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挑水、做飯、洗鍋、喂豬的家務活，我十歲就會做，有什么含金量，不過是熟能生巧。真要說本事，我還是羨慕原先生你，讀書多，高學歷，有見識，還能治病?！?p> “你十歲就做這多活？”原少儒頗感差異。因為像顏蓉的年紀，就算出生農村，父母也不會讓六七歲孩子做這么重的活，除非……憑他職業(yè)的直覺，原少儒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凌向，你去把被子疊了好不好？”顏蓉害怕原少儒刨根問底，就以被他倆看的囧的都不會做了為由岔開話題。但又不能把原少儒攆出去，就只好給凌向找了點活，給這尷尬的空間透口氣。
“不要?！绷柘蛞豢诰芙^：“我要陪著你?！?p> “那你去給寶寶喂奶好不好?！鳖伻卦嚵嗽嚹谭鄣臏囟?，把奶瓶遞給他。
“不好，不去。”凌向依舊果斷拒絕。
“你怎么回事?。俊鳖伻仵久迹骸澳憧床坏轿液妹?，幫點忙好不好？”
凌向頓時黑臉：“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顏蓉舉手投降：“好好好，我去喂，那你吃不到煎餃，不要鬧哦?！?p> “不吃?！绷柘蜣D身跟著顏蓉進了房間。
顏蓉給西亞喂奶粉，凌向就直直的盯著她，一刻不離。
“你看我干嘛？我臉臟了是不是？”
“你越看我不順眼，我越要和你臉對臉。”凌向道。
“噗……”
顏蓉差點噴出二兩老血。
“這哪學來的話？”
凌向不回答，仍盯著顏蓉看。
真是瘋了，造了什么孽了我。
顏蓉喂完西亞，回廚房繼續(xù)忙早餐。
“幫我撿菜?！鳖伻剡f給凌向一把韭菜，不等他拒絕，就發(fā)了硬氣指令：“你要不幫，我就走，以后都不管你?！?p> “我來撿吧?！背弥伻匚刮鱽喌墓Ψ颍偃暹€是把一盆衣服洗了。晾衣服回來，正好看到顏蓉讓凌向撿菜，順手就接了。
凌向卻不干了，一把搶過，像小孩一樣攔在廚房門口，不給原少儒進。
“我的，不要你撿。”他非常生氣。
“凌向，你不是和王總談生意嗎?”顏蓉像哄三歲小兒一樣，“讓王總進來好不好？”
“哪個王總，我不認識。”
顏蓉非常尷尬，但原少儒沒將此放在心上，坐在行禮箱上，邊看凌向撿韭菜，邊和顏蓉聊天：“你要去看莫離嗎？等會兒坐我的車去吧?；顒咏Y束我再送你回來?！?p> “我也要去。”凌向搶話：
顏蓉詫異道：“你也去，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凌向很認真地撿著韭菜：“反正你不能丟下我?！?p> “我昨天給你說，凌先生很愛你的，你還不信?！痹偃逍Φ溃骸艾F(xiàn)在信了吧？”
顏蓉心中一聲長嘆，嘆自己命運不濟。
好的時候，凌向躲她如避蛇蝎，現(xiàn)在瘋了，反倒寸步不離。如果這樣也能叫愛，那她寧可不要。
“煎餃不如鍋貼好吃，我女兒最喜歡吃牛肉韭黃鍋貼?！鳖伻貨]接原少儒的話頭。
凌向點頭，表示贊同：“牛肉韭黃是我的最愛，你女兒隨我?！?p> “這話沒毛病?！奔依餂]有搟面杖，顏蓉把醬油瓶洗干凈，拿來搟餃皮。
“厲害了我的蓉！”原少儒驚嘆不已，就想進廚房觀看。
凌向蹭的站起來，伸開雙臂，整個人掛在門上：“廚房重地，閑人不得入內?！?p> “好，好好，不入內！”原少儒只好又坐回行李箱上，“一會兒，帶凌先生一起吧，多出去走走，對他的病也有好處?！?p> 顏蓉想想，也好。
去醫(yī)院看完莫離，還可以去學?？磁畠骸?p> “那我就多做點煎餃，給莫離也帶點。”顏蓉看了看廚臺上的盤碗，又道：“阿原，還得麻煩你跑一趟莫離家。昨天的那個電杯，我放在她家院子里的樹下了?！?p> “小意思，我這就去。”原少儒穿起衣服，去了莫離家。
顏蓉看著從窗戶前走過的原少儒，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蹲下來問凌向：“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凌向嬉皮笑臉地反問顏蓉。
“你愛顏蓉嗎？”顏蓉從凌向手里奪下韭菜，抬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自己：“你看著我，告訴我，你愛顏蓉嗎？”
凌向仰著臉，齜牙傻笑：“你愛顏蓉嗎？你看著我，告訴我，你愛顏蓉嗎？”
真是腦子短路了，居然問個瘋子要答案，豈不是比他還瘋？
顏蓉長嘆口氣，抓起韭菜丟在盆里，起身洗韭菜。
洗著洗著想起網(wǎng)上的一句話：當你問一個男人愛不愛你的時候，其實他就是不夠愛你。
“你生氣啦？”凌向站起來從后抱住了顏蓉：“我愛你，我愛你還不行么！”
“不稀罕?！鳖伻赜酶觳仓庾查_凌向，“滾滾滾，到外面坐著去?！?p> 凌向可能是蹲的太久，腿腳麻了，一個站立不穩(wěn)，向后摔倒，頭撞到了行李箱上。
“凌向？”顏蓉丟下韭菜趕緊去扶他起來。
凌向摔的可能有些懵，懵了一會，一把推開顏蓉大哭起來，像小孩一樣，坐下地上，蹬著兩只腿，眼淚橫飛：“你打我，你不愛我了，你不要我了。”
凌向力氣極大，顏蓉被他推的撞到墻上，后背火辣辣的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別哭了，行不行?！?p> 看著凌向這個樣子，顏蓉想發(fā)火都發(fā)不起來，更多的是心酸。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瘋了，智商還沒有七八歲的孩子高。
造孽??！
她上輩子究竟造了多少孽，這輩子才會遇上萬里挑一的好老公！
顏蓉好想放聲大哭，哭它個地動山搖。
凌向爬起來，撲到廚房抓起廚臺上的菜刀，又撲向顏蓉。
“凌向，把刀放下?！笔掳l(fā)突然，顏蓉嚇懵了，連逃都忘記了，只是本能的雙臂抱頭，順著墻蹲了下去。
只聽得“咣當”一聲——
凌向將菜刀往顏蓉腳前一拍：“你殺了我吧，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喜歡兒子嘛，殺了我，你生兒子好啦?！?p> 這話怎么這么熟悉呢？
顏蓉緩緩睜開眼睛，兩條腿軟地站不起來。
“把刀放回去！”
凌向盯著顏蓉的臉看了看，“哦”了一聲，拿起刀放回廚臺上。
顏蓉扶著墻，慢慢站起來，轉身去洗手間。
身上的冷汗把內衣都濕透了，她得洗一下，否則等下原少儒回來，那太尷尬了。
凌向前后腳跟上。
顏蓉很惱火，隨手關門，將他關在門外。
凌向瞬間又哭了，邊拍門邊喊：“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p> 顏蓉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狂跳的心平緩下來。
這太危險了，萬一發(fā)狂傷人咋辦？
他是精神病患者，不用承擔后果，可自己有幾條命敢賭呢？
不能繼續(xù)留在米國，得回去，回去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錯了，我再也不玩刀了，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绷柘蚩薜厣蠚獠唤酉職猓T都快被他拍散了。
顏蓉拉開門，看著眼淚鼻涕橫流的凌向，又好氣，又好笑，還又有那么一點心疼。
“以后還玩刀了嗎？”
“不玩了，我再也不玩了?！绷柘蚱疵鼡u頭：“你不要走好不好？”
說著，他還小心翼翼地勾住了顏蓉的手指。
這種行為舉動，一般都是幼齡孩子，被父母訓斥后的表現(xiàn)。一旦出現(xiàn)在成年人身上，就顯得特別滑稽，而愚蠢，但凌向的哭求，字字錐心。
顏蓉心軟，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轉身拿了毛巾給凌向擦臉：“你以后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擦了兩把，想著早上他也沒洗漱，就索性拉進去讓他洗漱。
凌向死也不肯撒手，緊緊地握住顏蓉的手：“我一定聽話，你不要走?！?p> “我不走，我們一起刷牙?！鳖伻亟o他拿了牙刷，擠好牙膏，順便問了句：“凌向，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绷柘蛐α?，開心地像個剛學會拿牙刷的孩童。
陪他刷牙，洗臉，洗漱完畢，顏蓉繼續(xù)回到廚房，忙她的煎餃。
凌向仍是坐在門口，寸步不離。
原少儒去了好久都沒回來，一直到顏蓉和凌向吃完飯，他才打來電話。
“阿蓉，我門診有急診，不能享受你的美味煎餃了。莫離和她兒子出院回家了，你去看看她吧?！?p> “那你快去吧，路上開車小心，煎餃我給你留著，明天有空再來吃?！彼馈?p> “不給他吃，壞人?！绷柘驌屵^電話，直接給掛斷了。
“為什么啊？原先生幫過我們的?！鳖伻卣伊藗€干凈的盒子給莫離裝煎餃。
“他喜歡你，討厭！”凌向玩著顏蓉手機道：“我不喜歡他，壞人！”
“你是不是不喜歡其他男人喜歡我？”明知是一句瘋話，可顏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女人喜歡你，我也不喜歡?！?p> 凌向回答的很認真，正是因為太過認真了，顏蓉只覺得哭笑不得。
“凌向，我要出門去看個朋友，你在家看西亞好不好？”顏蓉半哄半商量：“我保證很快就回來。”
“不好，你不要去?！绷柘蝰R上抱住了她。
小孩子太過黏人，大人有時候都很煩，更何況是個成年人。
“凌向。”
顏蓉想訓斥他，可轉念一想，也不能單獨留凌向在家。萬一跑出去，跑丟了，或則是傷了西亞咋辦？
還是帶他一起去吧。
“那你和我一起去，但是不可以吵哦?！鳖伻剡叴虬叾冢骸安豢梢阅脰|西傷人，知道嗎？”
“好?！绷柘蜷_心地跑開了，像個即將隨大人出門游玩的孩童。
凌向推著嬰兒車，顏蓉拎著煎餃，端著熬好的雞湯，一起來到莫離家。
“莫離，怎么出院了？應該多住兩天，等傷口恢復了再回來。”
“蓉姐，真是太感謝你了。”莫離拄著拐杖，打開門迎接顏蓉：“少儒和我說了，是你翻墻爬上二樓打開門，救了我娘倆的命。你瞧瞧，我還沒去向你道謝，你倒先來瞧我了，這讓我……”
一抬眼，看到了跟在顏蓉身后的凌向，莫離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不自然。
“凌總，你還是第一次來我這兒吧？快請進?！?p> 顏蓉盡收眼底，心緊了緊，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凌和培幾句老王八蛋。
男人啊男人，家里兒孫滿堂，還要在國外養(yǎng)情婦，更可恨的是，把小三養(yǎng)在兒子眼皮底下。
“臉色看著還是有些蒼白，精神頭還不錯?！鳖伻負牧柘蛘f瘋話，放下手里的東西，趕緊接過嬰兒車，并岔開話頭，“寶寶怎樣了？”
“昨晚哭鬧了一晚上，可能是擇床，剛回來就睡著了。”莫離請顏蓉和凌向沙發(fā)上坐。
“寶寶還小，受了驚嚇，也會睡不安生的?！鳖伻匕央u湯放在茶幾上：“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熬了雞湯，沒有保溫杯和飯盒，直接端鍋來了?！?p> 莫離揭開鍋蓋聞了聞，感動道：“蓉姐，讓我怎么謝你才好呢?！?p> “咱們是一國同胞，又是同個小區(qū)里住著的鄰居，互相照應還不是應該的。要不是我有西亞絆著，昨晚我就該醫(yī)院里陪你床。”顏蓉打開盒子：“這是我自己做的煎餃，你嘗嘗?！?p> “哇，餃子?。 蹦x直接下手抓起一個吃了，邊贊邊道：“我就愛吃餃子，可我不會做。前幾天還夢到餃子，醒來哈喇子都把枕頭濕了一大片。”
“餃子簡單，你喜歡吃什么餡的，我給你包。你家碗在哪里？喝點雞湯?！鳖伻氐?。
“那我就不客氣咯，謝謝蓉姐?！蹦x邊吃邊指著廚房：“廚房的櫥柜里?！?p> 顏蓉去廚房取了碗，又問：“莫離，你有盛湯的盆嗎？我把雞湯給你盛出來，放冰箱。晚上你可以煮點面條吃?！?p> “上面的頂柜里有個湯盆呢?！蹦x扭頭看著凌向，猶豫了下：“凌總喝茶，還是咖啡？”
凌向“噢”了一聲，不置可否。
莫離得不到肯定回答，揣度一番道：“凌總喜歡喝茶，嘗嘗我家里新寄來的武夷山巖茶?！?p> 凌向又“噢”了一聲，抬眼打量四周，像是在觀賞莫離家的裝修。
莫離從茶幾下取了茶泡上：“我家的格局和凌總家是一樣的，裝修沒凌總家好吧？你家M……”
剛說了一個字母，驟然停了。
她撩了一眼廚房，見顏蓉在水龍頭上洗湯盆，低頭吃煎餃，閉口不提。
顏蓉背對著客廳，卻將一切收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