌者。陜右之地,也不可棄,當(dāng)分兵取之?!彼烀鼕渌奁疥兾鳎捎喽昧粼浦?。命粘罕南伐,會東師于黎陽津。
卻說完顏宗堯接任斡離不為右副元帥,起兵自燕山再次伐宋。完顏宗堯本名完顏宗輔,又名訛里朵、窩里嗢,乃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第三子,斡離不之弟,兀術(shù)之兄。正當(dāng)三十二歲,相貌魁偉尊嚴(yán),人望而畏之。性格寬恕,喜好施惠,尚誠實。完顏阿骨打征伐四方,諸子皆總?cè)致?,只有訛里朵常在帷幄,侍從左右?p> 此次南征,遣將烏林荅泰欲敗宋將李成于淄州,蒙刮攻下趙州。完顏兀術(shù)破鄭宗孟軍于青州。窩里嗢、撻懶破五馬山寨,信王趙榛不知所終。
馬擴在大名府欲會兵渡河,復(fù)所沒諸郡,行次館陶,聞北面冀州已破,東面博州也有金人,皆彷徨不敢進(jìn),其副將任重與統(tǒng)制官曲襄、杜林等相繼遁歸。馬擴軍二十萬,乏食讻讻,以頓兵不動為言,馬擴遂引兵攻大名府清平縣。
金右副元帥三太子訛里朵、左監(jiān)軍完顏昌、左都監(jiān)完顏阇母探知,合兵列陣于清平城南,以待馬擴。馬擴軍到,見金人已有防備,也令軍馬列陣,兩軍相隔一箭之地,南北對望。
訛里朵騎馬出至軍前,手里橫著狼牙棒,說道:“我乃金國三太子完顏宗輔,對面主將,且來回話?!?p> 馬擴也出到軍前,橫刀立馬,出言道:“某便是馬擴,三太子有何說詞?”
訛里朵厲聲說道:“馬將軍義名遠(yuǎn)播,我二哥斡離不不忍殺你,與你官職、耕田、酒肆,因何不告而別?反去聚眾與我大國為敵?五馬山已被蕩平,趙榛不知死活,將軍若能歸降大金,仍舊不失富貴,若執(zhí)迷不悟,清平縣便是爾等葬地?!?p> 馬擴大怒道:“我有二十萬眾,誰死尚不可知?”回顧左右道:“哪個將軍去剁了這個蕃犬?”
旁邊一員小將應(yīng)一聲道:“末將可殺此賊。”眾人尋聲望去,卻是統(tǒng)制官鞏仲達(dá)之子鞏元忠,使一枝畫戟,騎一匹白馬,直取訛里朵。訛里朵掄狼牙棒來迎,走馬不及五合,訛里朵側(cè)身放鞏元忠畫戟去肋下刺個空,元忠不待收戟,已被訛里朵狼牙棒敲殺馬下。
鞏仲達(dá)看見,眼中熛火,舞镋來戰(zhàn)訛里朵,斗十余合,統(tǒng)制官阮師中掄斧來夾攻訛里朵,訛里朵力戰(zhàn)二將三十合,完顏阇母擎大桿刀飛馬來戰(zhàn),迎住鞏仲達(dá),交戰(zhàn)十余合,一刀劈鞏仲達(dá)于馬下。阮師中亦被訛里朵狼牙棒擊殺。
馬擴見狀,揮軍大戰(zhàn),完顏昌親率兵馬廝殺,宋金兩軍戰(zhàn)到申時,清平縣人開門助金,金兵繞至馬擴軍背后,馬擴軍大亂,統(tǒng)制官任琳引眾叛去,其屬官吳銖、孫懋皆降金,主管機宜文字萬俊虡與敵遇,及其子萬剛中死之,后贈朝散大夫。金將移剌古破宋將宗雋、宋忠軍五萬,擒二將而歸。馬擴大敗而走,乃由濟南歸朝,至揚州,上疏待罪,詔降三官,罷軍職。
趙構(gòu)忽聞成都帥臣盧法原與提點成都路刑獄邵伯溫急報入京,言史斌已破武休,入漢中、利州,窺劍州劍門關(guān),欲有攻取川蜀成都之意。天子急詔龍圖閣待制王庶節(jié)制陜西六路軍馬,授曲端為吉州團練使、充節(jié)制司都統(tǒng)制,并使宣諭使謝亮入關(guān)中。命三人合力出兵征剿史斌與金寇。
王庶移書謝亮道:“夏人之患小而緩,金人之患大而迫,秋高必大舉,盍杖節(jié)率兵舉義,驅(qū)逐渡河,徐圖恢復(fù)?!敝x亮不能從。金人大入,王庶傳檄諸路,會期討賊。
當(dāng)時曲端盡統(tǒng)涇原精兵,駐守邠州淳化縣,不欲屬王庶節(jié)制。完顏婁室諜知曲端不服王庶,遣將耶律涂山為先鋒,與蒲察并兵攻鄜延路。
王庶在坊州聞之,夜趨鄜延以遏其沖,命由唐朝以來,世襲蘇尾九族巡檢、同州觀察使、充鄜延路馬步軍副都總管李永奇招募探馬,得張琦,更求一人同行。階下轉(zhuǎn)過一個十八九歲少年將軍,上前拱手道:“世輔請行?!?p> 王庶見那小將軍身高八尺,虎背狼腰,面皮微赤,腰配雙刀,遂問李永奇道:“這是何人?”
李永奇謙遜回道:“犬子世輔,十七歲便隨俺出入行陣,有些不驚人的武藝。”又轉(zhuǎn)顧李世輔道:“汝未涉歷,同行必連累張琦?!?p> 李世輔乃李永奇三子,與其父都是綏德軍青澗人。當(dāng)初,其母生他時難產(chǎn)數(shù)日,有僧人路過李家門說道:“所孕乃奇男子,當(dāng)以劍、矢置母旁,即生?!币讯钍垒o,生下便能站立于床蓐之上,見者無不驚奇。
當(dāng)時李世輔手握刀柄,昂首回其父道:“世輔年小,膽氣不小,有我雙刀在此,必不累張琦,當(dāng)與張琦俱往?!崩钍垒o不聽其父勸告,拉住張琦出帳而去。有敵人夜宿陶穴,李世輔以繩索縋穴中,得十七人,拔雙刀皆殺之,取首二級,馬二匹,余馬悉折其足,然后回報王庶,王庶大奇之,補李世輔承信郎,充隊將,由是始知名。再轉(zhuǎn)武翼郎,充副將。
王庶又日移文書催促曲端進(jìn)兵,遣使臣、進(jìn)士十?dāng)?shù)人往說曲端,曲端不聽。哪知金人詭道陷丹州府,丹州介于鄜州、延安之間,王庶乃自當(dāng)鄜州來路,遣統(tǒng)制官龐世才、鄭恩當(dāng)延安來路。
王庶知事急,又遣屬官魚濤前往曲端處督師進(jìn)兵,曲端陽許而實無行意。權(quán)轉(zhuǎn)運判官張彬為曲端隨軍應(yīng)副,問以師期。
曲端笑問張彬道:“公視曲端所部,可與李綱救太原之兵相比么?”
張彬道:“不及也。”
曲端道:“李綱召天下兵,不度而往,以取敗北。今曲端兵不滿萬人,若不幸而敗,則金騎長驅(qū),無陜西矣。曲端計全陜西與鄜延一路孰輕重,是以未敢即行,不如蕩賊巢穴,攻其必救?!彼烨矃谦d向東攻下華州。而曲端棄華州蒲城縣不攻,引兵趨耀州之同官縣,復(fù)迂路西進(jìn)邠州三水縣,又北上與吳玠會兵于寧州襄樂縣。
婁室破丹州后,又進(jìn)破延安府臨真縣,行軍延安城路上,遇龐世才、鄭恩兵馬,當(dāng)日天降大雪,甚為寒冷,婁室舉鞭一揮,金軍三面沖殺過去,龐世才、鄭恩大敗而走。
婁室率軍急進(jìn),專圍延安西城,晝夜攻擊不息。西城初受圍,通判魏彥明乃開封人氏,與權(quán)府事劉選分地而守。魏彥明當(dāng)東壁,散盡家財以賞戰(zhàn)士,敵不敢近。王庶子王之道,也在延安城內(nèi),不滿二十歲,率老弱乘城固守,金軍晝夜攻打,城內(nèi)將士重傷、死者極多。
延安父老守城十三日,被金軍沖車撞破城門,劉選與馬步軍總管馬忠二人出逃,魏彥明仰天嘆道:“我若離去,誰能和民眾同死!州城以外,非吾所當(dāng)死之地也!”金人大入,魏彥明率所部力敵,坐子城樓上,力盡被擒。金軍將其全家活捉,綁至城頭,令魏彥明速降。
魏彥明呵呵笑道:“吾家食宋俸祿,爾等犬輩,要令我背棄朝廷和陛下嗎?”婁室聽了大怒,一刀將魏彥明砍下頭來。久之,朝廷詔贈魏彥明中大夫,官其一子。
王庶收散亡士馬前往援救延安,先令李永奇父子率蘇尾族精兵為先鋒,來解延安之難。溫州觀察使、知鳳翔府王燮領(lǐng)所部亦從興元府出兵來助。王庶至延安府甘泉縣時,延安城已失陷于金。
金軍才破延安,李永奇率軍也到,急遣張琦、李世輔二人揮軍大進(jìn)。
耶律涂山立于城頭,見城南煙塵卷地,知有宋國救軍到來,與完顏婁室之子謀衍、婁室族子海里道:“宋軍來勢兇猛,非逆戰(zhàn)不能得勝,末將不才,愿打頭陣?!?p> 完顏謀衍道:“你我同為國家,既然敵兵來犯,協(xié)力破敵便是,我二人與你同去?!毖粤T,三人引軍出城,并不列陣,直迎宋軍廝殺。兩邊軍馬亂殺一團。
完顏海里,體貌豐偉,善用銅槊,一馬當(dāng)先殺入南兵當(dāng)中,連斬宋軍十余人,突遇李世輔,交戰(zhàn)數(shù)十合,不分輸贏。張琦與耶律涂山戰(zhàn)二十合,被涂山一斧拍中肩膀,落馬被擒。
李永奇則掄大桿刀迎住完顏謀衍交戰(zhàn),謀衍勇力過人,手持長矛,與李永奇走馬十合,用矛鐓挑飛李永奇大刀,一矛刺中李永奇手臂,墜馬被俘。謀衍喝令宋軍歸降,那些小卒見主將被捉,皆驚慌失措,棄了軍器投降。
李世輔見父親受傷,倒于謀衍矛下,手中雙刀稍遲些,完顏海里趁勢,一槊桿擊他下馬,世輔也被活捉。
謀衍喝道:“爾等不降則死?!?p> 李永奇手捂臂傷,暗自思道:“今日屈死無益,當(dāng)留有用之軀,日后報國?!蹦藢χ\衍道:“吾家自大唐以來,在此地世代承襲巡檢,若上國恩許,愿意歸順?!?p> 謀衍大笑,授與李永奇父子官職。
明日,李世輔問其父道:“軍敗不過一死,怎能叛國求榮,委身于敵?”
李永奇聚眾泣道:“我宋臣也,世襲國恩,豈能為金人所驅(qū)使?而今更無他法,只得權(quán)且忍避一時,日后再做區(qū)處?!?p> 延安被婁室大軍攻破,王庶得知李永奇投敵,自己無所歸,聽聞王燮已到鄜州,便把兵馬交付王燮,自將百騎與官屬馳赴襄樂縣勞軍。王燮則統(tǒng)領(lǐng)兩軍西去了慶州府。
王庶以為曲端受己節(jié)制,欲倚以為助,曲端心中更是不滿。曲端號令素嚴(yán),入其城中者,雖是權(quán)貴,也不敢馳馬。王庶至襄樂,曲端令每門減其從騎之半,及至帳下,僅剩數(shù)騎而已。
曲端虛讓中軍與王庶,王庶坐于中軍大帳,曲端披甲持刀與張彬及走馬承受公事高中立同見王庶于帳中。
良久,曲端聲色俱厲,問王庶延安失守之狀道:“王節(jié)制固知愛自己身,不知愛天子之城乎?”
王庶心中不快,反問道:“吾數(shù)次發(fā)令,汝不聽從,卻是誰愛惜自身,不敢與金軍廝殺?”
曲端怒道:“我在耀州屢陳軍事,節(jié)制不聽一言,卻是為何?”王庶無語。二人一言不合,各自起身歸帳。王庶留曲端軍中,終夕不自安。
曲端欲即軍中殺王庶奪其兵,夜走寧州府,見陜西撫諭使謝亮,說之道:“延安五路襟喉,今已失之,罪在王庶?!洞呵铩反蠓虺鼋靡詫V?,請誅王庶歸報?!?p> 謝亮道:“使事有指,今以人臣擅誅于外,是跋扈也,公欲殺則殺,休連累于我?!鼻艘庾?,復(fù)歸襄樂軍中。
次日,王庶見曲端于帳中,言道:“天子詔我守京兆府,吾自知有過,已自劾待罪?!?p> 曲端問道:“大人既已自劾,節(jié)制使印何處?”王庶遂將印信拿出,曲端一把奪過道:“軍中不留,節(jié)制自便?!蹦司绪闫涔賹伲瑢⑼跏鸪鲕姞I,王庶方才脫身而去。
曲端正自得意,人報王燮統(tǒng)兩軍在慶陽,曲端使人招之,王燮不來。后有人告王燮過邠州時,軍士四處劫掠。曲端聞聽大怒道:“兵匪不分,何能為將?”命統(tǒng)制官張中孚率兵召王燮,又對張中孚說道:“王燮不聽,則斬以來?!?p> 張中孚應(yīng)道:“王燮若不肯來,我必帶他人頭回來?!敝墟谒煲翍c陽,王燮已去,張中孚令兵馬急追,未能追上,回報曲端。
婁室既破延安府,向北擊破綏德軍,及懷寧、綏平、義合、米脂、克戎、暖泉、清邊、嗣武、順安、白草、黑水、臨夏、撫寧、銀川、開光等城寨十六,復(fù)破青澗城。
婁室從緩德軍渡河攻晉寧軍,守臣徐徽言遣使約知府州折可求夾攻金兵。婁室聞徐徽言與折可求相通,乃令人游說折可求,許封關(guān)中之地,折可求以麟、府、豐三州,及堡寨九,歸降于婁室。
話分兩頭。粘罕引軍來會訛里朵,聽說馬擴已敗,移軍于濮城,知城中有一千守軍,以為濮州是小郡,旦夕可破,甚輕之,遂安營于北城外。
將官姚端俊面無須、身高體壯,與濮州知州楊粹中議道:“粘罕屯兵城下,未攻城池,必以濮州是小城,不以為意,夜間必疏忽防備,末將愿擒粘罕以歸?!?p> 楊粹中本是真定府人,雖為知州,卻無勇無謀,只得說道:“當(dāng)下唯有此計,將軍速去速回?!?p> 姚端勇武非常,善用四十斤青龍戟,當(dāng)時點軍三百,人銜枚、馬裹蹄,悄然出了北門,直襲金營。金營并無防備,姚端縱馬挺戟,刺倒轅門守軍,率軍殺入營中,金軍人馬大亂,慌忙迎敵,姚端如入無人之境,一枝戟斫搠金兵,殺數(shù)十人,直犯中軍,來尋粘罕。粘罕正于燠帳酣睡,忽聽人喊馬嘶,知宋軍劫營,不及提靴披甲,急忙出帳,跣足而走。
姚端至中軍,見一人光腳出帳,慌忙奔走,知是粘罕,叫一聲:“老賊,哪里逃?”飛馬趕去,舉戟便斫。
金軍大將裴滿胡撻、耶律吳十,各使大桿刀,拍馬迎戰(zhàn)姚端,斗了半刻,胡撻、吳十抵擋不住,被姚端鐵戟揕傷,虛晃一刀退走。姚端揮兵追殺,金兵四下遁逃,死傷數(shù)千人,粘罕僅以身免。姚端得旗甲馬匹無數(shù),回城向楊粹中報捷。
粘罕得部下所救,無靴無衣,騎無鞍之馬,逃亡數(shù)里,見宋軍沒有追來,天寒地凍,發(fā)抖不已。后面蒲察烏烈、王伯龍、拔離速眾將尋來,粘罕才得衣甲靴袍穿上,怒不可遏道:“攻下濮州,雞犬不留?!彼旒惫コ?。
金兵連攻三十三日,濮城堅守,城中镕鐵水揮金軍,金軍死傷眾多,大將王伯龍披重甲,頭頂巨鍋,挺槍自西北角登城,殺守陴者二十余人,金軍相繼而上,遂破濮城。姚端率死士突出重圍。
粘罕入濮州城,楊粹中登浮圖最高處不下,粘罕嘉其忠義,許以不死。楊粹中大笑一聲,竟從浮圖塔上縱身跳下,不屈而死。守御官杜績亦死之。粘罕屠濮州,城中無長少皆殺之。朝廷后知楊粹中身死,贈徽猷閣待制。
三太子訛里朵又攻澶淵郡開德府。顯謨閣學(xué)士、開德知府王棣率軍民固守。金人為偽書至城下道:“王顯謨已歸,汝百姓何敢拒師?”軍民聞之,欲殺王棣。王棣走至南門,為軍民踐死,城遂破,經(jīng)略司主管機宜文字鄭建古,信州鉛山縣人,亦為亂兵所殺。訛里朵怒其拒戰(zhàn),殺戮無遺。事聞,贈王棣資政殿學(xué)士,贈鄭建古朝請大夫。
當(dāng)時相州也被金兵圍久,糧食皆絕,城中吃人。守臣相州知州、直徽猷閣趙不試,乃太宗皇帝六世孫,聚軍民說道:“今城中食乏,外援不至。趙不試,宗室子也。豈可順敵!諸人當(dāng)自計?!北娙瞬粦?yīng)。趙不試又說道:“約降如何?”眾雖凄慘,然亦有唯唯者。趙不試知其意,乃登城樓,遙謂金人,請開門投拜,乞不殺百姓,金人許之。趙不試乃具降書,大開城門,而自推家屬入一井中,趙不試向東南而拜,然后以身赴井,命提轄官張瓊實之以土,張瓊將井口填平,隨之自刎,因而相州百姓免于屠城,人皆哀之。
金人破相州時,秦悼王趙光美四世孫趙叔皎,為德州兵馬都監(jiān),已堅守德州五十余日,前后六戰(zhàn)。金兵圍攻甚急,城有江喆者,與郡守宗諒謀以城降,趙叔皎斬江喆以徇。金人登城,趙叔皎猶力戰(zhàn),勢窮被執(zhí),怒罵不屈,遂被金人殺死。
既平河北,粘罕遂使元帥左監(jiān)軍撻懶與馬和尚攻濟南府,迪虎取單州,阿里刮取宗城,迪古不取清平、臨清。粘罕自率拔離速、王伯龍攻東平府與徐州。
訛里朵引兵下山東,攻打濰州。濰州守臣乃奉直大夫韓浩,丞相韓琦之孫。韓浩與通判朱庭杰、權(quán)北??h丞王允功、司理參軍王薦率眾死守,又有朝議大夫周中世居濰州,率家人助韓浩乘城拒守,周中弟周辛家資最富,盡散其財分與戰(zhàn)士。雖然眾人同心守城,卻難擋蕃兵虎狼之勢,頃刻城破,韓浩力戰(zhàn)金兵而死,朱庭杰身中數(shù)箭亦死,周中滿門百口皆被金兵殺死,王允功、王薦皆全家陷沒。
朝廷得知濰州歿于王事者,韓浩特贈三官,官其家三人。朱庭杰、王允功、王薦各官其家一人。周中贈官。
訛里朵又破青州,知監(jiān)淄縣、承議郎陸有常率民兵拒守,戰(zhàn)死于陣;益都知縣張侃、千乘縣丞丁興宗亦死。后贈陸有常朝散郎,錄其家三人;贈張侃、丁興宗二官,官一子。
不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