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書店被燒僅僅兩天,吳四便從城北火藥作坊查到了一個名叫柳二的混混,當(dāng)天下午從那里買了兩罐火藥。
這柳二是趙老二的小弟,好吃懶做,還特別好賭。
現(xiàn)在他已在‘富貴賭坊’呆了兩天兩夜,卻仍精神抖擻。
他的手氣正旺。
“今天已連開了十二場小,這把你壓什么?”
“所謂峰回路轉(zhuǎn),數(shù)終有極,兩天沒出豹子了,我壓豹子!”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開了……”
“三個二,豹子!”
“哈哈哈!我柳二的運(yùn)道來了,該發(fā)財,誰也擋不住!”
“是么!”
“當(dāng)然,你看這些都是我贏來的!”
當(dāng)柳二轉(zhuǎn)過頭,看到一臉冷酷的吳四,忽然神色大變,緊張道:“吳……吳捕頭,您老怎……怎么來了!”
“柳二,剛才你不是說了么。數(shù)終有極,你的運(yùn)道也該到頭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吳……吳捕頭,您老這話怎么說的,我一直在賭坊,又沒犯事?!?p> “怎么?你要讓兄弟們動手?”
“這……這小的哪敢,我跟您去還不成嗎!”
……
縣衙刑房,刑具掛滿了四周的墻壁,柳二剛一進(jìn)來,腿就開始發(fā)抖。
他雖然是縣衙監(jiān)牢的???,但還從沒來過這刑訊房。
“柳二,這屋里的刑具,你今天想嘗幾個?”
“吳捕頭您就別拿小的開玩笑了,還幾個,就是一個小的這身子骨也經(jīng)受不了!您有什么要問的只管問,小的知無不言?!?p> “算你識趣!那你兩天前去買火藥做什么?”
“回您老的話,這火藥是馬三叫小的去買的,并不是小的要用?!?p> “馬三?誰是馬三!”
“就是王朗的隨從?!?p> “那育才書店是他讓人縱火燒的?”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那晚放……發(fā)錢之后,我就在富貴賭坊了!”
“事到如今,你還不老實,來啊,上刑具!”
“別別別!吳捕頭,我招,我全招,那晚……”
吳四也沒想到柳二骨頭如此之軟,還沒開始動刑,柳二便一股腦將馬三和縱火經(jīng)過招了出來。
吳四當(dāng)即將柳二收押,然后將柳二招供錄下的口供呈給了陳司法。
陳司法將其寫成了公文,加上了懷疑幕后主使就是王朗,然后轉(zhuǎn)遞給了縣令吳知遠(yuǎn)……
吳知遠(yuǎn)收到公文,臉色大變,當(dāng)即換了便服,從后門走出,趕去了毓財坊。
經(jīng)人通報,得知吳知遠(yuǎn)到來,王玉林親自出府,笑迎道:“縣尊駕臨,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好讓在下前往迎接!”
吳知遠(yuǎn)卻不像以往那樣給王玉林好臉色,冷冷的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難道還不清楚嗎?”
對于吳知遠(yuǎn)一反往常的態(tài)度,王玉林十分奇怪,但這個時候下人眾多,他也不好問,怕一旦是什么不好的事,到時傳了出去,鬧得人盡皆知!
兩人來到會客廳,王玉林命人上茶之后,屏退眾人,然后才問道:“縣尊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還望明示!”
吳知遠(yuǎn)拿出懷里的公文扔到王玉林面前,一臉嚴(yán)肅道:“你自己看吧!”
王玉林看完,手都不禁開始發(fā)抖了,若是這上面寫的屬實,那么深究下去,真正主導(dǎo)這場大火的,就是他的兒子王朗。
王玉林顫抖道:“這……這怎么可能呢?”
吳知遠(yuǎn)厲聲道:“事實俱在,證據(jù)確鑿,你王家如何脫得了干系!”
王玉林沉思片刻,心想:“他這時前來,此事定然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王玉林連忙起身行禮道:“縣尊屈尊駕臨,想必一定有解救之法,還望縣尊不吝賜教!”
吳知遠(yuǎn)微笑道:“要救倒也簡單,你們只要想辦法將一切罪責(zé)推到馬三身上,只要他認(rèn)罪,我就好辦了?!?p> 王玉林道:“若他反咬我們一口呢?”
吳知遠(yuǎn)撫須問道:“這馬三是不是你家的奴隸?”
王玉林想也不想便道:“是!”
吳知遠(yuǎn)笑道:“那他若敢告你,我當(dāng)場就可以判他死刑!要知道大唐律例里可有這么一條:‘諸部曲、奴婢告主,非謀反、叛逆者,皆絞!’”
一聽到吳知遠(yuǎn)這么說,王玉林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犧牲一個馬三對他來說完全不算什么。
王玉林道:“縣尊對王某如此恩情,王某銘感于心,到了案結(jié)之日,在下必有一份厚禮相謝?!?p> 吳知遠(yuǎn)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沉思道:“只是有一點,若是那岳風(fēng)窮追不舍,定要追到幕后之人,那可就不好辦了!”
王玉林聞言,思索片刻,笑道:“縣尊不必?fù)?dān)心,他若不知進(jìn)退,我到時自有辦法治他!”
吳知遠(yuǎn)聞言,嚴(yán)肅道:“聽說他背景深厚,你要慎重行事!”
王玉林笑道:“縣尊放心,王某人豈是那不知輕重之人?!?p> ……
吳知遠(yuǎn)悄無聲息的離去,就像是根本沒有來過。
王玉林剛才說的輕松,但心里還是有些沒底。
“來人,把馬三給我叫來!”
這件事雖然是王朗指使的,但放火的卻是馬三,有些事情只有他才清楚!
“阿郎,馬三來了?!?p> 只見一人站在廳中,正向王玉林行禮:“阿郎,您找小的?”
王玉林瞥了他一眼,微怒道:“育才書店的火是你放的?”
馬三一聽,根本沒有想要爭辯,當(dāng)即就跪了下來。
他很機(jī)敏,知道一旦事發(fā),而王玉林又不管他的話,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阿郎,是小的一時糊涂,您一定要救救小的?。 ?p> 話音未落,馬三便開始磕起了頭,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音。
馬三沒有第一時間將王朗供出來,這讓王玉林十分欣慰,忠心的奴才倒還是可以救一救的!
“好了,別磕了!”
馬三當(dāng)即停下,望著王玉林,目光中滿是祈求之色!
“你告訴我,這件事是不是朗兒讓你去做的?”
馬三似有些猶豫:“這……這小的……”
王玉林突然大聲道:“說!到底是不是?”
他的臉色已經(jīng)十分難看,顯然憤怒已極。
馬三哪里還敢隱瞞,連忙道:“是……是少郎君讓小的去做的?!?p> 吳知遠(yuǎn)帶來的公文已經(jīng)明示了王朗的嫌疑,但王玉林心中還存有一線期望,希望這只是他們誤會了他的兒子!
王玉林嘆息一聲,喃喃道:“果然是他?!?p> 王玉林又問道:“你可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馬三道:“小的不知?!?p> 他只是個做事的奴才,又怎么會知道王朗心中所想呢!
王玉林道:“朗兒平常對你還不錯吧?”
馬三道:“少郎君對小的恩重如山,小的萬死也不足相報?!?p> 燒毀房屋是大罪,這罪名自然不能由王朗來承擔(dān),馬三已經(jīng)知道他難逃替罪的命運(yùn),但他也知道王家在洛陽的勢力,只要王玉林愿意,他就死不了!
王玉林微笑道:“你倒有幾分忠心?,F(xiàn)在縱火的事已經(jīng)被查出來了,等不了多久吳縣尊就會升堂斷案,你知道該怎么做嗎?”
馬三道:“小的明白,這事全是小的自作主張,與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
王玉林臉上終于露出了微笑:“很好,你一定要記住,這件事只跟你一個人有關(guān)!只有這樣,我才能救你!”
馬三聞言,連忙叩頭:“多謝阿郎救命之恩,多謝阿郎救命之恩,多謝……”
離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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