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色的,陰沉沉的,看不見一片云彩。
一處無名小街道,人群熙熙攘攘的進出一家面館。面館連一個門牌都沒有,但是生意卻異?;鸨?。
這是一間不足四十平米的小面館,零零散散擺放著四五個大桌子。廚房在東南角,中間沒有任何隔斷,此時正是午餐時間,火爆的人氣讓的屋子里到處都是白色的水蒸氣。
在西北角落的一張桌子上,一位碎碎劉海的少年與一位一襲白衫的年輕人相對而坐,面前擺放著特大號的碗,兩個人正狼吞虎咽大口的吃著面條。
“這家面館怎么這么火爆?”韓小羽哧溜一下吸進最后一根面條,抬頭看了看四周說道。
“經濟實惠,好吃不貴!”
江永檀更厲害,仰頭將碗中的面湯一飲而盡,然后重重的將大碗放在桌上,抹了一把嘴,豪氣萬丈的發(fā)出押嗓子的聲音。
韓小羽望了望四周一些因沒有座位而選擇站著吃面的人,似是自言自語的嘀咕道:“那也不至于這樣吧,吃個飯還得站著吃,要是我就換一家了……”
“別坐著吃面不腰疼。”江永檀一把將桌上的零錢揣起來,然后穿上一件乳白色的薄棉服,對著韓小羽說道,“走了?!?p> 兩個人大步走出面館,這已經是在這里吃的第五頓飯了。
幾天前的飯桌上,馬君對自己發(fā)布了新的任務,與江永檀兩個人前往HLJ省,調查一處古墓。當時的韓小羽是極力拒絕的,他本能的幻想出幽暗潮濕,滿地蟲蟻的畫面,沒準還會蹦出來一具僵尸。
但是下一刻,馬君把工資提高到了原來的十倍,徹底擊碎韓小羽可憐又弱小的心。
就在兩天前,他和江永檀乘坐火車來到MDJ市,那一天韓小羽才知道,整個冰之國和地球只有那棟別墅里的車庫可以互通。也是那一天韓小羽明白了一個真理,人生在世可以沒有任何東西,但是不能沒有錢。
到達HLJ牡丹江之后,剛一下火車,兩個人便被當?shù)氐慕鹗种竿盗藗€底朝天。自己倒是無所謂,出門的時候一共沒帶多少錢,但是江永檀不一樣,他帶的錢足夠多,本是可以住酒店吃西餐,出門豪車美女的。
小偷給江永檀偷的分文不剩,倒是韓小羽的國產智能機沒被光顧。按照江永檀的說法就是,人家小偷都看不上你這板磚……
沒有辦法,兩個人只能將這部小偷都看不上的板磚,賣給了二手市場,換來二百大洋,每天以大碗面為生。
賣出手機的前一刻,韓小羽仍然沒有收到季洋和于雙的回信。
韓小羽并不在乎吃什么,他向來是逆來順受的人。但是他覺得,作為杰出的御靈者,眼前的江永檀應該和梁晨一樣。梁晨坐擁保時捷,江永檀沒有個瑪莎都有些丟人。
可事實上,江永檀連個車轱轆都沒有。
他現(xiàn)在只能和韓小羽這個路人甲一起蜷縮在充滿水蒸氣的小面館里吃大碗面。幸好江永檀生性豁達,開朗大度,也不在意這些。
兩個人走出面館,很自然的融入到車水馬龍中。這幾天兩個人困在一家小旅店里,三十一天的小包間,別說去往古墓的車費了,連洗澡看電視都是奢望。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啊?!?p> 小包間里,韓小羽盤腿而坐,望著同自己擠在一張床上的江永檀說道。
“沒辦法,任務地點什么的都在我那被偷走的手機里。”
韓小羽摸了摸褲兜,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綠色鈔票。見狀,江永檀也從兜里掏出幾個零錢,尷尬的撓了撓頭。
“我這兒也有一些?!?p> “有個屁,幾塊錢也好意思拿出來?!表n小羽翻著白眼,旋即平躺而下,“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得流落街頭甚至餓死街頭了……”
“沒事,會有人來找我們的。”江永檀安慰道,“冰之國每天都會有專人進出互通點,來聯(lián)系在地球上執(zhí)行任務的人。眼下手機被偷,他們好多天聯(lián)系不上我們,馬國主會繼續(xù)派人過來找我們的?!?p> “救援人員唄?真丟人,他們肯定以為我們被人干掉了。”韓小羽胡亂的說著白爛話,“那他們怎么找我們,牡丹江這么大?!?p> 江永檀伸出修長的手指,指了指無名指上的一枚戒指,“這個是發(fā)信器,有設備就可以追蹤到我們。”
“只求在救援到來之前,我們不被餓死吧?!?p> “實在不行,我也有辦法能弄到錢,只不過有些丟人。”
“怎么弄?”韓小羽有些驚訝,“偷還是搶?”
“街頭賣藝!”
一輛墨綠色的火車在鐵軌上吭哧吭哧的駛過,這是一輛從沈陽開往牡丹江的直達列車,此時正值十二月份的尾巴。
火車上的人異常的多,有嗑瓜子的,戴著耳機看電影的,步入夢鄉(xiāng)的,還有一些推杯換盞的酒懵子。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當然包括那一聲聲“瓜子啤酒礦泉水”。
只有一位穿著天藍色牛仔外套的少女顯得格格不入。
她一頭烏黑亮麗的柔發(fā),直直的垂到肩部,水靈靈的大眼睛出神的盯著窗外。
一座座連綿不絕的山谷,枯樹落葉遍布山野。
沈季含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復雜的地圖,上面一紅一綠兩個光點在不停的閃爍,兩個光點之間的距離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越來越近。
她是來尋找江永檀和韓小羽的。
她的內心沒有絲毫慌亂與著急,以白衫青年的實力,能解決掉他的,恐怕整個冰之國都不超過一手之數(shù)。所以,眼下二人應該不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
終于,在眾人期待中,火車到達終點站。沈季含將羽絨服穿上,背著一個深黃色的雙肩背包,隨著人流一起出站。
“妹子,住店不?”“妹子,打車不?”
一個個黑店老板黑車司機帶著餓狼般的目光朝著人流涌了過來。最開始沈季含還會歉意的擺擺手,到得最后奈何人數(shù)實在夠多,索性不去搭理了。
年末的北方城市著實有些冷,一陣微風吹來,吹在臉上仿佛刀子在割。
沈季含揉了揉微微發(fā)紅的臉頰,將羽絨服的拉鏈拉到頂端,掏出手機,確定了一下方位,然后快速消失在牡丹江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