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思君,亦伴那涼月睡;月月問渡人老翁,尋沒尋到你的身影。終是涼了無人披衣,還是沒你消息。
那日你說,有差事不方便帶我,讓我在家等你。你說要去學習,要為國家做事,我答應你了,男兒志在四方也好。我也勸你,不要想家,不用想著回來,做好你的事情,就行??涩F(xiàn)在,我似乎有點后悔,三年已過,你沒有回家一次,我們僅僅是靠書信往來。
勸你,我也勸自己,有一天你終是要回來的,或是接我過去。
帶著我終是不方便。
你我的書信,就讓那渡你去的老翁捎來,他每來一次,我就問他有沒有見過你。他都是說,你的信不是你親自給他的,他不知道。我拿著信,心已經涼了一半。
你的信里除了思念,就是要我照顧我好自己,我也學著你信里的囑咐照顧好自己。沒事干,就寫詩,寫給你的,那些隱詞暗調,被坊間爭論探討,都說我寫的花好,都看不出我寫的你。
你離開后,我喜歡上了月光,覺得這月光極像你,溫柔普照又懂我心意,就用那月光寫你,世人照樣也是讀不出來。
涼床一孤影,月影蔽單心。
睡眠,常常喝著酒伴著月光就睡去,醒來還不知道在哪里,世人也說我是醉酒的詩人,可我只知道床涼孤影,月影蔽心。
酒勁兒過后,天已大亮,我已無眠意,想著昨夜夢見你,就給你寫了信。我信你,你心里還一直有我,我也知道有一天你會學成歸來,我盼那一天。但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回來,我希望你帶著你自己回來,帶著你的學問回來。
你說過的,你的筆桿子不比那兵器弱幾分,你說過的,你愛國家學政事不為金銀和官位,你說過的,這里還有我,你一直惦念著我。
信總是寫不完,怕寫太多徒增你的負擔,就不多不少的寫,想把你的思念控制的剛剛好,當然,更多的是我自己的。我左右不了你的思念,我自己的都左右不了,只是不想為你徒增煩惱。
你是不是也邀我一起看月亮了呢?你也喜歡上月亮是吧?我一起賞月,一起浴月光,是不是就等同見面了?
你信里也提到過月光,那是我說月光像你的時候,你說不能把月光比作你,月光太普照,你做不到,你只能做到照亮我一個人。我讀信讀到這里,就掩著嘴笑,也不知道這思念給你施了什么咒,你竟變得如此會說道。
可信終不能代替你,思念也不能喂飽肚子。我得照顧好自己,不讓你擔憂。
我學著不那樣想你,就減少寫詩,甚至想減少寫信。我想更多的去打理好自己的生活,做到不那么想你。
我想養(yǎng)花,或是開墾出一片土地來,隨意種些什么。
以前我們的生活不愁吃喝,有自己的家庭在。現(xiàn)在你去遠方,我嫁于你已是新的家庭,我得吃飽穿暖,好不讓你擔心。
但,終是沒那么好做的。
我學著他們的樣子播種,施肥,還特意去詢問他們合適的播種施肥的時間。等到了豐收的時候,他們豐收了,我也豐收了,但沒有經驗,還不如他們,我想我也沒有種田的資質,就都換成了花。
收獲的糧食留下一些賣掉一些,直接買了花苗,我怕花種我種不活,再找來會種花的人給種上了。他囑咐我,該怎樣去照料花,我記住了,也希望它能活。
今年的吃食是不用發(fā)愁了,何況你每次捎信來,都會給我捎些錢,我就又開始寫詩了。聽說坊間還有人問,怎么沒見我的詩,幸好問的不是我,要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怎樣去回答。就像陶淵明“草盛豆苗稀”一樣,我就不去敗壞田地了。好好的寫我的詩吧。
我的詩不是每一次都有你,不過總是透露出我的心境,詩里總有你的影子。寫詩,總會想起你,有時候寫到動情處,還會掉眼淚。每到這時候,我就推門出去,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我就坐在田地界上,看著將要開的花,和花說說話。這也是我不想寫詩的原因。太影響心情。
有時候我會出去一整天,一般那時候會是集市。我就去集市上看看,不看胭脂,不看首飾,看花苗,還有樹苗,我也會了一點耕種,可能是種糧種花積累下的經驗。
我又不急于一時的將它們種上,也不是種它們的季節(jié)。就常拿著那些苗苗,到處走。鄉(xiāng)下比城鎮(zhèn)好的多,回家的時候手里盡是我采的野花,這幾次還找到了好大一片的花叢,像是人為種的,但四周都無人也不知是誰種的,可能是野的吧。
回家,把野花放一旁,就去做飯。我回來的正是時候,正是各家各戶做飯的時間,我還未進來,遠遠的就看見炊煙,心里蕩漾起一絲暖意。就像有你在家一樣。
做粥,做菜。正是夏末秋初,白天還有些燥熱,到晚上就涼了。把做好的飯菜盛在碗里,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看著月亮,看著花田,吃飯。偶爾會配點小酒,酒是我和鄰居學來自己釀的,還是今年收下的那些糧食。
我吃的不那么快,想自己吃完也無事做,就吃的慢些。有時候也會被花田里的小蟲子吸引,會去到田里,去捉它,一時也忘了自己在吃飯,就像小孩子一樣。也會不去動筷,只喝酒,喝到趴在石桌上,想你什么時候回來。也會拿著酒瓶站起來,對著天上的月亮星星,大聲誦我的詩。沒人說我,都知道我一人在家,甚是孤獨,滿是想念。他們人也好,也會來家里看我,陪我說話,我有時也去他們田地里幫忙。都是打發(fā)時間。
你在那里一定是好的,你每次捎信給我都是好消息。我也不咋信,你在那里都是好事情發(fā)生。但,我也信你,你會打理好你的事情,你不告訴我,也就代表你也不想讓我擔憂。
我要去河邊老翁那里去了,不是去問他你有沒有回來,就是去看看。問不問都是一樣的不歸,我就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