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鋪地冷風寒,霜枝雪舞暮色晚。幾點繁星墜天外,一輪孤月映廣寒。
白山深處人罕至,鑄劍熔爐火沖天。神機老人楓無涯,萬墓雪頂化神劍。
抬手滄瀾風浪涌,一道劍氣斷騰云。且看劍者凌云志,重塑武林換新天。
“劍哥,我們這是去哪?”雷心在那翩翩美少年身后歡笑嬉鬧聲音清脆。對于用一根竹竿就可以橫渡如此寬廣的水域,她實在是前所未見,所以感覺十分新奇。
“去北方極寒之地,萬墓雪頂?!币粍τ挠牡恼f,言語之間冷漠之氣淡了很多。在經(jīng)過那段飛瀑之后,水面趨于平靜,漸漸的也變得無波無瀾了。
一劍與雷心所乘的這根竹竿,在經(jīng)過了一段平靜寬廣的水域后,水路又變得狹窄而湍急,想來前方還有瀑布,于是他二人決定棄走水路,轉(zhuǎn)而上岸走路路前往萬墓雪頂。
一劍將手里的竹竿扔下,轉(zhuǎn)身將雷心抱起,只見他腳下奮力一個蹬踏,便抱著雷心躍入空中,落在岸邊一處芳草青蔥處。雷心面染霞色,輕輕從一劍懷中躍下,他低頭不語,緊跟一劍身后,向前方密林深處行去。
這一路之上雷心瞧得一劍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她原本明媚的心情像是也受到了眼前這少年的感染,變得憂郁起來。兩人在山中又行了十數(shù)日,終于在第十五天日落之后,走出了這片高山林地,到達了山腳下的一所驛站。
“大叔,請問這里是什么地界?”雷心臉上雖掛著笑意,卻也難掩疲憊之色。在這山中半月,行路著實艱難,時不時又會下雨,導致兩人衣著皆染污漬,看上去甚是狼狽。
“哈哈哈,客官,我們這里是自在谷,隱于大山之中,很少有外人途徑此處,所以顯得冷清了些,也不屬于誰所管轄。這谷里只不過住著幾戶散姓人家罷了?!斌A站伙計很是健談,他滿臉堆笑,一副忠厚老實模樣。
“我兄妹二人要兩間上房,可有熱水能夠洗澡嗎?”雷心伸手摸出銀子遞了過去。
驛站的敦厚伙計瞅著雷心手里的銀子,直咽口水,可他卻面露尷尬,沒有去接雷心遞過來的銀子,“小姑娘實不相瞞,我這店客房本就稀少,能住人的不過三間,平日里生意甚少,請人來住都住不滿,可近日也不知怎么了,有一仙風道骨的老者帶著兩個姑娘住進來,已有五六日了,看著他們也沒有要退房的意思,所以……喏,那邊就是他們的馬車?!蹦腔镉嬕粨P下頜,目光投向停在院中的一輛馬車。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把你這的客房全包了?”雷心微微蹙眉。
“可不是嘛!”那伙計搓著手,視線還是沒離開雷心手里的銀子。
“大叔,你去跟他們打個商量,看看能不能給我兄妹二人騰出一間屋子來,我可以給他們些補償。”雷心將手里的散碎銀子塞了一塊到那伙計手里。
“好嘞!那我去試試。二位稍等,稍等哈?!蹦腔镉嫿舆^銀子,滿臉憨笑,一邊向后退去,一邊沖著一劍與雷心好一陣點頭彎腰。
“嗯,最好是可以……”一劍看著那馬車的輪廓一陣愣神,待他想起要說些什么時,已過了好一陣兒。等他轉(zhuǎn)過頭來想提些建議時,那憨憨的伙計已經(jīng)跑進驛站里去了。一劍也只好聳了聳肩,把嘴閉上。
“哥!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雷心聲音清脆。她此時臉頰是有些發(fā)燙的,但此時天色已晚,星月又暗,附近唯有驛站內(nèi)有燭火晃動,他們二人所站位置,還是距離驛站遠了些,已經(jīng)看不清彼此樣貌,只隱隱能辨認出大體輪廓來。
“嗯,沒什么!”一劍心里只是覺得有些別扭,這雷心對他的稱呼似是越來越親昵了。
少頃,那憨憨的伙計又跑了回來,一臉的歉意,“二位對不住,我剛才已經(jīng)跟他們說過了,可是他們中那個老道長說:他們一行人中,有一個姑娘有傷在身,不宜挪動,所以不便通融……”
“哦?可你看現(xiàn)在天色已晚,這附近又沒有可落腳的地方,要不這樣,麻煩你帶我們進去,我們自行溝通可好?”雷心走上前來,笑意不減。
“哎!好吧!二位請隨我來?!斌A站的伙計拿了雷心的銀子,著實不想退回去,他思量一番之后,像是下了決心,隨即走在前面,引著一劍與雷心二人往驛站里走去。
“二位,這邊,請隨我來!小心腳下!”那憨憨的伙計手執(zhí)一盞燭燈,徑直引著一劍與雷心二人來到一間看上去十分簡陋的客房門外。
咚!咚!咚!叩門聲不急不緩的響起。
“老仙長!老仙長,您安寢了嗎?”那憨憨的伙計在門外輕聲詢問。
可敲了幾下,也不見屋內(nèi)有動靜應答。那憨憨的伙計只得停下手上叩門的動作,有些無奈的轉(zhuǎn)過身來,對一劍與雷心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此時夜色已深,既然人家已經(jīng)睡下,我們也不好硬將門砸開?!币粍聪蛏砼缘睦仔暮苁菬o奈。見此情景,雷心也是一籌莫展。
正在此時,吱呀一聲,二人身后一間客房的門卻是有了動靜。那憨憨的伙計高舉手中的燭燈向發(fā)出聲音的方向照去。只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子婀娜移步,從那已經(jīng)半開的房門里走了出來。
“大叔,敢問剛剛您代為詢問可否通融住宿的就是這二位嗎?”那姑娘聲音柔悅,一劍聽之,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于是便借著燭光也往那邊看去。
“殷姑娘?”只憑聲音,一劍雖不確定,卻也試著問了一句。
“你是……師哥?”那夜在殷家柴房之中,那翩翩少年的劍舞,著實太過瀟灑驚艷,使殷玲玲記憶猶新,當下她只憑朦朧的身影與幾人對話的只言片語,便認出了一劍。
“你們劍……”雷心心中驚詫,劍村不是已經(jīng)被十大宗屠滅了嗎?怎么還會在這窮鄉(xiāng)僻壤,跑出來個師妹與之相認?
可不等她將話講完,一劍已經(jīng)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捂住了嘴。直看的殷玲玲面色緋紅,不明所以。
雷心急拍一劍捂住她口鼻的大手,才從一劍懷里掙脫出來。她嬌俏的臉上紅云迭起,沖著一劍嬌嗔:“你要勒死我呀!”
一時間氣氛曖昧好不尷尬。
“既然你們互相認識,那我就……”憨厚伙計作勢要走。
“您請便?!币粍朁c頭示意。
這時眾人身后那間剛剛沒有叩開的客房,此時也有了動靜,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須發(fā)皆白的道長來。
“福生無量天尊!”那老道長已聽出來人就是一劍,他生怕殷玲玲與之對質(zhì)漏了自己在兩界山殷宅內(nèi)打下的誑語。迫于無奈,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與一劍這個煞星相認。
“哎呀徒弟,你怎么這么慢才到我們事先說好要匯合的地方!”猴不二此時表現(xiàn)的極為熱情,他走上前來給了一劍一個大大的擁抱。
“一會回屋細談。”隨后他又趁人不備,伏在一劍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是呀,師傅!我來的路上遇到了些事情,稍微耽擱了些時日?!币粍Σ幻魉?,只好就著猴不二的話往下編。
猴不二見他這么說,便松開了一劍,轉(zhuǎn)而朝著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雷心:“這位小姑娘是?”
“我是他妹妹!叫我雷心就好?!崩仔拿娌桓纳牟惶?,她大大方方的走過來,十分自然的挽住一劍的手臂,笑容可掬。此時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根據(jù)剛才一劍的所作所為來判斷,看來一劍并不想對這些人透露過多自己的身份,于是她也開始演戲。
“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個師父呀?”雷心面帶狡黠,因為剛剛一劍捂住她口鼻差點讓她窒息,雷心心中還有怒氣未消,雖不至于因此拆穿一劍的謊言,卻也打算給他添點麻煩。只見雷心斜揚著頭,看向殷玲玲又看向一劍,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我自是有師傅的,要不我這一身武功從何而來?”一劍反問。
他這一問,反而讓雷心一時間啞口無言了。
“好啦,好啦,你們小兄妹倆就別在這斗嘴啦,來來來,隨我來?!焙锊欢f著就把二人往他那間房里領(lǐng),不想殷玲玲也跟了進來。
四人在室內(nèi)落座,猴不二本意是想要囑咐一劍別說漏了嘴,可殷玲玲在場他也不便細說,只得東拉西扯些有的沒的。
屋內(nèi)幾人除殷玲玲外,身份皆為假冒,屋內(nèi)氣氛尷尬怪異,一時間幾人皆不知從何說起。
“我看天色已晚,咱們還是先安排住下,待明日再敘吧。玲玲,今晚你去和那個倔脾氣小姑娘擠一擠可好?”還是猴不二率先打破了尷尬。
“師父,還是不要吧,我有點怕她?!币罅崃嵋姾锊欢@么說,很是犯難,說道后來,她聲音越來越小。
“哪個小姑娘這么厲害?”雷心好奇心作祟,就脫口問了出來。
“是我跟師父要離開那傷心地時,救下的,當時她受傷不輕,身上有多處瘀傷……”殷玲玲柔聲細語的。
“好啦好啦,今天太晚啦,玲玲先不說這個啦!”猴不二打了個哈氣。
“要不還是我去和那個你們口中的倔脾氣小姑娘湊合一晚吧!”雷心快人快語。
“也好,也好。玲玲那你也先回房休息吧,我與他擠一擠住這間?!焙锊欢鎺Ь肷?,指了指一劍。
“是,師父?!币罅崃崞鹕硇卸Y,便退了出去,一整套動作行云流水。
一劍看在眼里,微微皺眉。
“我也困了,老仙長,哥,我也先回房睡覺了。”雷心起身沖著二人拱手抱拳,便也退了出去。
“嗯,去吧去吧?!焙锊欢埙锥?,面目神色和藹的緊。
雷心退出門后將門帶上,剛一轉(zhuǎn)身,差點嚇的她跳起來。殷玲玲就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后不遠處。
“我的天!”雷心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雷心小姐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存心要嚇你的。我只是想著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房間是哪一間,所以才在這里等你出來?!币罅崃岽藭r顯得有些焦急。
“沒什么,沒什么,只是這回廊里的燭火忽明忽暗的,嚇了我一跳?!币娝@樣,雷心連忙解釋。
“嗯,在這邊,請隨我來?!币罅崃彷p輕嗯了一聲,隨后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他們口中提到的倔丫頭所在的那間屋子,距離此處實在不遠,雷心跟著殷玲玲只在回廊里邁了幾步,便來到了那間屋子門前。
“雷姑娘,就是這里了?!币罅崃彷p輕微笑,隨即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我不姓雷,我姓慕容,但以后直接叫我雷心就可以啦?!崩仔慕凶×艘呀?jīng)轉(zhuǎn)過身去的殷玲玲。
“好的,我記住啦?!币罅崃嵊洲D(zhuǎn)過身來,看向雷心。
殷玲玲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甚是好看。這不由得讓雷心想到了遠在千束城的溫靈子來。隨即她借著回廊里的燭火仔細端詳起眼前的少女來。
還別說這殷玲玲也是生的絕美,在這朦朧的燭火下觀之,甚至和溫靈子也有幾分相像。但再細看,卻還是不如溫靈子的。
殷玲玲讓雷心這么盯著,實在有些尷尬,隨即沖著那著翠綠衣裳的少女再次微微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見殷玲玲徑自回房了,雷心有些悵然若失,只因她又想起了溫靈子對她的囑托。隨即也轉(zhuǎn)身輕叩房門。
不想那房門觸之即開,但屋內(nèi)沒有點上燭燈,伸手不見五指,顯得十分昏暗。雷心從回廊墻壁上取下一盞燭燈,往屋里探去。只見木榻之上,側(cè)臥一人,想來此人應該就是先前猴不二與殷玲玲口中所提到的那個倔丫頭了。此時雷心倦意正濃,她觀其臥在木榻上的姿勢,像是已經(jīng)熟睡,她便躡手躡腳的端著燭燈往自己的鋪位走去。
許是這些天實在太累,雷心的腦袋剛沾上枕頭,便睡著了。睡夢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已經(jīng)與一劍來到了位于白山之上的萬墓雪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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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猴妖
感冒還沒好,等痊愈后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