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忙忙碌碌之后,二夫人弄傷了喉嚨,小月夫人染了風(fēng)寒,二人歇在自己的院中安靜了好幾日,府中一切如常。那個先前唱戲的戲班子又來了,據(jù)說這次要唱一臺新戲,演的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戲碼,靜啟說,這個小月夫人甚是執(zhí)著,怎么說呢,約莫年輕人都比較倔強(qiáng)。
在我還對愛這件事懵懵懂懂的時候,我看到這樣一個被單相思沖昏了頭的人,我知道靜啟和魏玨,甚至是其他人,私下里都在笑她傻,起初我也是這樣覺得,可我看她拖著沉沉的病體,忍著風(fēng)寒的病癥也要看這出牛郎織女相會的新戲,忽然覺得她很可愛,二夫人一直誤以為她想當(dāng)正夫人,貪戀的是權(quán)勢,是對整個王府控局的資格,其實她由始至終都求的是愛,是關(guān)注,是她年少時得不到關(guān)心的補(bǔ)償,可惜旬王身體抱恙,又很忙,無法照顧到她的這些情緒。但我仍是有些羨慕她,她的執(zhí)著,她的堅持,她的付出,她在愛里花下的心思,皆是如此的明確。
二夫人就坐在戲臺下的另一側(cè),兩人隔江相望,互相露出厭惡的神情,許是我近來太清閑了,特地詢問了魏玨,小月夫人進(jìn)府之前,二夫人是不是就這般“驍勇善戰(zhàn)”,魏玨搖搖頭,王府里如夫人們他此前并無關(guān)注,說的也是,他關(guān)注的只是關(guān)注他的女人們。
靜啟同我講,二夫人是大夫人的表妹,兩人先后入府,原本相親相愛,有很長一段時間聚家和睦,她二人性情全然不同,大夫人喜靜,二夫人喜歡熱鬧,大夫人對管家這些事毫無興趣,旬王便將瑣事都交給二夫人打理,不得不承認(rèn),在二夫人的管理下,旬王確實非常省心,可惜大夫人病故后,旬王續(xù)弦,此后她便性情大變,頗為善妒,再容不下其他人,不過其他幾位夫人唯唯諾諾,敢怒不敢言,直到小月夫人進(jìn)府以后,才算是“棋逢對手”。
我們在寶茗的二樓窗邊聽靜啟說起這些“陳谷子爛芝麻”,“在珩陽的時候,二夫人的確是個了不起的賢內(nèi)助,府中大小事宜都處理的非常妥帖?!?p> 魏玨將剛從尚品軒買來的點(diǎn)心分裝到盤子里,一盤綠豆糕還隱隱冒著熱氣,聞起來十分香甜,果然,一口咬下去,香糯軟滑,靜啟又拿了一塊放到我面前的碟子里,“我可沒有說大話,尚品軒的點(diǎn)心值得天不亮就去排隊?!?p> 魏玨沖他斜了一眼,“那你為何不去?”
靜啟一邊替自己斟茶一邊說,“我可是特地將討好師叔的機(jī)會讓給了你?!?p> “這么說我還得多謝你。”
靜啟同他拱了拱手,“不必言謝?!?p> 魏玨“哼”了一聲。突然,我感到一陣兵器的寒意,下意識將背對窗邊而坐的靜啟一把推開,他猝不及防,從凳子上摔了下去,自他原本坐著的地方從窗外射進(jìn)來一支箭,擦著他飲茶的杯子,深深的嵌進(jìn)了對面的柱子上,箭上還掛著一張紙。
魏玨沖到窗邊,四下已不見人。阿肆想拔出箭,哪知箭插的頗深,費(fèi)了些力氣才拔出來,白紙黑字上寫了六個大字: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