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該在醫(yī)院多住兩天，傷口感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p> 顏蓉先盛了一碗給莫離，其余的倒入湯盆，用保鮮膜封起來放入冰箱。
“寶寶擇床不睡覺，一哭一夜，我揪心的很。”
莫離一手捏著煎餃，另一手在下面捧著不讓餃餡落下：“我輸了血沒大礙的，少儒說他每天來給我吊針，在家養(yǎng)著也可以的。”
“還是要多休息，你臉色可不大好?！鳖伻爻榱瞬徒砑垼林稚系挠蜐n，故意問：“米國有你的家人嗎？你老公呢？知道不知道你住院？”
吃著煎餃的莫離，手突然停頓了。
停了一兩分鐘，將吃了一半的煎餃丟進(jìn)盒子里，抽出餐巾紙擦了擦手，端起了雞湯。
“她沒結(jié)婚，哪來的老公？”一直不曾言語的凌向，竟然說話了。
他的話像一瓢冰水澆下，瞬間封凍了氣氛，房間里靜得針落可聞。
顏蓉尷尬地想撞墻，但很快就緊張起來。
該不會……凌向知道莫離是他爸爸的……？
萬一凌向借著瘋勁，說出什么瘋話，可要怎么收場呢？
她是該幫著凌母打小三呢？還是該幫著莫離勸凌向呢？然后實話實說，說凌向是位精神失?；颊撸f的話不可當(dāng)真？
就算她有勇氣說，人家也未必信啊。
“回來養(yǎng)著也好，吃飯的事你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顏蓉趕緊收拾東西，準(zhǔn)備告辭。
“我沒老公?！蹦x抬起頭，直視顏蓉。
顏蓉被她的眼神，逼得一愣。
這是什么眼神？
憤懣、不屑、憎恨，還有傷感……
唉……又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年紀(jì)輕輕一個人，帶著年幼的孩子，身邊連個親人也沒有，也真可憐。
顏蓉心生憐憫，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我是外室，就是你們成天喊打喊殺的小三。”莫離渾若無事地又補充了一句。
她說的很平靜，很無所謂，甚至還有那么點勝利者的姿態(tài)。
顏蓉愣住了，琢磨不透她語氣里挑釁的意味，是沖她，還是凌向。
小三不是被社會反感，遭世人唾棄的嗎？
不是見不得光，只能偷偷摸摸，藏藏掖掖，活的像老鼠嗎？
難道真是時代變了，小三也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了？
可沒等顏蓉反應(yīng)過來，莫離又道：“蓉姐，你是不是很鄙視我？”
顏蓉回答不來，就反問：“你覺得呢？”
“我？我不認(rèn)為小三就該受到譴責(zé)。”莫離看著顏蓉，反問她：“原配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怪小三咯？男人出軌難道還是小三的錯咯？”
顏蓉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她，莫離冷笑著又道：“森林法則，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大家都是憑本事競爭，難道就因為他先遇到了原配，領(lǐng)了那么一張小紅本本，原配就比小三高人一等？原配操勞家務(wù)，伺候公婆，生兒育女，可小三也沒閑著，我也生了兒子不是嗎？”
說最后一句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凌向。
顏蓉明知道莫離的觀點都是些歪理邪說，但她竟無以反駁，甚至有種錯覺，是Mary在與她正面交鋒。
除了有本小紅本本，她至今都沒進(jìn)過凌家門。
沒有聘禮，沒有婚禮，連一枚婚戒都沒有。
她生了女兒，人家Mary也生了女兒。
法律上她是凌向的合法妻子，實際上兩地分居七八年，有名無實，在某種意義上，她才是實際意義上的小三。
她有什么臉嘲笑、鄙視莫離呢？
“你休息吧，我們先告辭了?！鳖伻赝浦鴭雰很?，拉起凌向落荒而逃。
就在門快要關(guān)上的瞬間，莫離喊道：“蓉姐，你還給我送飯嗎？”
顏蓉胡亂地點點頭，一口氣暴走出三四百迷。
她想逃，卻不知道該往哪逃。
凌向腿長，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只是嬰兒車?yán)锏奈鱽啽活嵭蚜?，嚇的哇哇大哭?p> 可顏蓉聽不見西亞的哭聲，確切的說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唯一的感覺就是胸口上的窒息感，像溺了水，又像墜入萬丈深淵。
想喊“救命”，發(fā)不出聲音，想抓到繩索，四周皆是空。
“啪”的一聲，顏蓉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巴掌。
不過這一巴掌，倒是打醒了她。
顏蓉捂著半邊臉，靜靜地看著面前盛氣凌人的凌母。
凌向正死命地抱著凌母的雙臂，看樣子若不是凌向攔著，可能挨的就不只是一個耳光。
“他瘋了，你也瘋了？你想摔死她，還是想撞死我？真是有人生沒人教養(yǎng)的野東西?！绷枘赴詺獾穆曊{(diào)，震得顏蓉耳朵嗡嗡作響。
這幾天看下來，她早習(xí)慣了凌母的這種口氣。
雖然她不清楚為什么不能好好說話，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挨打受氣的小媳婦。
是該攤牌的時候了——
“您想吃點什么呀？一起吃頓飯吧！”
顏蓉扶起摔倒的嬰兒車，抱起了草坪上亂爬的西亞。
表面上，她是在征求凌母意見，但語氣卻是陳述式的。聽著客氣，卻是不容反駁，不容拒絕的。
顏蓉將西亞往嬰兒車?yán)镆环?，自己一個人先回了家。
她把所有的食物規(guī)整了下，能湊三個菜，加上早上的煎餃和雞湯，勉強夠一桌席。
“顏蓉……”凌母氣勢洶洶推著嬰兒車攆進(jìn)來。
顏蓉做了一個拒絕閑聊的手勢：“您可以先去里屋歇會兒，也可以逗孩子玩耍，唯獨不要與我講什么。您要非講不可，我不保證我會有多好的態(tài)度應(yīng)答您?！?p> “顏蓉，你也太狂了吧？你眼里還有長輩嗎？這是你和婆婆說話的態(tài)度嗎？”凌母氣到渾身發(fā)抖。
婆婆？長輩？
呵呵……
顏蓉心中一陣?yán)湫?，但她什么都沒講，所有的精力集中她的飯菜上。
凌母從來沒受過別人的冷眼慢待，況且還是被她正眼都不瞧的下賤女人不給臉，她承受不了，還不會撒潑罵人，只好轉(zhuǎn)向兒子凌向。
“你瞧瞧，這就是你給我找回來的好兒媳。你但凡聽我一句話，你能有今天嗎？咱家能有這樣嗎？要你早點離婚，你總是拖拖拉拉不肯，看到?jīng)]有？她現(xiàn)在對你，對你媽是什么嘴臉？什么態(tài)度？”
凌向不耐煩：“媽你別就嘮叨了。”
“兒子？你認(rèn)識媽媽啦？”凌母怔怔地看著凌向，問的小心翼翼，生怕這是場夢。
顏蓉也放下手里的活，從廚房里走到凌向面前：“我是誰？”
凌向十分詫異地看著顏蓉，和凌母道：“媽，阿林嫂怎么了？”
“兒子，你認(rèn)得媽媽了。”凌母一把抱住了凌向，激動地還在額頭親了幾口。
她才不管凌向認(rèn)不認(rèn)得顏蓉，最好從此忘了顏蓉，一輩子別想起來。
顏蓉心中剛剛?cè)计鸬囊稽c希望小火苗又滅了，她長嘆一聲，繼續(xù)忙她廚房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