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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皇妹貌美

第三章 鴻門宮宴

不如皇妹貌美 襪子配皮鞋 4635 2020-07-02 23:51:39

  次日清晨,景寧公主府。

  絲絲縷縷的微弱陽光從窗扉處透了過來,靠窗那案桌上的蠟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白色蠟油凝固燭臺四周,甚至還有些灑在了桌上擺放的書頁上。

  而那書頁上明晃晃的印著兩個大字——策論。

  書歌則站在郁燁床邊,只手扶額地看向床上的人,以及掉在床下的被子。

  因這番場景已經(jīng)不只發(fā)生過一回,所以書歌立刻明白了郁燁昨日在床上干了什么,她架輕熟路地拉開公主那金貴胳膊壓著的枕頭,什么花生瓜子殼伴隨著話本一股腦的掉了下來。

  這春晨尚寒,書歌實在是怕郁燁凍著,便連忙把被子扯了上來給她重新蓋好,看著還在熟睡的人,她思量半刻,才開始輕輕推搡起郁燁來。

  “公主,今日是去別苑看望太子的日子,您該收拾起了?!?p>  見郁燁沒反應,甚至還卷著被子朝里面翻了個身,書歌在心中獨自哀嘆,這種叫公主起床的麻煩事,還是留給書墨做才好。

  書歌的容貌看上去冷清嚴厲,可心腸卻是比誰都軟,特別是對著郁燁,于是她端起放在床邊已經(jīng)變涼了的洗漱用水,準備去換些熱的后再來。

  可就算是第二次端了水過來,郁燁依舊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于是她便開始動手整理郁燁房間,故意將桌椅拖動出極大的聲響,察覺到床上傳來了輕微的響動,書歌驀得開口。

  “三王爺一早便帶人出了城,去向不明,奴婢已派暗衛(wèi)跟蹤。”

  吱呀——窗戶被打開。

  “書墨一早來了信,說路程不遠,今晚就會趕回來,他還說希望公主能記得太子殿下給您安排的功課。”

  哐當——暖爐的爐蓋掉在了地上。

  “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昨夜公主的異族皇妹長玥公主已入宮。”

  嘩啦啦——書頁被快速的翻動。

  “書歌——”郁燁終于豎了起來,清亮的眼神中還摻了一些迷茫?!皩W書墨那些壞毛病可不好。”

  含著點笑意的書歌來到郁燁床邊,為她挽起潑墨長發(fā)?!昂貌缓脽o傷大雅,關鍵是有用?!?p>  趁著書歌去拿自己今日所穿的衣裳時,郁燁發(fā)了發(fā)了會兒呆,待到清醒時,便開始絮叨起來:“派去跟著三皇叔的人可以撤回來了,他這會兒出城無非就是去迎孤的皇叔。”

  “您是說會對王爺下手?”將外袍披在郁燁身上,書歌忍不住說話。

  “那倒不至于,皇叔都快到京雍城腳下,他豈敢在這里下手,去迎七皇叔無非就是演場兄弟情深的戲碼,不過……也不能排除他想要拉攏皇叔的可能?!?p>  郁燁將手套進衣袖中,繼續(xù)道:“這兩位皇叔要如何動作孤是管不著,至于這皇妹……若她真的單純只是當個如嘉遇一般的公主,往后橋歸橋路歸路,做個點頭之交的親人也未嘗不可。”

  郁嘉遇,封號安華公主,也是郁燁的皇妹,由如今的那位皇后所出,今年剛及十四,性格嬌橫,因著皇帝對郁燁的寵愛而時有不滿,但是個喜惡都表現(xiàn)在臉上的孩子,無甚心計。

  為了防著春寒入體,書歌還為郁燁套了層夾襖,但好在郁燁身量削瘦,就算是多加了層衣料也不顯臃腫。

  “去城郊別苑的路程稍遠,公主在前廳用些吃食再動身吧?!?p>  “不用了。”郁燁擺了擺手,低下身往腳踝處系了個棉花制的護帶,“去皇兄那里吃?!?p>  離京雍城十里之外有座驛站,酒食打點都是最好的,這家主人還設了個極有詩意的名字——歸遙,一般說來,若到了這里離京雍也不算太遠,加趕些路程便也到了,除非是太過疲累,一般人不會在這里停留,但是這剛從楚穎回晉雍的七王爺郁懷瑾不同,他帶著隨行的侍衛(wèi)便停頓在這里,預備明日進京。

  許是時辰較早,這驛站中并沒有幾個客人。

  “阿瑤?!庇魬谚隗A站內(nèi)的桌前,他身著一襲淡藍云袍,袖口處繡著楚穎精致的飛拓紋路,眉眼舒展,盡是清潤之意,好似早春的一枝白桃,俊雅無儔,郁懷瑾將小二呈上的熱茶握在手中,朝著向他走近的人出聲:“給皇兄帶的禮都清點好了嗎?”

  來人是個梳著青黛流云髻的嬌俏少女,細眉大眼,一顰一笑盡是靈動之意,她點點頭,來到郁懷瑾身邊站定,“都清點好了,一樣不差?!?p>  “好,辛苦阿瑤。”

  “主子。”阿瑤臉上浮現(xiàn)起猶豫的神色,“我們不早些入京嗎?這一路上對付了這么多刺客,阿瑤看您也應付的有些吃力了?!?p>  郁懷瑾朝她笑笑,細長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的紋路,意味不明道:“且再等一晚?!?p>  說完這話,郁懷瑾便將視野投向了門外延伸至遠處的路,三年的歲月似乎并沒有改變這里什么,景致依舊……他將視線緩慢轉(zhuǎn)移到了杯中的毛尖兒茶葉。

  茶也依舊……

  “客官!你點的豆沙糕來了!”戴著灰氈小帽的店小二端著盤糕點送到了郁懷瑾面前,隨后便拎著茶壺朝著別桌走去。

  看著桌上的豆沙糕,阿瑤眼睛放了光,就像是僅用眼神便把這糕點吞下了肚,郁懷瑾似乎對她的這幅樣子已經(jīng)司空見慣,便將這豆沙糕朝著阿瑤方向推了推?!敖o你點的,吃罷?!?p>  “謝主子!”阿瑤連聲道謝,立馬上手拿了一塊豆沙糕放入嘴中,因吃的太快,糕點碎屑便從她的嘴角漏出,但立馬又被阿瑤所察覺,眼疾手快的將碎屑捂住,重塞回嘴中。

  門外,這云突然隱去了太陽,甚至還落下綿綿細雨,地面因雨蒙上一層淺薄的霧氣,樹梢生的那葉尖緩緩滴下水來,郁懷瑾望著這落得頹敗的春雨,若有所思。

  “也不知你進城是否順利……”他啟語低喃。

  “噠噠噠……”

  忽然外面開始由遠至近響起了重重疊疊的馬踏聲,見這副架勢來者甚多,阿瑤立馬放下手里的糕點,不顧嘴邊還粘了些,便立馬護在郁懷瑾的身邊。

  “無礙?!庇魬谚玖⑵鹕恚T外走去,手慢慢的滑向腰間的短刃。

  待馬蹄聲越發(fā)明顯,通往京雍的那條官道漸漸現(xiàn)出幾個身著蟒紋青衣的衛(wèi)兵,接著便是一架黑色車架隨至,郁懷瑾抬眼往那幾人所持旌旗,心下一片清明。

  只見那赤底旗面上用金箔描成的一個大字——睿,再加上那赤練蛇的紋樣,無需猜測,正是他三皇兄的府旗。

  阿瑤明顯也認出了這不速之客的身份,于是朝著郁懷瑾投去詢問的目光?!爸髯?,這……”

  “無需擔心?!庇魬谚粗蛩平娜笋R,面色平靜,清淡的瞳色中緩緩浮起一抹笑意來,“王兄之至,如我所愿?!?p>  ……

  城郊三里以外,有一處名叫清篁的人工翠林,雖為近郊,但是環(huán)境是實打?qū)嵉挠撵o安適,而這個地方,正是坐落著太子的行宮別苑。

  這別苑外圍的綠植且不說,就是這后院從江南移種的良竹便是耗費百金,但太子郁景治著實喜竹,便也是值當?shù)摹?p>  由于方才落了雨,別苑的下人們才緊趕著將竹林中的午宴移進了長廊,這廊間有一方小池,到夏日會開一滿池的白蓮,池中還養(yǎng)著些赤鱗鯽魚,于是這水面上不時冒出幾個小巧的氣泡出來。

  細雨滴滴答答的落在池水上,激起一點點漩渦漣漪。

  郁燁和郁景治對坐在長廊間的案桌前,相顧無言,郁景治同郁燁在容貌上有六七分相像,除去郁燁板起臉時獨有的凌冽,郁景治那眉眼卻是溫潤的,只是這太子因常年養(yǎng)病吃藥的緣故,一張臉顯得蒼白了些。

  這兩人,一景治,一郁燁,就是他們已故母后,也是第一任皇后,由“金枝玉葉”而得,為這相差兩歲的兄妹所取的平常,又較為庸俗的名字。

  “這策論,你根本就沒翻過?!庇艟爸蝺H僅拿起書翻看了兩頁,便直接下了結(jié)論。

  郁燁用筷子戳著盤子里的艾草青團,朝下微磕的眼掩飾了心虛,“近來事務較多……”

  郁景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將書放在了桌上,朝著郁燁身后的書歌望去。

  “書墨又被她派出去了?”郁景治問。

  書歌不說話,只是微抿了唇,見她這番神情,郁景治微不可查的嘆了聲,心知肚明,這不言……也算是一種回答。

  “策論乃殷時趙大學士所作,陟罰捭橫,分治策言,驚世之論,你應當多學。”

  說到這策論謀略之法,郁燁從未學過,她處理事務都是按著她自己的那套路子標準,雖確實并不光明正大,但著實有效。

  察覺到兄長的語氣不愈,郁燁抬頭,朝著郁景治一笑,帶著哀求的聲音道:“兄長再給我?guī)兹眨脝???p>  若無外人在場,郁景治一向習慣郁燁喚他兄長的,這稱謂,要比皇兄顯得親近。

  郁景治低頭,將盤中已剝好的蝦肉夾起,放進郁燁碗里,有些灰白的唇微張,輕道一字:“可”。

  而聽到兄長饒過自己的郁燁自然也是高興的,只是這謝字還未吐出一個音節(jié),就聽到郁景治接著說道:“但要罰,策論,五十遍,抄好下月十五過來交于我,我再考你內(nèi)容?!?p>  “兄長……”郁燁哀怨地看向郁景治,想要再開口討價還價,卻被對方一個眼神給噎住,無法,郁燁只得將碗中的蝦肉夾起,放進嘴中狠狠地嚼了幾下。

  “同宋家定下的婚期在幾時?”

  聽到郁景治提起這個話題,郁燁提起了些注意力,但語氣依舊懨懨:“六月十二?!?p>  “我希望這次能喝到你的拜禮酒。”本來是極為輕松的話題,可從郁景治的口中說出來卻是十分嚴肅,對于郁燁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若他安分,這婚宴自然是能繼續(xù)的?!庇魺畲鹪?。

  郁景治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將手放置在膝蓋上,正色出聲:“晚晚,兄長無需你做什么,也可自保。”

  見郁景治叫出了自己的乳名,郁燁扭過臉,硬聲道:“我沒有為兄長做什么,兄長未免多心了,我所行之事,皆為了自己?!?p>  “我說過的話你總是當作耳旁風,郁燁,朝中局勢不是你能左右的!”許是因為見郁燁這般滿不在乎的模樣,郁景治加重了語氣。

  說完這話,郁景治便強忍住咳嗽出聲的沖動。

  一向善于嗆聲的郁燁這時卻緘口不言,只是將視線投向了池中的游魚上,這場兄妹之間的春日聚宴,注定又要不歡而散。

  他知道郁燁心有不甘,雖然他郁景治是太子,可是誰都知曉,他確實沒握什么實權(quán),加上自己的身子他也清楚,常年一口藥給吊著,能不能活到而立之年,那都是難說的事,若自己獨身一人,死了倒是清清白白,可留下郁燁,他是怎么都放不下心來的,所以,為他找一個能托付終身的夫婿,也是讓他日日夜夜煩憂的事。

  這宋澈徹頭徹尾算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郁景治怎么也想不通,郁燁為何就選了他作為駙馬,可她一意孤行,就算郁景治如何勸導也不曾改變過郁燁做出的決定。

  正在兩人氣氛僵硬之時,一個王府別苑的侍從走了上來,拘了一禮稟報道:“殿下,公主府來人了,說是陛下有昭,令景寧公主速速回宮?!?p>  “入宮?”郁燁豎握住手中的筷子,朝著桌上戳了戳,“就說孤已在皇兄別苑住下,不便回宮。”

  “是?!笔虖牡昧肆?,便準備退身,卻被郁景治叫住。

  “父皇許是有什么要緊事,你需得去看看?!?p>  “不用了,他定是又找到什么稀罕物,或者宮中又安置了幾個美人,無非是讓我去陪他‘觀賞一番?!庇魺顩]好氣的回答。

  就在這時,郁燁腦中一閃而過了個想法,便立即顯得有些為難起來,待郁景治看清郁燁臉上的表情變化,心下明了,便對著侍從說道:“去為公主安排車馬吧?!?p>  的確,這個節(jié)骨眼叫她入宮,無非就是一件事——認親。

  書歌適時拿過了披風,為已經(jīng)站立起身的郁燁系好,而郁燁側(cè)朝著郁景治望去,說:“兄長,過幾日我再來看你,你……好些養(yǎng)著身子?!?p>  郁景治點頭,同時也不忘了叮囑:“還是需謹言慎行,這長玥公主若是好相處,便照拂一些她,畢竟是血脈之親?!?p>  郁燁知曉自家兄長就是這般良善的性子,可她不同,該鏟除的,她會一樣不留。

  “知曉了?!?p>  簡單回了句,郁燁便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兩個時辰后,郁燁便架著慢慢悠悠的馬車趕到了宮門口,想著多拖一刻是一刻,興許到了宮里,這宴會就散了,自己也不用去面對那個前幾日還被自己痛下殺手,今日卻要與自己姐妹相稱的人。

  可就在宮門口,郁燁就看見正掖宮依舊燈火通明,這時她便知道這宴會還未結(jié)束,于是回頭,對書歌說:“你就在外面候著孤,孤去去就來?!?p>  這句話倒不是什么說辭,她真的打算就露個面了就拍屁股走人。

  “是?!睍璞ё∮魺畹呐L,又接著提醒道:“您可不能飲酒!”

  “嗯。”郁燁顯然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便推門而入,只是這踏進那正掖宮的一瞬間,郁燁全身上下的血液便凝固了起來。

  只見一把鎏金破刃自她耳側(cè)穿冽而過,只是分毫之間,旁人都來不及眨眼,那刀上攜著的洶涌氣勁便割破了她的一撮鬢發(fā),待那墨發(fā)接觸地面之時,氣盡聲止,最終,這把刀插入了郁燁隨手帶緊的宮門上,因為距離較近,都可以聽清刀刃深入紅檀木門的撕裂聲,可郁燁目不斜視,直直地望向刀擊來的方向。

  “皇姐,長玥……對不住了。”說話之人聲音細膩綿長,目光皎皎,琉璃似的眸子卻沒有半分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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