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句話。年少時的沖動很多時候源于周圍人的起哄。沈夢琦不曾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可也覺得這句話大概說的是對的。
尚偉有意無意的幾句話，導(dǎo)致當天夜里，沈夢琦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復(fù)，久久不能平復(fù)心里的躁動。
說不上來是一種什么樣的心理，就好像你從來沒有想過你們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突然有人提醒你，你們可以是這樣的一種關(guān)系，提供了一個新思路給你，那你忍不住會去多想。
高中生，對愛情的沖動源于荷爾蒙的分泌增多。多數(shù)人都在試探，今天和這個在一起，明天分手，后天和好。他有多好，你愛他什么，都好像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早戀了，我成為一個大人了。這好像就夠了。
市一中教學樓通向復(fù)印室的路上，有一片桃林。沈夢琦幾次幫老師復(fù)印文件都會經(jīng)過那里，總能看到穿著校服的男女們，牽著手，偷偷摸摸的擁抱，又在她經(jīng)過時如受驚的小鹿，跑的老遠。沈夢琦偶爾惡作劇會和落單的女孩對視，就看見女孩羞澀的小臉布滿紅暈，那應(yīng)該就是喜歡吧。
所以，自己喜歡聶心遠嗎？沈夢琦有些煩躁，翻來覆去，也不知道幾時才睡著。
相比沈夢琦的女兒家復(fù)雜的心思，聶心遠的想法就很簡單。
從出生到現(xiàn)在，沈夢琦一直都是他身邊唯一的異性，家長不算。對她好，已經(jīng)是一種習慣，現(xiàn)在才上高中，如何定位兩人的關(guān)系，朋友，或者男女朋友，都是以后的事。
往后漫長的歲月里，總能找到一個雙方都舒服的位置。所有現(xiàn)階段解決不了的矛盾，都會在未來找到一個答案。
高考在萬眾期待中到來。一中有一項傳統(tǒng)活動，為高三學生送行。當然，學生太多，容易造成交通堵塞，所以一般是自愿參加。
這個送行，包括目送他們進考場。學校的用意，大概是想讓高一、高二的學生有一種緊迫感，提前感受一下高考的刺激。
沈夢琦、聶心遠和尚偉頂著大太陽站在校門外，其他的同學則圍坐在校門外的一排柳樹下。火箭班的老師帶頭參與，張遠穿著紅色的半袖，上面還印著一中志愿者的標志。
“這個天，可是太熱了。”尚偉拿著路邊阿姨隨手塞過來的傳單扇風。
“我們學校還有空調(diào)，四中考場只有掛著的電風扇，怕聲音影響答題思路，都不讓開?！迸赃呎局囊粋€不知道姓名的同學，可能是馬上要升高三的上一屆火箭班同學。
“是嗎？這么熱的天，遇見不會做的題，一身汗，更煩躁。”沈夢琦手里拿著濕巾擦汗，早晨出發(fā)前抹的防曬，怕是早花了。
“所以，要知足。你們平時開著空調(diào)，還嫌熱?！睆堖h盯著手表，安撫大家。
幾人相視一笑，不再說話。時間已經(jīng)過了大半?？紙鐾馀憧嫉募议L，逐漸失去最初的淡定，開始不停的祈禱自家孩子能夠超常發(fā)揮。
“我家孩子這半年才開始努力，不知道這次考的怎么樣?！?p> “咳，都一樣，平時也不知道學習，臨時抱佛腳?！?p> “我家那個還行，他腦子反應(yīng)慢，平時也不敢放松，你們家孩子那是聰明，學一學就是好成績。”
“都這會兒了，說這些也沒用，就希望老天保佑，蒙的全對?！?p> ……
人在焦慮緊張時，會有兩個極端，不停的說和說不出口。在場的家長們，默契的分派。默默等待，或報團八卦。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走到哪里都是噴子。
“你看前面那倆孩子，小小的年紀不學好，學人家談對象，早戀?！?p> 或許是聲音過于刺耳，沈夢琦在周圍嘈雜聲中，很準確的撲捉到一句不好聽的話。
“我女兒班里就有一對兒，學習不怎么樣，天天熬夜聊天。”旁邊一個微胖的女士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把心思都花在這兒方面，哪兒還有時間學習?！?p> “就說呢，一中現(xiàn)在這個風氣啊，不如以前了?！?p> 兩人的談話聲越來越高，吸引了周圍很多人的目光。
老師們都還等在校門口，這些談話一字不落的全部傳導(dǎo)進入耳蝸。到底是已經(jīng)畢業(yè)的學生家長，當著老師的面，公開指責學校作風，毫不避諱。
以張遠為首的幾位老師，面子上掛不住，臉都黑了，可都是成年人，總不能過去阻止女人們間的八卦。
倒是在場的學生，身上還保留著一份少年人的沖動。
“阿姨，這么說不太好吧?！币粋€女生聽不下去，“一中的校規(guī)第一條就是不允許早戀。”
女人笑了笑，沒當回事，“校規(guī)是規(guī)定了，全班都知道的事兒，老師能不知道？還不是不管?！?p> 女生想要反駁什么，旁邊同行的男生也看不下去，“老師每天要管那么多學生的學習問題，哪里能面面俱到。家長只管自家孩子，不是也不清楚。”
“家長把孩子交給學校，是信任學校和老師，不是讓他們?nèi)フ剳賽鄣?。老師管不了，可以通知家長，我們自然會管，問題是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不管啊?！迸诉@次的話說的更加尖銳。
周圍的家長，學生有意無意的往那邊走去。
“過去看看。”尚偉不嫌事大，叫上沈夢琦和聶心遠過去湊熱鬧。
“阿姨，你怎么能這么說。”周圍的人越圍越多，最先發(fā)聲的女生有些急。
旁邊一位男士看不下去，“姑娘，都是隨口一說，不當真的?！?p> “怎么不當真？我可不是隨便說的，你看那倆，穿著情侶半袖，那旁邊站的不就是老師，管了嗎？”女人伸手指了指外圍人群。
眾人的目光隨之移動，尚偉也跟著轉(zhuǎn)頭。本想過來給大家助威，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女人指的就是安靜站著沈夢琦和旁邊的聶心遠，好巧不巧，眾人看過來的時候，聶心遠還伸手給沈夢琦順了順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