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無比的利刃直接沖破重重阻撓,刺入心臟。
湮滅,發(fā)動。
弱小無力的心臟瞬間消失,殘余的血管還在徒勞地跳動,保持著0.2秒前的狀態(tài)。然后驀然噴出血來,直直地垂下去。
一擊得中后,猩紅的刺客躍至梅塔梅爾身前,一手持刀與貝籬對峙。
普通人心臟消失,是不可能活下去。普通的神眷者也一樣。
可貝籬還好好站在原處。除了被捅穿的胸膛,也只有逐漸消失的雨水能夠找到剛才刺殺的蛛絲馬跡。至少,從他回歸平靜的那張臉上,是似乎看不出剛剛受到了重創(chuàng)。
“凱因斯嗎?好久不見啊?!?p> 凱因斯冷漠地站在原地,沒有回話。晴空逐漸散去,時(shí)鐘的指針也早已轉(zhuǎn)過45°。月光照在他臉上,也映射出他眼里的殺意。
“能夠重新見到你,還真是讓人驚訝?!?p> 梅塔梅爾也逐漸站起,他對凱因斯說,“不要久戰(zhàn)。”
給予貝籬重創(chuàng)的一擊可沒表現(xiàn)看上去那么簡單。首先,凱因斯必須先隱藏好自己的氣息。這對他來說并不難。其次,梅塔梅爾需要吸引貝籬的全部注意力。貝籬的感知是一定范圍內(nèi)無差別釋放,怎么避過他的感知是極其困難的一件事。所以,梅塔梅爾在與他戰(zhàn)斗時(shí),還需要誘導(dǎo)貝籬忽視戰(zhàn)場上存在的“不協(xié)調(diào)之處”。而那“不協(xié)調(diào)之處”就是凱因斯的力量。氣息可以隱蔽,力量卻不行。最后,則是貝籬認(rèn)為自己即將勝利時(shí),給予重創(chuàng)。
力量的釋放與收回之間存在空隙。即使是貝籬也做不到收放自如,空隙的時(shí)間只會無限接近于0,而凱因斯的任務(wù)就是抓住這無限接近0的空隙刺殺!
而即使是做到這種程度,也是擊敗不了貝籬的。
有幻劍在手的貝籬,即是世界。除非他們能做到一瞬間毀滅世界,否則就無法殺死貝籬。心臟、眼睛、雙手……都是可以舍棄之物。此時(shí)的貝籬已經(jīng)是超脫于人之肉體的另一種存在。
“還要感謝你,梅塔梅爾。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想到人類還能分離精神與肉體?!必惢h說。
“但是,仔細(xì)一想,神眷者存在本身就是脫離人類的范疇。只是我們之前都還年幼,沒能理解神力的真正奧義?!?p> 就像新生的嬰兒需要花費(fèi)漫長的時(shí)間才能掌控自己身體。新覺醒的神眷者也需要花費(fèi)漫長的時(shí)間才能完全掌握神力。而這……會比掌握肉體更為困難。貝籬花了數(shù)十年,才領(lǐng)悟了神力的真諦。而借由他的指導(dǎo),神眷者才開始改造自己肉身。
而且,貝籬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路還沒走到盡頭。他只能做到一百萬平方米的同調(diào)。如果他繼續(xù)修行,是否能做到與斯特利爾的大陸、不,做到與整個(gè)世界融合呢?
如果能夠做到……那無疑是神的境界。
貝籬放下手,他的胸膛逐漸復(fù)原。不過,那只是看上去復(fù)原了。
他的身體變得稀薄、透明,有如蟬翼。而在凱因斯的感知里,貝籬已不再那副軀體間。尚且屹立于大地之上的人類身軀僅僅是遺留下的空殼。真正的貝籬意識已融入環(huán)境,他無處不在。
但這樣……反而好辦了。
“梅爾。”
作為回應(yīng),梅塔梅爾的身體也逐漸消失。
凱因斯左手握著刀鞘,右手握著刀柄。刀鞘上的紋路狂歡似的舞動。暗紅的血紋既像血管,又像神經(jīng)。
他拔出了刀,并且看似隨意地?fù)]了一刀。刀光穿過貝籬的空殼,落在空殼后的樹上。于是,空殼和樹也被湮滅了。一同湮滅的還有刀光穿過的一切。
創(chuàng)造萬物的劍與毀滅一切的刀終于碰撞。
海潮重新升起,一層一層的劍氣匯成海浪。如果第一層的威力只有一,那么第二層便是二,第三層是四……如此一層一層地疊加下去,最后一層會有2的3975次方。此即為蕩劍式。
凱因斯神色凝重,貓瞳緊盯著海面。
他回想起自己曾做過的練習(xí)。構(gòu)建一道墻不難,可那是面對普通的海潮。面對貝籬的蕩劍式,再厚的城墻都會被沖垮。
那么……
凱因斯往海潮沖去。不詳?shù)募t光包圍住他全身,鬼刃被他扔出,先行刺入海潮中。
隨后凱因斯沖了進(jìn)去,一手收回鬼刃。
之后再次丟出。
附加了湮滅的紅刃為他劃出一條空白的路來。紅光在海中浮動,有如閃亮的釣魚線。而凱因斯則是被魚鉤吊起的魚。
海潮每過一層,貝籬的神力便多加一分。凱因斯附加于身體周圍的力量也被沖散,海水在觸碰到他身體的一瞬間成為利劍,而隨之涌入的潮汐則開始侵蝕其體內(nèi)的神力。
而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凱因斯的心臟正散發(fā)著奇異光輝。神器“創(chuàng)世紀(jì)”發(fā)揮出它的力量,尤其是自己主人正專心致志控制時(shí),它的力量也將發(fā)揮到極致。侵入凱因斯身體的神力迅速土崩瓦解,他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
魚在海潮中掙扎。
在最后一層浪潮過后,未見天空之時(shí),山岳傾斜。
倒下的山岳遮天蔽日。弱小無力的魚兒來不及躲回海水,便會被死死砸入土地。
第二劍,崩山式。
凱因斯當(dāng)機(jī)立斷豎起鬼刃,他將湮滅之力聚于一點(diǎn),由此點(diǎn)向下發(fā)散。
山岳傾倒,巨人是無法注意腳下的細(xì)針的。當(dāng)它感受到痛楚時(shí),針已完完全全地刺入腳底。凱因斯便是那根針,山岳砸入土地,從中間斷裂,發(fā)出巨大轟鳴。那轟鳴既是大地的悲鳴,也是山岳的悲鳴。
然后大地裂開大口,它將悲痛轉(zhuǎn)化為食欲,想吞進(jìn)一切令它痛苦的東西。
第三劍,裂地式!
沒有墊腳石,凱因斯也無法做到半空跳躍。猝不及防下,他身體向深淵墜去。
就在這時(shí),黑暗的地底突然出現(xiàn)成群的玫瑰花瓣。這些花瓣受到牽引,織成一張紅毯。
凱因斯以此為基,迅速躍至地面。而在他跳出裂縫的那刻,裂口突然合上了。這并非是貝籬放了他一馬,而是凱因斯比合上裂口的速度更快。
但很快,貝籬的第四劍就迎面而來。
那是不含意向的一劍。
那是樸實(shí)無華的一劍。
第四劍,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