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橘的出現(xiàn)救了許樂苒一條命。
只一擊,那只修為低下的海妖就被誅殺。
眼前的一切都太過魔幻,直到緩緩落地時,許樂苒都還在呆愣中。
“滾出來!”夏橘冷冷朝著不遠(yuǎn)處的海面呵斥道。
水面蕩起波紋,蘇延浮出水面。
“身為月海之主,就說這樣管束海妖的嗎?”剛剛?cè)舨皇撬皶r趕來,樂苒恐怕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不是的……這不關(guān)他的事……”雖然對于夏橘剛剛的一切很驚訝,但此刻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她急忙替蘇延解釋。
“她活該!”
剩下的話堵在了許樂苒的嗓子眼,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剛剛說什么?”
他冷著一張臉,眼底存有殺氣和無窮無盡的恨意,嘲諷道:“蘇念,我早該殺了你!”
若不是他身為月海之主不能隨意殺生,若不是忌憚那個捉妖師身上強大的妖氣,他早就報仇雪恨了。
天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可現(xiàn)在,有那個捉妖師在,他怕是不能如愿以償了。
“你說我是蘇念?”許樂苒腦子轟隆一響,什么意思?
一旁的夏橘終于明白了,她冷靜開口:“我沒猜錯的話,樂苒恐怕就是你口中那個叫蘇念的轉(zhuǎn)世吧。”
蘇延沉默不語,算是默認(rèn)了。
夏橘繼續(xù)道:“人都走了,這如今早已轉(zhuǎn)世,她已經(jīng)不記得你們之間的過去,更不知道你和蘇念的恩怨。直到剛剛,她都還在我面前替你解釋,護(hù)著你,她們之間早就不是同一個人了?!?p> ——
蘇延這條人魚不肯說具體和蘇念有什么恩怨,迫于無奈,夏橘只好強行用法術(shù)定住了他。
然后雙手結(jié)印,不一會就結(jié)出一個法陣,帶著許樂苒進(jìn)入了法陣。
這便可以回到當(dāng)年,弄清楚當(dāng)初發(fā)生的一切了。
由于是第一次使用這種高級術(shù)法,夏橘也不熟練,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會傳送到哪里去。
但她看清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后就直接傻了眼。
竟然在打仗!
嚴(yán)格來說,這里并不是真正的過去,只是存在于許樂苒的前世和蘇延記憶里的世界。
要是真的會穿越時空的法術(shù),那還得了。
雖說不是真的世界,但因記憶捏造出來的世界還是十分逼真的。
這里在混戰(zhàn),她們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從這里離開。
夏橘至死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上陣殺敵,在靈力法術(shù)的幫持之下,打起外敵來就如同在切白菜一樣簡單。
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好,再來個大旋轉(zhuǎn),成功!完美!
請叫她女戰(zhàn)神!
殺出一條出路后,找到一個清凈的地方,夏橘終于有時間施展靈力了。
現(xiàn)在,才是法陣的真正啟動。
接下來,帶她們進(jìn)入當(dāng)年,去探索……
——
民國二年的初雪,蘇念望著窗外的大雪紛飛,惆悵十分。
這一天是她的生日,她卻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笑過了。自從大清滅亡后,這世道就沒一天安生過。
昔日的故土來了許多從未見過的人,到處都在打仗,處處是掠奪。
而在這亂世,她一個小小的蘇家迎來的結(jié)局是家破人亡,只剩下個年老病弱的母親和體弱的弟弟妹妹。
若不是靠著父親生前的好友幫忙,恐怕她們早就死在戰(zhàn)亂之下了。
眼下此處算是安全,可也只能說是暫時安全而已。
畢竟,變故誰也說不準(zhǔn)。
見她整日里愁容滿面,方伯伯的兒子方明端著一碗熱茶走來,輕輕將熱茶放在她右手邊的桌子上。
“這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啊,都言化雪時最冷,蘇小姐要注意身體,切不可著涼了?!狈矫餮哉Z中滿滿的關(guān)切。
接過熱茶捧在手心,“多謝方……先生?!碧K念微微皺起眉,猶豫了幾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稱呼他,方明比她還小一歲,如今才十七歲。
少年毫不在意地笑笑,爽朗笑道:“就喚我阿明吧!我身邊的朋友,包括家人都是這樣叫的?!?p> 她輕輕點點頭,“家人都喚我念念?!?p> 閑聊幾句后,方明也就不打擾她了,起身道:“過幾天待天色放晴后,念念如果覺得煩悶,不如去琉璃灣走走,不遠(yuǎn)。那里雖人煙稀少,但卻是風(fēng)景獨好,別有一番滋味?!?p> 他知道她心中有郁結(jié),所以特此同她說這些。
走到門口時,十七歲的少年停下腳步轉(zhuǎn)頭望了一眼素白衣裙的少女,這個大他一歲的姐姐……很美。
聽說是來自南方,難怪身上有著江南女子獨有的氣質(zhì),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那一截手腕雪白如霜。
琉璃灣當(dāng)真稱得上它那好聽的名字,藍(lán)色的海面柔柔蕩漾著,日光折射在上面更添了一絲耀眼。
蘇念心不在焉的在海邊走了一會,她以后該怎么辦?母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弟弟妹妹年紀(jì)尚小,此刻,她才是家中的頂梁柱。
腦子里亂成一鍋粥,沒注意到漸漸偏離了原本的路線。
異響驚動了她,待她看清聲音的來源后一時驚呆。那竟是一個奇怪的物種,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卻是魚的模樣。
“你是實驗室創(chuàng)造的實驗品嗎?”之前有聽說有幾個國家在到處抓人做實驗,雖然知道很有可能是謠言而已,但第一次見這么奇怪的物種,還是令蘇念忍不住亂想。
少年看起來很怕她,有些無措,呆呆地眨了眨藍(lán)色的眼睛,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她上前一步,那少年就往后退一些,漂亮的尾巴驚起一陣波紋。
“你別怕,我沒有惡意的。”
少年好像能聽懂她的話,微微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著她,湛藍(lán)的雙眼中充滿了好奇。
蘇念此刻同樣在打量著他,他無疑是好看的生物。和眼睛一樣顏色的頭發(fā)長到腰間,微微卷著,更添了一絲魅意。容顏精致得仿佛是被人精心打造出來的。
“你好像……有些怕我,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能聽懂我的話嗎?”蘇念試探地問了一聲,少年紅著臉微微點點頭。
太好了。
家道中落之前,她還是蘇家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平日里也愛看些志怪類的書?;蛟S是這些原因,她面對這只人魚,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好奇和莫名的興奮。
“你長得很好看?!碧K念不由得贊嘆道。
聽到她這樣直白,少年微微紅了臉頰,垂著眸小聲說了句:“你也是?!?p> 她望著他,看見他緊張地抿著唇,一時間覺得有些驚奇,這世上的人魚都像他這樣單純嗎?
“你有名字嗎?”
少年呆呆地眨了眨眼,搖搖頭。
“我叫蘇念,你沒有名字,我就不知道該怎么喚你,不如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她目光灼灼望著他,四目相對,他的臉上有些微紅,十分乖巧地點點頭。
蘇念揚起淺笑,這人魚,怎就這樣愛臉紅?總是一副羞澀模樣。
“那就隨我姓吧,單字一個延?!?p> 蘇延。
蘇念一直待到夜幕降臨,月色漸漸浮出才離開。
她轉(zhuǎn)身之時,一陣海風(fēng)吹過,流連過她的發(fā)絲后停留在蘇延的鼻尖,那是茉莉花的香味。
那時的他還未曾見過陸地上的花,自然不知道那味道是什么,只是單單覺得好聞極了。
在那之后,蘇念就常常前往琉璃灣,方明以為她只是心情郁悶,選了個散心的好去處,于是便沒有放在心上。
安穩(wěn)日子沒有過多久,變故就來了。
敵軍入城了。
和半年前家鄉(xiāng)的那場一樣,街道上到處都是哀嚎和絕望,遍地是紅色。
只是這一次她沒半年前那樣幸運,方家也成了這場災(zāi)難中的受害者。
方叔叔……方明,都葬身于這罪惡之下。
也不知道是她天生命比較好,還是真的是老天眷顧。她成功逃了出來。
但母親和弟弟妹妹還在里面,她轉(zhuǎn)頭去尋時,與一個兇神惡煞的頭頭碰了個正著。
情急之下,蘇念將蘇延送與她的一串珍珠給拿了出來。她拿著那十分罕見的晶藍(lán)色珍珠說道:“你放我和家人一條命,我以后還有數(shù)不盡的稀有珍珠給你,你大可拿去討好那些達(dá)官顯貴。這樣,大人您往后的仕途也會越來越好?!?p> 她認(rèn)得眼前的人,算個漢奸。
她又補充道:“這個東西只有我知道在哪,大人若是非要滅口,怕是再也尋不到第二件了?!碧K念在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不能怕,此時這是她唯一的籌碼。
眼前的人貪生怕死,嗜財如命,她不信他不心動。
結(jié)果是她賭對了,對方暫時放了她一馬。
從他那惡心齷齪的打量下逃離過后,她回到房間痛哭。
家人雖然暫時是安全了,可也被禁錮了起來,外面每天都有無辜的老百姓受害,可是她又能怎么辦?她救不了所有人。
在這亂世之中,護(hù)住至親就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能力了。
她后來又找蘇延要了幾回藍(lán)色珍珠,可她到底還是沒有想到,那數(shù)不盡的稀有珍珠雖是暫時讓她安穩(wěn)了一些日子,卻也是給她帶來了更大的災(zāi)難。
過來找她的老者自稱是什么院長,聽說是什么實驗室的,具體蘇念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好像是研究什么超自然生物的。
老者告訴她,多年前他們實驗室曾經(jīng)捉到一只美人魚,也是能吐出這樣的珍珠。但可惜的是,那只人魚年紀(jì)尚小,沒過多久就承受不住實驗,失去了生息。
若是蘇念愿意將那只人魚交出來,自然會有數(shù)不盡的榮華富貴,并且實驗室的人會來將他們一家人接去安全的地方。
彼時,她的母親又犯病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聽說洋人醫(yī)生的手術(shù)說不定可以救她一命。
蘇念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