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介于雪落無痕在對決中不要命的勇猛,白楊楓決定讓他做后勤?!傲什?。我連干倆刺客,又處決一名全身板甲并帶回其甲胄,甲胄都分配給你了,我還降級了?”
“我過幾天得去趟京城,你那時候就得代替我的位置。只要記住我不在,你不要嘗試主動出擊就好。這些天對方銳氣大削,那個自傲上場的指揮官都被你處決了。對方首領怕是不敢發(fā)兵,即使發(fā)了,我們也有絕對的把握防守住?!?p> “為什么突然說這個,而且為什么不進攻?”這是無痕唯一的問題。
“暫時無可奉告。這些,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去挽回就好?!卑讞顥髯兊煤艿统粒拖裾J真起來的無痕一樣低沉,沒有任何玩笑可言。
“總之,你今天先休息,然后明天開始半接管這個軍隊。之后準備代替我。特別是女兵團你得管理好。她們不像你我一樣有著天生的身體素質(zhì)優(yōu)勢,我安排她們的是弓弩與器械類??傊F(xiàn)在,拿著你的東西滾出軍營,而且今晚必須回來。”
他嘮嘮叨叨那么多,把整整一個月的話都說完了。明明白楊楓是個經(jīng)常變動自己語氣的人,但這一次,他語氣卻像絕對不會再變了一樣。
“就現(xiàn)在到晚上?那也太急迫了。我都一個月沒回家了。而且我的那件白藍長風衣還在晾,沒干啊,讓我拿一下日記和信啥的再走好吧?!?p> 白楊楓等待無痕拿完東西之后,迅速把他趕出了軍營。
“過了這段時間,你我都能回去看看家人了吧。”白楊楓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對著遠去的無痕沉默。
他突然悲哀地說道:“我軍缺少馬匹,打仗?只是單方面挨打罷了,贏了追不上,輸了逃不掉。我那幾百精英兄弟!我那幾千壯士!”
白楊楓低著頭苦苦思考著:“皇帝不意強領軍!只重商行!沒有權利發(fā)兵的我,只能守候,守候。這一守,曾是少年的我,老婆都生孩子了,仍言守候,家賊未除!”
“可,可...可憐我諸夏與他人結盟!年年捧著錢給人送去,雖說通過商業(yè)得到了利益??蛇@一‘跪’后!他們他娘的變本加厲得要!就是攻入我們首都!就是當即殺死我們的皇帝!仍沒有叫醒先帝之子。竟讓商人管理朝政,使得我們至今沒能站起來。外敵不除!內(nèi)賊不防!那群混蛋占自家領土,仍想去西方討個官位!可憐我諸夏,天佑我諸夏!諸夏!諸夏!”
“我這一去,意在除商賊。若我敗,則諸夏仍受屈辱。若我成,則即使我死了,諸夏仍然可以站起來。雪落無痕?我死后,你能把內(nèi)賊殺除,那多好啊。要是諸夏能把西北疆域恢復,我挨千刀不足惜!”
————————————————
無痕慢慢走著,他的妹妹夕昔剛好在迎接他。她在那等著,看上去有著很溫暖的感覺。
此時無痕穿的是一件白衣,樣子和類型都沒什么特別的。只能感到樸素存在。
“嘿!夕昔。你居然來接我了?!?p> “是莫霞叫我來的,說是什么要緊事...看來很放松?!毕ξ綦p手插在衣兜里。
無痕也想插衣兜來著,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一件白衣。而夕昔穿的這件風衣,和無痕之前穿的一樣?,F(xiàn)在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衣服稍微有些大了,特別是風衣底端甚至快要觸地了。
“別再穿我衣服了,弄得我一身藥味。脫下來還我?!?p> “不,我是在追尋哥哥的高度?!?p> “脫下來...嘶,到家給你買那個藍色寶石的銀吊墜,你忘了?除了板甲的賞金,我還有干掉兩個刺客的賞金吶!”
“你怎么讓我拒絕?!毕ξ舢攬雒撓麓笠?,披在了無痕身上。
這種藍白色帶袖長袍是無痕最喜歡的衣服。它象征著干凈與利落,無痕有好幾件。雖然脫下時夕昔有著些許不舍,但依舊是離開了它。
無痕特意看了一眼夕昔,她穿著一件裙子,過膝的裙子。淡黃色顯得很正常,但其中透著美麗。
“你身上穿的這件淡黃色裙...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己保不住長袍了吧?!?p> 夕昔被揭穿偽裝之后迅速紅了臉?!安?..才不是...”
她往前走了兩步,然后又迅速貼近了自己的哥哥?!白詮脑趧e人面前遇見你!我的人設完全碎掉了??!”
夕昔一拳打在她哥哥的身上,不過并沒有什么作用。這比起攻擊行為,這更像是在撒嬌。
無痕把手很自然地放在了夕昔的頭上,完全沒看他妹妹的臉色。
“沒事的啦...”
暴驟!
夕昔抓住她哥哥的手,轉手將他摔在地上,瞬間的出手,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余地。塵土揚起半米來高,慘叫驚起五十米鳥。
“哇啊。”
“不要...碰我的頭。這是今年第23次!”
無痕很平常地站了起來,看來他已經(jīng)習慣了,輕輕松松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好像剛剛啥事沒發(fā)生似得,又問道:
“小安諾去哪了?”
夕昔做了個深呼吸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八趯W醫(yī)藥,跟著前輩學的。等我們回去應該已經(jīng)也回家了?!?p> “你說那個傳女不傳男的怪女人啊。我記起來她了,你為什么學她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干脆利落的成熟少女?”
“沒有學她...只是我在你面前強硬不起來而已。但我必須超越你,無論是掙錢方面還是性格?!?p> “那就好好加油哦?!睙o痕微微笑著。
“沒有人需要競爭對手的加油!”
“那也是。對了,臉讓我揉?!?p> 她瞬間變得害怕起來:“你敢——混蛋?!?p> “但我還是...”
看來剛剛夕昔這段話帶來的回復是十足的不在意與忽視,似乎沒有什么威力可言。
“浮云散·雪生前說過,強行摸我的臉就不給你小安諾了...”
他瞬間老實了,果斷,斬釘截鐵。
“我這輩子都不會揉了!”
她微笑著,又找到了她哥哥的一個把柄。
“哈哈,還是這個對你有用。我記得她說過:‘先生要是敢和其他女人好上了,我就在先生胸口用刀刻上我名字~’然后你現(xiàn)在胸口好像一道劃痕都沒有,真的好乖。說是刻她的名字聽上去很輕巧,我想想看...浮·云·散·雪,至少要割四十刀呢?!?p> “殘忍至極...”
“話說,你還能記清她的模樣嗎?”夕昔的語氣突然變得驚恐,這段記憶缺失的太過唐突,她自己都懷疑了。
“她,好像就沒有樣子,似乎是不存在一樣。”
夕昔掐著腰,身體向前傾:“你故弄玄虛很多次了。我看是你也忘掉了吧。”
“是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我至今仍喜歡她。她小時候和少女時期是和你一張床睡的吧。那淡淡的香味,而且肚子摸起來好舒服,抱著睡簡直讓我真正活了過來?!?p> “是和我睡的一張床,但你說這話讓我很迷茫...至于那些感受,很普通,沒啥好的啊甚至很平庸。你是不是沒有見過什么世面?!?p> “但是我喜歡的就是這種平凡美。”
“你就是沒見過其他好女人吧!”夕昔嘟著嘴。
無痕在美好的微笑中向前走著,他是個專一的男人,此后無需再做任何證明。
————————————
他們回到了家,不過現(xiàn)在距離需要回到軍營的時間,僅有一兩個時辰了。太急迫了,實實在在太急迫了。如果不抓緊,可能連吃上飯都做不到。
“這里還能聞到她淡淡的香味?!?p> “我看是你精神問題,我只能聞到一股草藥味哦?!毕ξ魪娬{(diào)著。
對于親人的感受是永遠不會磨滅在時空之中的,即使十年二十年不見,再次感受到時也能輕聲說出“這便是你所遺留的香味啊,我的愛人?!?p> 但現(xiàn)在,重要的是照顧好女兒。
“小——公——主——”無痕沖著屋子里喊道。
“來了?!?p> 從里屋來了個六歲小姑娘,浮云散·安諾,雪落無痕及浮云散·雪的女兒。
“今天也很開心吧!我回來看你了!”無痕敞開手向著他和他妻子的小公主。
“可以陪我多長時間?”小安諾抱有期待地問道。
迎接這句話的是沉默,以及不忍的臉色。這瞬間的轉變讓夕昔愣住了,【時空似乎凍結了一般冰冷而無意義】。
未免太過一針見血,整個事件格局突然轉變。
對的,無痕只有一天。安諾在家沒見到爸爸,恐怕是無法安心的。無痕只有用對不起的沉默迎接自己的女兒。
在這陣沉默之中,安諾逐漸接受了一切,逐漸諒解了一切。她必須...也只能怎么做。
氣氛逐漸沉浸在悲傷之中。在小安諾的眼里,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她似乎生來就是很懂事的樣子,之前從沒有對著他人抱怨過多少。
“是馬上就要走吧...這段時間我們只有兩天見面,不過這樣我也很喜歡啦?!毙“仓Z說。
她有著來自于父母共同的愛,有著來自父母共同的溫柔,來自父母共同的專一,來著夫母親的體貼、善良與性情。她完美得結合了她父親與母親的優(yōu)點,可謂是最好的人類——在她父親眼中。
但她現(xiàn)在忍受著無盡孤獨,父母皆不在的孤獨。
她的父親給她帶來了一個擁抱,然后摸了摸她的頭?!盁o論我在哪,我的愛一直伴隨你,我的守護一直圍繞在你身旁。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
【但是,禮貌終歸是有極限的?!?p> “我已經(jīng)不知一次知曉了...如果媽媽在,爸爸就可以一直在家生活,就可以...因為我們有足夠的手去勞動,不必依靠危險的工作。姑姑說爸爸特別喜歡摸媽媽的肚子,癡迷地喜歡。爸爸和媽媽...我很喜歡從姑姑那聽你們倆的故事。好像我是公主,爸爸是國王,媽媽是王后??涩F(xiàn)在...爸爸很久都沒有像剛剛那樣擁抱我了,有人說爸爸要和別人決斗,肯定要死去了。我哭了很久...”
無痕不知該怎么做,夕昔也沒有經(jīng)驗去釋然這個孩子忍受的孤獨——母親死去,父親也開始出門在外了。
家中只有一個人,這對于一個脆弱的六歲孩子太過痛苦了,不是嗎?而如今,她的父親只能解釋出一些借口來:
“那是爸爸在守護整個河鎮(zhèn),爸爸也在守護河鎮(zhèn)里的你。我沒有死去,我一直愛著你。爸爸一直在,媽媽一直在,姑姑也一直在?!?p> 沉默,更長時間的沉默。然后是一方的讓步。
她太不忍心接受這種孤獨了,現(xiàn)在終結掉也不失為一種爽快。
“那請爸爸再多擁抱我一會吧,因為這是總歸會發(fā)生的。而且臨走前,請給我一個親吻吧。”
無痕眼中突然沾染了淚水。這位父親,對孩子所能做到的就只是給她的額頭一個親吻,又碰了碰她的頭。
“爸爸在和敵人決斗的時候大喊了‘世界,對我執(zhí)行處決!’哦,很帥氣吧?!?p> 他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再給孩子帶來些許榮耀感,來緩解這些孤獨,來挽留些許淚水。
“很帥氣的。畢竟是我的爸爸...要一直愛著媽媽,姑姑和我哦。”安諾沒有掉淚,仍舊苦苦地笑著。那是給她父親最大的傷害,也是她力所能及降到最少的痛苦。
雪落無痕,一個將軍,一個士兵,一個丈夫,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下次再看見你的時候,諸夏將完完全全統(tǒng)一,屆時將再無戰(zhàn)爭,只有愛存在?!?p> 在過夜之后,他急急忙忙走了,再這樣待無意義的一秒對他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