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只能逃跑到如今給他重創(chuàng)，可謂進(jìn)步神速。
但是……
“還不夠?！睆臒挭z中走出的男人，鮮血將他染得通紅，外人已分不清是他神力的顏色，還是他自己的顏色。雙眼里的幽綠是紅里唯一能看清的色彩。
“殺意……還不夠！”
凱因斯動了。澤萊斯的一擊本該擊碎他的內(nèi)臟，不不，任誰胸膛被炸爛都不可能自由行動！
怎么可能！
被忘卻的恐懼再度涌上心頭。四肢酸軟，體內(nèi)閃過的電弧徒勞地發(fā)出警示。
惡魔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動啊……
手指猶如被扯斷了，沒有一點(diǎn)抬起的跡象。
動啊……
呼吸快要停止了，神眷者也會因窒息而死嗎？
——“澤萊斯，雖然我們和弗里德分開了，但神一定會指引我們再次相遇?！?p> ——“?。繛槭裁匆饶?？有個快死的人倒在面前，誰都會救吧而且澤萊斯你是我們的同伴啊?！?p> ——“疼……肯定是疼的。但是只要想到能救你，就完全不痛了?！?p> 薩綺曾說過的話回響在耳畔。那是他重傷初醒后的對話。
很難想象，一個生活都要依靠管家的大小姐是怎么一次次劃開自己傷口，剖開傷疤，從中擠出神力的。
她是怎么說來著？
“那是種奇妙的感覺。人的話，對身體的操控是依賴于觸感的吧？但我那段時間，感覺自己好像分成了兩個。不，我的精神好像離開了身體。我像是飛到了高空。低下頭看，還能看到自己的身體。真是不可思議。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后來就再也感覺不到了。難道是錯覺？”
當(dāng)時澤萊斯很難理解。
然而他現(xiàn)在懂了薩綺的描述。
身體仍然是受自己控制的，但他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飛進(jìn)眼中的狂殺。
血流進(jìn)眼里，他所能看見的世界全是血紅一片。而在鮮紅的世界里，澤萊斯慢慢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就像被傀儡師操縱的木偶人，一步一頓，看上去隨時都要散架，但他的確站起來了。
站起來。然后，向敵人揮拳。
沒有神力的神眷者還剩下什么？只有身體。
所以澤萊斯的右拳筆直地?fù)]了過去。
這種程度的攻擊，以前凱因斯是會直接避開的。但他現(xiàn)在身體同樣殘破不堪，于是他選擇正面接拳。
兩個可以呼風(fēng)喚雨的神眷者就在沙地上你一拳我一拳。
“澤萊斯……”路易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視野里，澤萊斯跟被精神操控沒什么兩樣。
“夠了……”
繼續(xù)下去，澤萊斯的身體一定會承受不住。而對方可不是同樣的情況。路易眼睜睜看著凱因斯身上的傷口一點(diǎn)點(diǎn)復(fù)原。
雖然不知為什么，但凱因斯無疑有著比澤萊斯更強(qiáng)的恢復(fù)手段。所以再打下去，澤萊斯一定會死。
“停下！澤萊斯！”
澤萊斯沒有聽見。他陷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整個人脫離了身體，以旁觀視角看這場死斗。他所剩不多的意識就是命令自己的身體去與凱因斯戰(zhàn)斗。
除此以外，他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他雙目無神，左手已經(jīng)徹底折斷。于是身體抬起右手，在右手掌心浮現(xiàn)出了藍(lán)白的光球。
那是雷電。
他的身體貫徹著命令，在神力稍有恢復(fù)的瞬間就調(diào)動出來。
死吧……
他的身體說不出話，于是精神說出了口。
最后一道雷光貫穿云層。
澤萊斯徹底倒了下去。
“澤萊斯！”
路易掙扎著爬起，沙地因為戰(zhàn)斗變得崎嶇，一不小心就會陷進(jìn)去。因此他的動作可以說是連滾帶爬。
他扶起澤萊斯。說實話澤萊斯已經(jīng)和半死沒什么區(qū)別了。
好在還有一口氣。
路易先把他錯位的臟器復(fù)原。這樣至少澤萊斯能好過一點(diǎn)。
但問題在于……
路易手上動作不停，眼睛緊緊盯著煙霧彌漫的不遠(yuǎn)處。
那個男人沒有死。
豈止沒死，他的狀況比之前還要好上不少。
胸膛的大洞已徹底愈合，幾乎看不出那里曾遭受過重創(chuàng)。細(xì)小的疤痕全都消失不見，簡直比剛出生的嬰兒還要完整。
此時，路易慶幸澤萊斯暈過去了。他慶幸著面對如此絕望的只有自己。
到此為止了嗎？
出乎他意料的是，凱因斯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去追究原因毫無意義。
路易大口呼吸，癱坐在黃沙間。
————
“回來了？”
“嗯。”
凱因斯回到住所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洗個澡。
梅塔梅爾靠在門邊，笑著問，“結(jié)果呢？”
“還可以。對付小鬼沒有問題。”
他后面的話由梅塔梅爾接上了?！岸摇麄兌紡氐兹诤狭?。”
這意味深長的話凱因斯沒有接，他很快洗掉身上的污漬，隨手掏了件黑色披風(fēng)穿。
正在這時，他的面前多了一個紅茶杯。
里面不是紅茶。而是一種酒。
凱因斯瞥了一眼，說道，“慶祝的酒留到勝利時再喝。”
“嗯？被發(fā)現(xiàn)了?！?p> 里面不僅有酒，還有另一個東西。是他曾經(jīng)同事留下的毒。
如果剛剛凱因斯喝下去，以他現(xiàn)在的狀況絕對不好過。
而且凱因斯的恢復(fù)能力說到底來自【創(chuàng)世紀(jì)】?！緞?chuàng)世紀(jì)】的主人是梅塔梅爾，也就是說，他隨時可以將【創(chuàng)世紀(jì)】收回。
如果有人被梅塔梅爾的甜言蜜語迷惑，就大錯特錯了。
梅塔梅爾值得信任，又不能信任。
剛才是場測試。
正如他們曾進(jìn)行過多次的那樣，梅塔梅爾測試凱因斯是否是名強(qiáng)者。
和澤萊斯他們動手是不會動真格的。梅塔梅爾留他們還有別的事做。那即是將雜音全部擋在外側(cè)。
凡賽爾內(nèi)要進(jìn)行的，是珍貴無比的弒神儀式。
只有一對一，才能發(fā)揮儀式的價值。
所以，和澤萊斯他們的對戰(zhàn)僅僅是一次教學(xué)。
“如果你剛剛喝了，說明你就不過如此。不過不愧是凱因斯呢。完全不上當(dāng)~”
神眷者最大的弱點(diǎn)是傲慢。
強(qiáng)如貝籬也深陷傲慢的深淵。
傲慢是一種毒。
比諾亞的毒還要厲害百倍的毒。
不愧是凱因斯。
最完美的軀體。
最完美的精神。
最完美的魔王。
梅塔梅爾微微一笑，端起劇毒的酒飲了下去。
為了勝利。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