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奮之夜,白楊楓的身上帶著那柄鋸齒短劍。
隱藏身份的夜行服?不過是件染了黑墨的粗布衣而已,扎的緊實。他對于屈保金家宅的了解僅僅是知曉臥室的具體位置,以及臥室窗外便是街道。
但床鋪的具體位置仍舊不知曉,他只能站在房頂上掀起瓦片,捅開一層薄木細(xì)細(xì)找。
從細(xì)小的孔眼中白楊楓得以窺視混黑的房間。倒不是完全無光,借助著窗外些許月光勉強(qiáng)能看到那個圓滾的商賊。
深夜中猶如弩矢的聲音傳到了白楊楓的耳朵,白楊楓當(dāng)即一驚,愣在了那里。
“你是那個,這兩天剛來京城的邊疆統(tǒng)領(lǐng)...白楊楓是吧。你一定驚奇為什么我會知曉是你,實際上整個京城都是我的木偶,無處不在?!鄙藤\的聲音從屋中傳來。
白楊楓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逃竄,結(jié)果街道里的火把讓他逃跑的心也涼了一半。那是剛剛點燃的火把,在商賊說話之前那里本應(yīng)沒有任何光亮。這一切,做的天衣無縫。
“下來吧,外面都是衛(wèi)兵,無論怎么樣你都是跑不掉的?!鄙藤\說著點燃了屋子里的燈火。
逃嗎?對方已明確自己的身份,逃不了多久。
刺嗎?對方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衛(wèi)兵都布下了。
在身份暴露,無處可逃的情況下,白楊楓深陷絕望。這是一次抉擇,無法逃避,無法推卸,無法等待。
最終,勇氣使得他選擇聽刺殺目標(biāo)的,在房頂破口上踹了一腳,撞開了個大洞后縱身一躍。
下去之后,面對的將會是迷茫。人類是最害怕迷茫的生物,就像他們不知曉黑暗之中藏匿著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
死嗎?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還記得出生前的黑暗嗎?并不是在腹部的十個月,而是比那更為久遠(yuǎn)。
人本就是各類物質(zhì)按DNA的生成代碼排列組成的東西,人本就是物質(zhì)。死了,只不過夢想破滅,幸福生活完全撕碎,僅此而已。
這是他的決心!即使他的一切都要毀滅在之后的報復(fù)之中,也要抹殺掉面前這個商賊。
順著下落的勁頭,他翻轉(zhuǎn)過去一刀扎在了商賊心腹,重重的一刀,足以要了一只野豬的生命??删瓦B商賊的衣服都沒有扎破。
鉚接鎖子甲,一個最優(yōu)秀的工匠一天也只能制造一個巴掌大小的鎖子鐵布。昂貴之物,刀劍箭矢不得入,卻難抗鈍傷。
“這是干什么。刺殺倒不如坐下好好聊聊,你根本殺不了我。著甲者對無甲的碾壓性,你身為統(tǒng)領(lǐng),不可能不知曉吧?就你那匕首我最多只用護(hù)個脖子,而你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你想要干什么?!商賊!”白楊楓硬是扯下了夜行衣的頭套,他直直盯著商賊瞳孔中滿是憤怒。
商賊不緊不慢地坐在了靠椅上,指著旁邊另一個椅子,示意讓白楊楓坐下來。
白楊楓仍站立不動,他對這個國家有多熱愛,就對商賊有多痛恨。殺了他是白楊楓唯一的目標(biāo)。但面前這個圓滾之人,讓白楊楓感到畏懼。
商賊的沉著太過于令人生寒了,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的樣子。好像他有完全的信心,來握住一切都把柄。
人是不可能什么都知曉的,除非他沾染了些許神性。但這個混蛋的罪惡,為錢財利益出賣國土出賣國家尊嚴(yán),這樣的人能有神性加持?白楊楓不覺得那有任何可能。
“說實話,弄死你對我沒好處,你老丈人就一個女兒,那疼的超過他自己的命了。他手中的可以調(diào)動的士兵比我多的多,只是我的兵權(quán)集中在京城而已。”
這些話語倒是讓白楊楓心底安心了些許,但他的仍舊在瞄準(zhǔn)商賊的脖子,追求著等會一擊致命。
“對了,你那邊疆,有個叫做什么雪落無痕的,是吧。聽說他還有個妹妹和女兒,但我的耳目找遍了半個諸夏也沒能找到。大概是隱姓埋名了吧!我想連誅三族都做不到。準(zhǔn)備的真是齊全呢?白楊楓?!?p> 白楊楓的氣息逐漸開始紊亂。在燈火的光照下,汗珠微微反射亮光。“他做了什么會引起你的注意?”
“這么說吧,這個人很厲害??!你可以先猜猜他干了什么?”屈保金拿起桌上的杯子,開始細(xì)細(xì)品味【熱茶】。
是的,那茶上冒著白煙。是準(zhǔn)備好的熱茶!
這說明他早已知曉白楊楓的刺殺,早到他可以找時間泡茶供自己遇刺時飲用。太恐怖了,這種掌握常人無法想象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眼睛注視之下,任何反抗都沒有作用。
白楊楓極其驚訝:“不要拖任何時間!”
“搞清楚現(xiàn)在的局勢,白楊楓。你的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些。這么說吧!你們一個士兵被敵人抓起來,當(dāng)著他的面羞辱了一遍,還割掉了這士兵的手指。然后這小子僅僅只靠著半天團(tuán)結(jié)了剛剛交托給他不久的整個兵營,一路往那邊干過去。上司文官傳過去的命令他壓根不聽,就說他在事態(tài)緊急,無法遵從。比我對士兵說話都好使。幾萬士兵排頭送,哈哈哈哈哈?!?p> 白楊楓眉頭緊鎖,微微低著頭。
“對方有五萬人,可我的兵營中,就僅僅只有兩萬!你們不增援的情況下,怎么可能打贏!他太意氣用事了!況且他沒有任何的管理經(jīng)驗!全完了...這一切。”
白楊楓一把抓起屈保金的領(lǐng)子:“你這混蛋!從一開始只有幾百人的時候!我他祖奶奶的上報過幾十遍,壓根沒有人理!是你,是你為了分散武官帶兵權(quán)利!【是你不給天下武官兵權(quán)!】是你讓諸夏內(nèi)憂外患!狗娘養(yǎng)的!他媽的叛國賊。”
帶著利齒的鋒利短劍快速刺向了屈保金的脖子,但白楊楓頭后的一根木棍來得更快。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
這一巨大的震蕩使得白楊楓當(dāng)即昏了過去。
“從今以后,你在京城和你老婆好好生活,會好好看住你的。我尚且放你一條命。至于那個什么雪落無痕,可沒你這么好的大官親戚保你。最近京城不太平,我明天就主動請纓去你那邊疆玩玩,順便卸他條腿,殺殺威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