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華連哄帶騙的讓阿燦把試卷做完，又逐題解釋，完了又加練習(xí)題鞏固，把能考慮到的問題都解決了，才告辭回去。
下到花園里，頓時神清氣爽，清幽的花香夾在空氣里，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襲來，更添浪漫氣息。做家教快滿一個學(xué)期，每次都來去匆匆，今晚有點郁悶，不如就逛逛花園吧。不愧是大都市的富人區(qū)，花園的格調(diào)也特別高，曲徑通幽，亭臺軒榭，該有的都有。整個花園顯然是出自名師之手，濃濃的中國園林風(fēng)格。綠樹修竹，清溪流水，魚隱水草邊，想不到在繁華的市區(qū)中，也能營造出近乎自然的美妙景觀。置身其中，煩躁的心慢慢歸于平靜。
人不能脫離大自然，整日面對人來人往，汽車川流不息的繁華都市，很容易浮躁。華夏文化講究中庸之道，陰陽調(diào)和，我們的生活也是，在喧囂的鬧市中，有如此清幽的去處，不啻是桃花源的所在。
少華徜徉在這靜謐的花園里，看著樓上窗口透出的燈光，溫馨幸福的味道，像園里的花香，迎面襲來。想起家鄉(xiāng)的夜晚，這個時間，只有零星的燈火散落在方圓幾公里的溝壑山谷之下，寂寥得令人窒息。難怪村里的年輕人都待不下去，一個個的都往外面跑。大城市就是好，生活便利，要買什么，樓下就有?？墒?，這萬家燈火中，沒有一家是自己的，想想又是一陣失落。不過，眼前的幸福，他也一定會擁有，這是少華篤定的自信。他還年輕，學(xué)歷也不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不錯的未來。
少華在小區(qū)里悠閑地散步，腦里不自覺的想到今晚做家教的煩惱。阿燦的不配合，讓他心里酸酸的。他想不明白，越是臨近期末，怎么越厭學(xué)，變成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的局面，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辛辛苦苦編輯的習(xí)題，他卻不珍惜。好在，總算完成任務(wù)。但，成效如何，只有天知道了。少華很害怕，自己的第一次家教聲譽就毀在阿燦的手里，以后還怎么繼續(xù)在這一行混？少華的性格像姚老媽，責(zé)任心很強，總希望能做到十全十美。
教一個人都這么難，以后少東要教幾十號，百多號人，豈不是愁煞了頭？想到這里，既慶幸自己沒有報師范專業(yè)，又為少東擔(dān)憂。
小區(qū)里很安靜。這么好的一個花園，竟然沒多少業(yè)主出來散步！少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大多數(shù)都是一地雞毛的現(xiàn)實。就像《我想去桂林》的歌詞寫的那樣，有了錢的時候卻沒有了時間。這是世界的真實，每一樣獲得，都同樣需要等量的付出，除了能量守恒，所有的一切事物，其實也是守恒的。
成年人的世界，看山不是山，花園里的花香比不上廚房的菜香。因為，那里承載著一家人的溫馨，是家庭責(zé)任。長大后，人就是在責(zé)任中摸爬滾打。忙著輔導(dǎo)孩子，忙著家里的零零碎碎，當(dāng)能停下來的時候，夜也就深了，哪有時間逛花園？
小區(qū)很大，少華沿著花草間的步道走，轉(zhuǎn)了十多分鐘，還沒走到一半。在一個噴泉邊，終于看到一個人影。在朦朧的燈光中緩緩走來。小區(qū)的路燈都比較柔和，給人以安靜舒適的感覺，在綠樹濃蔭下，便有朦朦朧朧的感覺了，這也是花園所營造的美。
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熟悉。少華內(nèi)心一激靈，白色的羽絨服，下身是淺藍(lán)色的牛仔褲，這不是向嵐嗎？對她太熟悉了，從走路的步態(tài)，他就能感覺到。很明顯，向嵐也發(fā)現(xiàn)了他。從她突然的停頓就可以推斷出。
少華加快腳步向前走，果然是向嵐。
“嗨，真是太巧了。竟然在這里碰上你！”少華快到跟前，便打招呼道。
“啊，真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怎么樣，你也這里做家教？”
真是直腸直肚的，一句話就解決了兩個問題。既道明了向嵐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也問了少華來這里的原因。
“嗯嗯……”少華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他太驚訝了，怎么能這么巧！現(xiàn)在少華心里一萬個為什么在翻騰。
知道少華也是在同一個小區(qū)做家教，向嵐也是驚得合不攏嘴，以手掩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瑪瑙般的眼睛，烏溜溜的像暗夜的精靈。
“怎么這么巧……”兩人幾乎同時驚嘆。話說出口，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你說先……”少華示意向嵐。
“你說吧?！毕驆雇蝗蛔兊民娉帧?p> “好吧……”少華撓了撓了撓頭發(fā)，說：“你怎么也來做家教了，做了多久？”
“大一第二學(xué)期就開始了，小姑娘挺聽話的，我就繼續(xù)教她。”
“你比我還早，我是大二才做家教，小孩是個男生，挺調(diào)皮的，很喜歡玩游戲?！闭f完搖搖頭，感嘆道：“挺頭痛的?！?p> 向嵐噗嗤一笑，說：“你們男生就沒幾個是省油的燈吧？何況現(xiàn)在的小孩生活條件又好，沒捱過苦，當(dāng)然是沒有你以前那么拼啦?！?p> 聽了向嵐的話，少華心里舒服了很多，剛才耿耿于懷的也釋然了。
“嘿……還是教女孩好，不用費那么多心?！鄙偃A順著向嵐的話回應(yīng)。
向嵐只是笑笑，沒接著往下聊，抬頭看著少華，半晌才似笑非笑地問：“我就奇怪，在同一間學(xué)校碰不上面就算了，在同一小區(qū)也竟然碰不上，難道你會隱身？”
向嵐的話確實問倒了少華。其實在學(xué)校里，少華早就見過向嵐，只是他有意避開了。在做家教的路上，也見過向嵐，又完美的錯開了。不是隱身，有些事情，只是心里的想法在現(xiàn)實中的反映?？墒沁@些都不能對向嵐講。
沉吟半晌，少華才字斟句酌地說:“可能我們都是來去匆匆，剛好完美的錯過。要不是今晚我在小區(qū)里散步，也不可能碰上你?！?p> 解釋得合情合理，向嵐也不再問什么。兩人肩并肩走著，向嵐忽然偷笑道：“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的迂?！?p> “我？不會吧！”少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自己。在他的認(rèn)知里，“迂”應(yīng)該是形容那些跟不上潮流的老人，怎么也輪到自已了！
“還不算迂嗎？”
“怎么就迂了呢？”少華還是不明白。
“真是榆木腦袋……”向嵐說完，徑自走在前面。
“榆”與“迂”，兩字把少華搞暈了。他來不及區(qū)分，忙不迭的跟上向嵐。出了小區(qū)大門，才發(fā)現(xiàn)和自己平時下車的公交車站不同。一切都明白了，原來和向嵐都是坐同一路公交車，只是下車的車站不同。自己是從小區(qū)的北門進，而向嵐是走小區(qū)的東門，所以不是同一個站下車。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情！
“哎，走那么快干嘛？你還沒解釋為什么說我迂呢！”少華跟上向嵐，打破砂鍋問到底。
“自己回去慢慢想吧……”向嵐兀自不理他的追問。
每一個女孩，心里或多或少都相信緣分。在向嵐的心里，能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又在同一個小區(qū)做家教，這本身就是很巧合的事情，或者可以說是天意。既然老天爺都讓他們在一起，自己又那么明確的傳遞過信息，少華好像都無動于衷，不是榆木腦袋是什么？簡直就是迂腐透頂了。哪里像現(xiàn)代的大學(xué)生，積極主動的向女生表白！
向嵐的心意，少華不是不知道，面對她的熱情，他只能裝傻。一是他不想辜負(fù)了建萍，畢竟建萍也是自己很珍惜的人;二是和向嵐在一起，總感覺兩人的思想很難契合，家庭背景，成長環(huán)境，甚至朋友圈，都是天壤之別，怎么發(fā)展下去呢？
一對年青人在一起，令男生最無語的就是，女生經(jīng)常讓男生去猜她的心思。少華又怎么能猜得出呢？
向嵐既然不肯說，少華也沒辦法。站在公交車站下等車，少華偷偷摸了一下衣袋，憑感覺辨認(rèn)零錢夠不夠。平時都是一個人坐公交車，零錢都是剛剛好。現(xiàn)在和向嵐一同坐車，沒理由讓女生掏錢，這有損男子漢的風(fēng)度。
左右衣袋摸了一遍，幸虧昨天幫阿燦打印數(shù)學(xué)試卷找的零錢還在，少華的心有了底氣。公交車很快就到，少華搶先上車，把兩個人的車費投進了收費箱。
向嵐緊跟少華，見他幫自己給車費，心里暖暖的。孤身在外，女孩子都會不自覺的對身邊的人產(chǎn)生依賴，少華的貼心行為讓向嵐很自然的喜歡親近他。
汽車啟動，向嵐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手順勢抓住了少華的手臂。
少華內(nèi)心一顫，只能由著她拉住自己?？赡苁情L時間的工作，上落站比較多，公交車司機開車都比較粗獷，加速和減速都比較突兀，乘坐體驗并不算舒服。
恰好是晚上下班時間，乘客比較多，少華環(huán)顧車廂，僅剩一個座位。
“還有一個座位，你去坐吧?！?p> 向嵐也不客氣，拉住少華的手，移動到座位前，坐下后才松開手。待向嵐坐定，少華才發(fā)現(xiàn)，手心里竟然微微的滲出了汗……
陸續(xù)有人上車，車廂里慢慢變得有些擁擠。少華倚著向嵐的座位，手拉吊環(huán)，側(cè)身讓開通道。又有人上車，是一個60左右的婆婆，頭發(fā)斑白，身體微微前傾，手拿著購物袋，慢慢的擠向后門。
“阿婆，你來我呢度坐啦。”向嵐站起來，為老婆婆讓座。
作為省會城市，讓少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里的人們普遍素質(zhì)都很高。平時逛街，若找不到路，問路上的行人，十有八九都很熱心。坐公交車讓座給老人和孕婦，更是成為了一種社會共識。
老婆婆笑瞇瞇地看著向嵐說：“多謝靚女，咁我就唔客氣咧喎?！?p> “你坐就行了，不用客氣?！毕驆雇瑯有δ樆貞?yīng)。
向嵐又站在了少華的旁邊。汽車的搖晃讓她不自覺的又拉住了他的手。她兩眼看著前方，目不斜視。這讓少華想起第一次在公交車上遇見向嵐的情形。那一次也是專注前方，所以兩人完美的錯過了。
“你坐車很專注哦！”被向嵐的馬尾辮掃得脖子癢癢的，為了分散注意力，少華沒話找話說。
“嗯嗯，我怕暈車，只能背英語單詞，分散注意力。”
原來如此，每個人的成功都不可能簡簡單單，即使如向嵐這種聰明的學(xué)霸也不例外。少華心中感慨，成功只是表面，背后的汗水只有自己知道。
公交車走走停停，有人下車，但上車的更多。車廂越來越擠。向嵐只好轉(zhuǎn)過身，面向少華。這樣，向嵐就像倚在少華的懷里了。剛開始，還有些生分，后來干脆趴在了他的肩上。親眤成情侶。
少華心砰砰跳，不單手心出汗，連耳朵都開始發(fā)熱了。從來沒有這么激烈的心跳，即使和建萍在一起，印象中，也只是初中時，她坐車尾，雙手摟住他的腰時，有過暈乎乎的感覺。
“人太多了，你是不是又想暈車了？”身在熱火上烤的少華想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向嵐點點頭，又搖搖頭，說：“現(xiàn)在好多了，有你的肩膀靠，感覺世界都不再搖晃?！?p> 這句話好像只是寫實，又好像充滿哲理，讓少華不知如何是好。向嵐這樣說，他更沒有理由拒絕她靠了，但這樣親眤的接觸，也真是要命！女孩的溫柔，比小李飛刀還厲害，一擊即中。最要命的是向嵐說話的時候，秀發(fā)掃過他的耳朵，是悸動到心尖的顫栗。滿滿的少女氣息盈懷，是全方位的，立體的侵襲，令少華的防御毫無抵抗力的敗下陣來。只剩下潛意識的堅持，心中絮絮叨叨的提醒自己，向嵐不是女朋友，建萍才是。
“你哋係大學(xué)生吧，係邊度讀?。俊崩掀牌趴吹絺z人這么親眤，忍不住心中好奇。
“係啊，我哋係華工嘅學(xué)生，讀緊大二?！鄙偃A終于找到可以呼吸的氣孔。和阿婆聊天可以分散注意力。
“哦，都幾好嘅，兩個係同一間學(xué)校，彼此照顧，共同進步，以后再組建家庭，人生就算完美啦?！卑⑵潘茖ι偃A說，又像在自言自語。
唉，完全搞錯了，亂點鴛鴦譜。向嵐是不錯，自己也喜歡她。但，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們之間相差太遠(yuǎn)了。少華內(nèi)心叫苦不迭。
第一次聽旁人說他們倆是一對，向嵐羞赧得不敢抬頭，整個人就像趴在少華身上，比情侶還更像情侶。魯迅有詩“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冬夏與春秋”，少華的懷抱足夠向嵐躲藏，有他在，便是春曖花開，便是晴空萬里，自成世界。
向嵐如此黏人，潑辣大膽，讓少華一時無所適從。不敢推開她，那樣會讓向嵐很沒面子。老婆婆的話又刺激他僅有的理性，提醒自己，不能迷失。只好禮貌性對老婆婆微笑示意。
向嵐之所以黏少華，是因為少華在她懵懂少女時就以特別的方式表達(dá)了他的愛慕。而少華也因為這一次沖動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以后的兩年多，向嵐都心懷愧疚，很想找機會彌補當(dāng)年的遺憾。
大一的時候，少華打電話給她，讓她又驚又喜?？上М?dāng)時少華不如實回答，只說自己在旮旯大學(xué)讀書，這又加深了向嵐的內(nèi)疚，不敢再聯(lián)系他。那次通話后，向嵐深深的自責(zé)。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少華不會被一中開除，他也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學(xué)。
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明了，少華不單考上了名牌大學(xué)，而且還和自己同一間學(xué)校，真是天意。這一次，向嵐不會再錯過的了，一定會好好把握，所以，全身心的投入，所以毫無保留的愛。
向嵐如此癡情，把少華推到了火堆上烤，他心里還想著建萍。面對向嵐如火般的熱情，少華變得手足無措。她是少華心中的女神，在少華的心里，一直是雪蓮般的存在。突然變成眼前的小鳥依人，反差太大，信息量太大，大腦處于死機狀態(tài)。
汽車如飄流的小船，在霓虹燈的光影中穿行。世界仿佛停止了喧囂，不斷后退的商店招牌，才知，汽車在前行。向嵐的溫柔，如春蠶吐絲，一層又一層，慢慢變成厚厚的繭，將少華包裹。
“繼續(xù)嗨起來，唔好?！币魂囆鷩W聲將少華從夢幻中驚醒。向嵐繼續(xù)趴在他的肩上，身邊發(fā)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或許，向嵐真的暈車了。
又有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你今晚好威水喎，唱譚校長的《捕風(fēng)的漢子》一滴都唔嗍氣，仲嗨翻全場添……”
上來三個男青年，為首的一個斜挎著一把吉他，緊跟其后的就是夸他唱歌威水的。
喜歡唱歌的，少華都比較關(guān)注，何況還能彈吉他，總會惺惺相惜。
三個男青年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jì)，打扮潮流，大冷天的，僅穿花格長袖衫，衫尾都束進褲腰里。發(fā)型都是模仿黎明，還打了發(fā)膠。
“后生仔，咁興奮，系唔系去參加電視臺舉辦嘅歌唱大賽啦？”坐在少華身邊的老婆婆又開始“多事”。
“嗯嗯，今晚大哥唱得真系好，你睇，仲有女仔送玫瑰花比佢添?！币恢倍疾怀雎?，站在他們后面的男青年高興的說，還把玫瑰花遞到老婆婆的面前。
男青年的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大家都齊刷刷地看向拿吉他的男生。有人便調(diào)侃道：“哎呦，我們遇到明日之星了，以后出名了，我們還可以沾光哦?！?p> “對對對……靚仔歌星，不如唱首歌仔比大家聽下咧?！?p> “系啰系啰，都未現(xiàn)場聽過歌星唱歌，今晚真系有耳福啰。”
群情興奮，大家都很期待。男青年看了看大家，也不好意思拒絕，說：“唱什么好呢？車廂里，太爆裂的也不好?！?p> “你最擅長的就是校長的歌，就唱他的抒情一點的歌吧?！彼男值芙ㄗh。
“那我就唱校長的《情緣巴士站》吧?！蹦星嗄暾f完，清了清嗓子，開始唱:
一步一想心中向著渺茫
沿路掛著城市新裝
冬日追趕風(fēng)中漂亮女郎
懷念令體溫正下降
一幅思憶車廂邂逅你
坐進身邊像情侶沒距離
輕擺中當(dāng)肩碰著你
是最不可解釋的完美……
此情此景，正好契合少華和向嵐，搖擺中，身體的觸碰，擊起少華心湖陣陣的漣漪。外面黃色的街燈變得朦朧，毛茸茸的，像吹起的一個個泡泡，溫暖而浪漫，就像是微寒的雨夜，看到被打濕的橘子，總能聯(lián)想到溫暖與幸福的景象。
“他唱得不好聽，我喜歡聽你唱這首歌?！毕驆购鋈惶痤^說。
“怎么不好聽了，我覺得比我有水平。”少華如實回答。
“我要你對我唱，
正是你
我沒逃避
在這淺水灣的一個終站
讓兩顆心一起
走出美麗傳奇
你纏綿無盡一生不忘記……”
向嵐踮起腳尖，哈氣如蘭，咬著少華的耳朵說。
少華內(nèi)心一顫，整個人僵在那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