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神機老人楓無涯

　　天機神通奪造化，宇宙蒼穹賦道法。萬墓雪頂一老者，扶云登入仙人家。

　　“劍哥，過了這段險路，后面便是楓無涯在萬墓雪頂?shù)木铀??！崩仔睦w手一指，她身旁的美少年順勢望去，只瞧得風雪之中，一高聳牌坊后面有一條窄路若隱若現(xiàn)。

　　一劍與雷心二人互相攙扶著，頂風冒雪的行過了那段兩側(cè)皆是烈火熔巖的狹窄通路，之后出現(xiàn)在他二人眼前的并不是雷心與風輕言原先看到的那氣勢宏偉的宮殿，也不是無邊無際的墳冢，而是一間及其簡陋屋頂覆滿冰雪的木屋。

　　“這……”見此情景，雷心不免心下狐疑，她與一劍相視一眼，二人便一起朝著那木屋走去。

　　一盞燭燈忽地亮起，拉長了木屋內(nèi)的人影，一長發(fā)披肩，身材修長，玲瓏有致的倩影映在模糊不清的窗上，想來定是風輕言無疑了。

　　雷心見此投在窗內(nèi)的倩影，她眼前一亮，“劍哥！我們快些，屋內(nèi)應該就是小姐！”說罷，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向前奮力行去，可莫過膝蓋的積雪，卻是極不隨人心意的，使得她腳下的步伐，每邁出一步都變得甚是艱難。

　　“咚！咚！咚！”良久之后，雷心拍響了那間木屋的房門，震落了一撮房檐上的積雪，她不顧被雪水沁濕的秀發(fā)與融在俏臉上的水珠，朝著屋內(nèi)大聲呼喊：“小姐！小姐！快開門！我?guī)е鴦Ω缁貋砹?！?p>　　聽得門外有人呼喊，窗上映著的那人影明顯一頓，隨即那人影轉(zhuǎn)過方向，消失在窗上，片刻之后，嘎吱一聲，木門應聲而開。

　　雷心見開門之人正是她家小姐模樣，連忙上前牽住風輕言的一雙纖手，神情顯得驚喜又急切：“小姐，你沒事吧?！彪S即不待風輕言回應，雷心便圍著她仔細打量起來。

　　“哈哈哈，還你個囫圇小姐！我那異寶你可帶回來了？”木屋之內(nèi)的一鋪火炕上，傳來一老者略顯興奮的聲音。

　　聽到屋內(nèi)那老者的笑聲，雷心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將風輕言往身后一送，沖著屋內(nèi)那老者極為無奈的說道：“老神仙，我去晚了一步，并沒有尋得異寶，只找到了我的一個朋友，而我的這個朋友……”

　　“沒有異寶，你還敢回來！怕是不想要你家小姐的命了！”那老者原本半臥在火炕之上的身軀嗖的坐起，言語之間，不怒自威。

　　正待雷心不知所措之際，她身后的風輕言笑著走上前來，看著一臉疑惑不解的一劍與雷心二人，卻對楓無涯說道：“好啦，世伯，您不要逗她啦。”

　　“哈哈哈，快進來，都進來?！贝藭r楓無涯已從那火炕上走到幾人近前，他笑容堆面，極具長者風范。楓無涯的目光似是無意，卻在不經(jīng)意間，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俊朗的少年來。

　　“小姐？”楓無涯此番態(tài)度的變化，卻是看楞了雷心，她一臉不解的向風輕言投去詢問的目光。

　　“當日你走后，世伯便問起我的身份，我只好一五一十的答了，當提到家父是溫云安時，世伯便解開了幻境，將我放進屋來了……”說道此處，風輕言沖著一劍靦腆一笑，隨即挽起他的手臂，舉止親昵：“世伯已經(jīng)答應收我為徒了。”

　　“那你豈不是要留在這雪頂之上？”一劍略顯驚愕。

　　“嗯?！憋L輕言的手往一劍胸前那處殘破的衣衫攀去，她櫻唇輕啟，輕聲應和著眼前衣衫襤褸的少年，眉宇輕蹙，似有不舍。

　　“你這是……”風輕言收斂目光，她明顯看出，這衣衫破損之處似是鋒刃所致。

　　“小姐……”一旁的雷心輕巧的跑到風輕言身側(cè)，挽起她的玉臂，將其向后拉退幾步，然后對她伏耳輕語了良久。

　　一劍只瞧得風輕言此時的臉色，越發(fā)泛起紅暈來，連忙上去正欲阻止雷心那丫頭，卻不想此時雷心轉(zhuǎn)過身來，她們的話題也戛然而止，卻也不知剛剛她到底對風輕言說了些什么。

　　“小子！聽溫靈子說起你在尋我，又為何故？”一直默不作聲的楓無涯突然發(fā)問。

　　“楓前輩！”一劍轉(zhuǎn)過身來站定，對楓無涯施了一禮，隨即他將腰間的佩劍取下，雙手呈了上去。

　　楓無涯接過那柄滿含殺意，氣勢不俗的佩劍，他輕輕一抽，便將鎖亡魂從劍鞘之中拔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此劍已斷。經(jīng)過楓無涯一番觀察，他只覺這柄劍的劍魂雖仍然游離其間，卻也很難再回巔峰。他將寶劍收回劍鞘，目光瞟向一劍，“小子！你這劍，劍魂即將熄滅，它也本是天外隕鐵所鑄，如今沒有隕鐵鍛造補救，怕是難以修復了。”

　　見楓無涯這般說，一劍面露苦澀，“楓前輩，可還有其它辦法？”

　　楓無涯轉(zhuǎn)身看向風輕言，他眼神黯淡，意味不明的轉(zhuǎn)過頭來，沖著一劍言道：“真愛之血亦可！”

　　“真愛之血？”一劍不解。

　　“人乃萬物靈長，真愛之人自是心意相通的，相傳鑄劍之時將真愛之人的鮮血滴入鑄劍爐內(nèi)，很大概率會產(chǎn)出靈劍，若是以真愛之人性命為引，便可重塑你這把斷劍其中的劍靈，使它接合重生，脫胎換骨?！睏鳠o涯面無表情，似是自己心中已有一番思索。

　　聽罷，一劍略做沉思，他雙眸從楓無涯眼前移開，隨即望向雷心與風輕言。

　　卻不想此時雷心走上前來，沖著楓無涯忽然開口：“讓我來！我可以舍去性命幫他鑄劍?！?p>　　“傻丫頭，你說什么呢！”一劍一把將她拉到身前，眼神驚愕，緩緩搖頭。

　　“劍哥！我的心意，在這一路之上，已表露的再明顯不過了。我知道，自己終是沒有辦法留在你心里的，即如此，那就讓我以另外一種形式陪著你吧！”雷心眼神堅毅，表情決絕。說罷，她微微揚起頭來，就那么看著眼前的少年劍豪，見他默默不語，神色深邃難懂，美少女眸中閃過一絲明艷之色。

　　此時，風輕言卻感覺甚是難堪，她是斷斷不會說出這等話來的。只得略顯尷尬的站在原地，扮作因震驚而呆愣住的狀態(tài)來。

　　“你如何決斷？”楓無涯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適時的在二人身后響起。

　　“我！絕不會犧牲眼前之人，而成就不死神劍?！鄙倌陝勒f出此番話來，沒有半刻猶豫。

　　“你可要想好，若劍靈熄滅，即便到時你改變注意，也是無用了！”楓無涯言道。

　　“劍哥？若沒有鎖亡魂，你如何復仇？如何……”雷心雙眸含淚，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喜是悲。

　　“若是！若是真要……就用我的吧！”風輕言見此，才似回過神來一般，走上前來，對眼前的美少年言道，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老前輩，在下斷不會犧牲任何一人去成就自己，我已經(jīng)想好了?！币粍Υ鸬母纱唷?p>　　“哈哈哈，只有心中有仁，才能放下人劍，心中有愛，才可頓悟天劍！”楓無涯欣慰大笑，他沖著一劍，連連點頭，隨即又道：“小子！你功法已成，現(xiàn)下放手人劍，便可帶著天劍下山去了?！?p>　　一劍沖楓無涯深鞠一躬，也不多言便轉(zhuǎn)身行了出去。雷心見此，雖不明所以，也匆忙向楓無涯行了一禮，她的目光又投向楓無涯身旁的大小姐，見風輕言還楞在原地，雷心也不多言，便跟隨一劍的腳步，也行出門去，消失在這萬墓雪頂?shù)目耧L暴雪之中。

　　待一劍與雷心隱沒風雪沒了蹤影，木屋之內(nèi)的風輕言，似是回過神來，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前輩！我說了謊，小女子并非溫靈子，而是逆天玄門的風輕言?！?p>　　楓無涯對此竟全無半點驚訝，只淡淡道?！澳懔粝聛戆?！”

　　“是！師父！”風輕言喜極而泣，深深跪拜。

　　……

　　就在一劍與雷心二人頂風冒雪離開楓無涯居所之際，萬墓雪頂之上的另一邊，雷引門一眾卻對前來尋寶的諸多宗門展開了一場實力懸殊的無差別獵殺。

　　憑借慕容博雅所修習的強橫雷之力，已有不少落單宗門被其悄無聲息的屠滅在了這片冰原之中。而眼下，隨著他自信心的累積，此時的慕容博雅更是把目光鎖定在實力強橫的十大宗各派身上。

　　“會長！”傲風俏臉染血，她撕心裂肺的朝著此時已倒地不起的愛人冷雨大喊，滿眼皆是絕望神色。而她身旁的幾名近侍，此時正竭盡全力的將近乎癲狂的傲風帶離此處險境。

　　“門主！要放他們走嗎？”一紅衣老者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向一傲氣十足的少年施了一禮詢問道。

　　“隨他們?nèi)グ?！要是都殺了，我雷引門的聲威要誰去傳揚？”慕容博雅輕蔑一笑，緩步走上前去，他手中雷芒乍起，只見鮮血飄灑，一顆人頭被那少年向身后隨手丟去。“收好這顆人頭，回去可是要擺在顯眼位置的?！?p>　　那紅衣老者單手一接，冷雨的人頭已在手中，隨即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將那人頭胡亂塞了進去，丟給身旁侍從，哈哈大笑，走上前來：“這青會會長武功卓絕，本非池中之物，可惜他時運不濟，遇到了我家主人。門主神功已成，恐在這神州北方已無人可敵啦！”

　　“不！是整個武林再無敵手！”一灰衣老者上前捋髯言道，此時他眼中滿是對慕容博雅的崇敬之色。

　　慕容博雅也不理會身后那兩位老者，迎著風雪，徑自往前行去。

　　……

　　“少宗主！難道我們就此回去？不找異寶了嗎？”圣刀堂刀圣胡不爭對南云長興言道。

　　“找什么異寶！你沒看到冷雨的下場？我們速速回天衛(wèi)城去，與其它大宗匯合，再做計較！”躲在暗處觀察的南云長興對一旁身抱少女的胡不爭小聲道。

　　“那她……”胡不爭眼神瞟向懷中的少女。

　　“自是一并帶回去！”南云長興話音未落，人已起身，他瞟了一眼胡不爭懷中陷入昏迷的殷玲玲，便快步走入風雪之中，往天衛(wèi)城方向去了。

　　……

　　隨著時間的推移，萬墓雪頂之上狂暴的風雪不但沒有停息之意，反而日趨狂烈，殘存下來的各大門派在折損了許多人馬，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后，雖都心有不甘，卻也無奈的迫于此時嚴酷的天候，只得無功而返，紛紛退回了天衛(wèi)城。

　　待一眾大小宗門紛紛回到天衛(wèi)城，此時更為出人意料的是，作為十大宗之一的金剛門，竟無一人從萬墓雪頂歸來。厲鬼涯一眾也不見了蹤影，就連名動江湖的無雙七絕也是杳無音信，而作為東道主的青會，竟也死了會長，就更別提另外一些小宗門了。至此，江湖武林由十大宗支配的時代土崩瓦解，新的勢力開始萌芽。

　　待青會會長夫人傲風向其它大宗道出雷引門在萬墓雪頂之上的種種罪行后，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場宗門，并沒有哪個幫會明確表示愿為其出頭，只有圣刀堂少主南云長興為其作證，指出其言非虛，也只是僅此而已。

　　傲風見十大宗諸派在場人士對雷引門惡行皆緘默不語，她憤然拍桌而起，“既如此，奴家不得不攜幼女上珍寶頂，請求家父出面，隨我一同上恒山，尋得武林盟主，替我青會主持公道！”

　　許是因一時悲憤交加，待傲風說出此番話后，她只覺胸口一熱，隨即一口鮮血噴在桌上，整個人也隨之癱倒在地。

　　“娘！娘！娘??！”一個約莫三歲左右的女童從傲風身側(cè)撲了上去，一雙稚嫩的小手輕輕搖動她眼前跌倒在地，似是陷入昏迷的母親。

　　“云若！云若！”少頃，傲風顫抖的雙手摸索著她身旁的幼女，漸漸蘇醒過來，她輕咳一聲，隨即說道：“云若！殺！殺！殺光雷引門！為你父親報仇！記?。∏杏?！”說罷，躺在地上的女人便又昏了過去。

　　隨著女人昏死過去，天衛(wèi)城主府內(nèi)頓時亂作一團……

　　月余過后，一輛馬車行駛在珍寶頂天街之上，一個小女孩用她稚嫩的小手掀開車簾，一雙清澈的眸子望向遠處巍峨雄偉的英雄城主城雄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