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漓河村是坐落在云桑大陸最東邊的一個小村落,這里三面環(huán)山一面近水。這水就是附近十里八鄉(xiāng)最長的一條河流—漓河,漓河村也因此得名。
清晨的天空還有些昏暗,厚厚的云層遮擋住了陽光,緹蘭芝放下手中的簸箕,呆呆地盯了會那烏云蓋頂?shù)奶炜?,重重嘆了口氣。
“哎!這天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再下下去,這田里的莊家可都全完了!”
搖了搖頭,她剛想著進(jìn)屋準(zhǔn)備一家三口的早飯,便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這聲音發(fā)出的方位正是自己女兒伊緹的房間,帶著驚恐與慌亂的腳步,緹蘭芝快速沖進(jìn)女兒閨房,見到的便是滿頭亂發(fā)、驚恐不安的女兒。
伊緹望著母親慌亂、關(guān)切的目光,看著身上蓋著的熟悉的粉色被子這才意識到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她提起仍然微微顫抖著的右手,胡亂地?fù)芰藫芤驗楹節(jié)裾吃谀橗嫷膩y發(fā)??粗诖策呉荒樞奶鄣哪赣H,她緊緊抓住了母親放在被褥上的左手,直到碰觸到母親的這一刻,仿佛剛剛經(jīng)歷過的所有恐懼和絕望都消失無蹤了。
“小緹,別怕!就只是個夢而已。不怕啊,媽媽在呢。”
母女倆相互寬慰了良久,直到外邊傳來伊父進(jìn)門的腳步聲,緹蘭芝這才想起早飯還沒做呢,又安慰了女兒幾句,這才沖沖忙忙出去了。
伊緹聽著門外父母特意壓低音量的對話聲,心中有些愧疚。自從畢業(yè)以后,因為噩夢的頻率越來越高,她沒有找到工作,身體也變得愈發(fā)虛弱,有時甚至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變得疑神疑鬼。
大學(xué)的好友們起初都還很關(guān)心她,時常與她打電話逗趣、寬慰,可誰也遭不住一廂情愿的付出,自己的好心得不到回應(yīng)反而有時會落得些埋怨,誰也不會再想自討沒趣了。
朋友們的聯(lián)絡(luò)越來越少,伊緹的心也始終提著,那感覺就像什么東西一直堵住了喉嚨吞不下也咽不進(jìn),無法讓人安定下來。
伊緹的父母十分恩愛,對著獨女伊緹更是嬌寵不已。她剛出生時父母更是翻爛了字典準(zhǔn)備為愛女取一個誰也及不上的名字,奈何左右都看不上,最后只好取了兩人的姓氏為女兒起名,這也代表著女兒是二人愛的結(jié)晶。
可是伊緹從小受盡了這個名字的苦,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ET和外星人這兩個外號就從未離開過她。
想想從小到大因為名字而鬧出的笑話,伊緹難得地笑了出來。
誰能想到小時候認(rèn)為天塌了般的事情,長大了竟成了她現(xiàn)在想起來能唯一為之一笑的事情,人生還真是奇妙。
吃過早飯,天空又下起來了大雨,這雨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一個多星期了,漓河的水眼看著就要倒灌進(jìn)村莊。
伊祥抽著煙,看著門外迅速匯聚起的一處處水洼,心里有些惆悵。自己家這地勢高還好些,不知道村口那些離漓河近的老伙計們怎么樣了。
今天一大早,他看著雨還沒下,趕緊去田地里看了看。稻田里的水已經(jīng)沒過了秧苗,菜地里的菜更是不忍目睹。他趟著水摸索著摘了些蔬菜,那些用來讓豆角爬藤的竹片被風(fēng)刮倒了不少,大部分菜都泡在了水里,今年的收成是別指望了。
從鼻腔中重重呼出的煙氣在空氣中打著轉(zhuǎn),風(fēng)一吹,又撲回了他的臉上。
“咳!咳!”
重重咳嗽了兩聲,伊祥彈了彈身上的煙灰,轉(zhuǎn)頭看了眼兩眼青黑的女兒,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爸爸剛剛?cè)サ乩锏臅r候摸了一條魚回來,待會讓你媽給你燒紅燒魚吃,也是要好好給你補補了?!?p> 伊緹微紅了雙眼佯裝替父親整理衣角。
“爸,我沒事。這么大的雨您也別老往外跑,我不放心?!?p> 伊祥拍了拍女兒的背,轉(zhuǎn)頭對妻子說道:“蘭芝,我待會還得出去趟,剛聽王大娘說她們家王德福昨天下午出去就沒回來過,大家伙準(zhǔn)備出去找找,別是出了什么事?!?p> “他能出什么事,整天游手好閑的,別不是又去哪家偷雞摸狗了。再說這王大娘也是,就王德福這么個不孝子,要不是村里大家?guī)椭€不知道要住多久的牛棚呢!這么個東西丟了最好!”
伊蘭芝仔細(xì)替丈夫穿戴著蓑衣,憤憤說著,說完她又拿了把鐮刀用一捆繩子捆在了丈夫腰上。
“我是去找人的,你這拿刀干嘛?”
伊祥扯了扯腰間的刀,立馬就被妻子按住了手。
“這么大的雨,我看他八成兇多吉少,這刀給你防身用,萬一遇著點什么事繩也能派上點用場。”
伊祥聽完呵呵樂了兩聲。
“我啊,看你是求生類節(jié)目看多了,這呆了幾十年的村子能有什么事?!?p> 說完又拍了拍自個閨蜜的頭樂呵呵出去了。
望著父親穿著蓑衣的背影在大雨中愈來愈遠(yuǎn),愈來愈模糊,伊緹的心中沒來由的慌亂,她總感覺有什么東西要改變了。
“媽,你說村里會不會出事?我這心里這幾天一直七上八下的,總感覺要出事?!?p> “你個小姑娘家家的,別整天想東想西的,就像你爸說的村里能出什么事啊。媽給你做魚去,給我們家漂亮的小姑娘好好補補!”
說完緹蘭芝沒看女兒的表情便徑直拿著魚去處理了。她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的慌亂,從聽到丈夫說王德福失蹤開始,她總感覺這世道要變了。
或許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緹蘭芝不想把自己不安的情緒傳遞給女兒讓她本來艱難的處境便得更加艱難。
直到母女倆吃完了午飯,伊祥也沒回來。
緹蘭芝看著在門邊翹首以盼的女兒,放下手中的活,強行將她拉去午休了。
直到夜色已濃,伊緹將菜熱了又熱,母女倆才終于盼回了渾身濕透的伊祥。
伊祥定定地看著母女二人,眼神中透著無盡的疲憊,用伊緹從未感受過的嚴(yán)肅口吻說道:“你們母女倆從今天開始一步也不要靠近大青山,王德福他被野獸給...了,哎!現(xiàn)場慘不忍睹?,F(xiàn)在沒有以前那么安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