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驟起,黃昏的天空被一片純白點亮。云朵被風(fēng)帶走,形成一個又一個奇異形狀。
可能是鳥羽、可能是魚鱗。
晴朗的天空之下,接近地面的玫瑰園卻飄起雨絲。雨點打在玫瑰花瓣上,令其有如風(fēng)雨中顫顫悠悠的蝴蝶。
世界被一分為二,相隔較遠的天空是晴空萬里,地面則是風(fēng)雨將至。
梅塔梅爾站在原地。他的臉上也多了些許慎重之色。細密的雨絲并未落在他身上,而是圍著他打轉(zhuǎn)。
這些雨絲,不是自然界的雨。而是貝籬的劍雨。
貝籬的感知連通世界,他的幻劍則創(chuàng)造世界。
雨越下越大,與此相對的,則是越發(fā)繁盛的玫瑰?;ò晖罩酗h散,簡直是深紅的蝶群不甘示弱向風(fēng)雨抗議一般。
突然,蝴蝶振翅,化為一道道弧光。雨絲與花瓣相互交錯,一滴雨落在臉上,是不會感受到痛楚的。一片花瓣也是??沙汕先f的雨點匯成暴雨,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那可是毀天滅地的災(zāi)難。
暴雨打在地面,砸出一個又一個細小的傷口。若土地存在意識,它是會因攻擊者的貼心而感激,還是大罵不如給個痛快呢?
這些雨點不止打在花瓣與土地上,站在花園里的人也不例外??删薮蟮娘L(fēng)暴平地升起。那是由玫瑰花瓣組成的偽龍卷風(fēng)。梅塔梅爾是無法控制風(fēng)的,可他能控制數(shù)以萬計的玫瑰花瓣的旋轉(zhuǎn)。這些花瓣迅速旋轉(zhuǎn),最終卷起與雨景相稱的風(fēng)暴。
暴風(fēng)與暴雨互相較勁。它們都不是自然形成的雨,都是由二人能力轉(zhuǎn)化而來。因此,它們之間的搏斗實為神力的對決。
貝籬提起幻劍。
逐漸響起浪潮之聲。安都是沒有海的。玫瑰也不可能生長在海里。因此,當(dāng)海潮越漲越高,漫過土地時,花園里的玫瑰也不得已死去。
不是幻覺。而是貝籬改變了環(huán)境。他與世界的共鳴已達到巔峰造極的地步,自然界的元素全都為他所用。他可以移山,可以搬海,可以升日,可以落月。
海水越漲越高,直接掀起滔天巨浪。巨浪將貝籬的身體吞噬進去,又吞進剩余的玫瑰花瓣。
而當(dāng)海浪退去,梅塔梅爾卻沒了蹤影。
貝籬說道,“這種小招式,對我是沒有用的。”
整個玫瑰園都在貝籬的感知范圍下,每一塊土地、每一片花瓣、每一根發(fā)絲,都逃不過貝籬的感知。而他本人要做的,就是從這數(shù)以億計的信息中篩選、排列、組合出自己想要的。
梅塔梅爾的精神操控,只能控制有思想的活物。換而言之,自然界種種無思想的物質(zhì)他就完全沒有辦法。但他不止有一種能力,他還有另一種,大概是傳承了阿芙羅狄家族的詛咒吧。他還能控制玫瑰。
這本是讓人看不上眼的能力,但梅塔梅爾將二者組合起來。他舍棄了作為人類的肉身,轉(zhuǎn)而將自己精神與玫瑰結(jié)合,從而達到另一種境界。貝籬給予此高度贊揚。毫無疑問,梅塔梅爾在神眷者中都是極為特殊的。
但贊揚……是強者對弱者的權(quán)力。梅塔梅爾并非弱者,可他與貝籬的相性實在太差。
比如梅塔梅爾的隱身,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將自己藏在花瓣里。一般人是無法分辨出每一片花瓣的,但貝籬能。另一種,是通過精神操控,讓對方失去對自己的感知。但他很難直接入侵貝籬精神。深知梅塔梅爾能力的貝籬給自身添了幾層鎖,他改變自身周圍環(huán)境、也改變自己體內(nèi)力量的流動方式。梅塔梅爾想要入侵,就必須先把鎖解開。
而這……將花上相當(dāng)長的時間。
因為對手是貝籬啊。
哪怕來的是雪曼,梅塔梅爾都能有九成勝算。
但貝籬不行。自己能力幾乎對他是無效的。
放棄那些花里胡哨的想法,直接攻擊如何?
那無異于與整個世界對抗。一個人的力量該怎么撼動天地?
風(fēng)暴狂襲,其中每一片花瓣都是利刃。
貝籬提起幻劍,擺起正宗的出劍式。
完美的能力、完美的劍術(shù)、完美的性格……組合成完美的最強者。
他一出劍,使出的劍術(shù)名為“落花無情”。這是他對著滿園落花練習(xí)之后創(chuàng)造的劍術(shù),是當(dāng)下最為應(yīng)景的劍術(shù)。而當(dāng)年他練習(xí)的結(jié)果,是每一片落花都被均勻切成四份。在他實力大增的現(xiàn)在,大概能夠做到切成八份。不過由于切斷神力與切斷花瓣有所不同,所以他只能切成兩半。
這就足夠了。因為……貝籬面對的可是成千上萬的玫瑰利刃啊。
穩(wěn)重地拔劍、穩(wěn)重地出手、將每一片花瓣都加以感知并鎖定,然后準確無誤地切開。一模一樣的動作重復(fù)了太多次,使得貝籬看起來反而像是在慢動作一樣。
被切開的玫瑰進行重塑,它們重新凝結(jié)又重新卷回去。然后又被切開。
這些花瓣面對的不止是劍舞,從戰(zhàn)斗開始以來一直籠罩著玫瑰園的暴雨,同樣是貝籬的劍!
每一片花瓣都可能蘊含梅塔梅爾的精神,而每一次攻擊失敗,他將承受精神被摧毀的痛楚。如此重復(fù)了上百遍,玫瑰放棄了。
它們在貝籬不遠處的地面重塑,組合成男人的身體。
此時的梅塔梅爾很是狼狽,當(dāng)然,從外表上看是看不出受了什么傷的。連血跡都沒有??伤麖堉欤M力將空氣吸入又吐出。
他一手撐著地面,聲音有些顫抖。“真是粗暴啊,貝籬大人?!?p> “即使是現(xiàn)在,你也依然擁有機會。”
貝籬重新將幻劍插入地面,他冷靜道,“梅塔梅爾,你的‘創(chuàng)世紀’呢?如果它還在你身上,或許你還能與我有一戰(zhàn)之力?!?p> “那個啊……我送人了?!泵髅鞔竽X像是要炸開了,梅塔梅爾還是竭力保持風(fēng)度。
“是凱因斯嗎?原來如此,難怪他能活下來。你從以前就很中意他。只是我沒想到會到達這種程度。”
貝籬問,“玩弄人心的你竟會讓感情吞沒了理智。真是不成體統(tǒng)啊?!?p> 梅塔梅爾則微微勾起嘴角,“你錯了。貝籬大人?!?p> 心臟處的劇痛令貝籬總算變了一瞬臉色。鮮紅的刀刃穿胸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