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要變天了
伴隨馬夫“吁”的一聲,馬車停了下來,柳言還未掀開門簾,便看見一只白皙的手掀開了帷幕,另一只手?jǐn)傇谒?,露出那張溫和笑意的臉?p> 柳言回以一笑,也不矯情,將手搭在他手上,順著下了馬車。
“天氣這般冷,何須出來接?”柳言說著,語氣中卻帶著笑意。
此時外面又下起了小雪,許千游是撐著油紙傘出來的,此時也是站在她身旁給她撐著傘。
許千游沒忘了自己管家的身份,始終站在柳言后半步。
“方才才發(fā)現(xiàn)下起了小雪,算著這時候你也快回來了,這才出來接的,沒等多久。”許千游笑著回應(yīng)道。
“你倒是有心了?!绷噪S意應(yīng)了句。接過侍女遞來的狐裘披在身上。
后領(lǐng)拿處有些不整,許千游見了,便身處另一只空閑著的手為她牽平衣領(lǐng)。
隨后許千游卻是頓了一下,觀察柳言的神情,見她并去不悅,這才松了口氣。
“陛下召你去說了什么?”許千游笑問。
其實他也并沒有那么好奇,只是隨口一問,不想這一路走的過于沉默。
柳言卻也沒敷衍他,打趣笑道:“以你這般聰慧,我以為你知曉的”
細(xì)細(xì)想來,倒有幾分那老狐貍樣了。
但她說的不錯,就像柳言在那老狐貍面前一樣,大抵是猜到了,但總喜歡揣著明白裝糊涂。
許千游也是真的了解她,沒有把這事給挑明,而是直接越過了這事:“那大人打算怎么辦?”
柳言微微低垂著眉眼,嘴角微揚笑說:“能如何?他即是想要夢潭淵當(dāng)皇帝,那便當(dāng)唄?!?p> 不同于她說的輕巧,許千游微微蹙眉,握著傘柄的手也緊了緊。
“這可不是件易事……”
夢潭淵初來乍到,憑借的,只有老陛下對他的信任和偏愛。在朝中無權(quán)無勢,很難立足。
雖然料到此次叫柳言去就是為了借她之力來為夢潭淵多得朝野支持,但柳言再怎么強盛,也不過是朝中臣子之一,若是弄不好,沒準(zhǔn)柳言也會受牽連。
柳言走著,突然感覺到許千游的沉默,歪頭看了他一眼,勾唇笑道:“你多慮了,只要我想,誰都能坐上那個位置。”
這話若是換做旁人聽了去,定是要覺得她恃寵若嬌,忘了自己的臣子身份,過于狂妄,甚至大逆不道。
但在她輕飄飄的話語中,許千游卻不覺她的狂妄,反而覺得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想來,許千游做她的管家已經(jīng)有三年了,看著她從一個平平無名之人一步步走到了宰相的位子,與老陛下說是君臣關(guān)系,但許千游也能感覺到柳言一直壓抑著皇權(quán)。
或者說,朝局和朝外的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之下,按照她的想法去走。
但……
方向卻是好的。
自古也有臣子為了實現(xiàn)個人抱負(fù),忠于皇帝,開疆?dāng)U土,最后名利雙收。滿身傲氣是會有的,有些即便不傲,也多少會有些自負(fù)。
但反觀柳言,讓人不得不感嘆是個妙人。不驕不躁,有權(quán)有勢,如今的成功似乎對于她來說并不算什么,待人溫和,做事謹(jǐn)慎,卻也能保持理智,該殺的便殺,不留余濾。
許千游想起他第一次提及他想在她身邊時,她笑了,那雙桃花眼微張時,眼中帶著幾分冰冷。
似笑非笑的說:“許千游,我要的不是一個掃地的管家,而是能幫我掃除障礙的人?!?p> 許千游當(dāng)時愣了愣。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也不記得了。
稍稍回過神來,許千游側(cè)目看向那人。
只看到那人的側(cè)臉,高高的鼻梁,以及彎彎的睫毛。
他之前一直都不能明白為什么她的睫毛是往上彎的,給這張本就雌雄莫辨的臉,又平添了幾分柔和。
怎么看都像個女子。
可她所做出的事,卻又讓她不似女子。
似是察覺到許千游一直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柳言偏過頭,四目相視時,許千游心虛的偏過了頭。
柳言倒也沒說什么,輕笑了一下做罷。
晚膳做罷,柳言便徑直去了書房,查看完群臣送來的奏章,不由的揉了揉眉頭。
走到窗邊,推開窗,嗅到外面吹來的冬風(fēng),吹散了房中爐子穿出的暖意。柳言不由的呼了口新鮮空氣。
此時應(yīng)該是子時了。
許千游方從外邊走來,就看見柳言倚著窗在想著什么,當(dāng)下加快了腳步。
“這冬風(fēng)可狠著呢,刮的人臉生疼?!痹S千游說著,將手中帶來的狐裘給她披上。
柳言伸手將狐裘的帶子系好,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啊,狠著呢!”
許千游一聽便覺得她話中有話,瞥了眼案桌上擺好的奏折,想來是關(guān)乎朝中的事了。
雖有柳言坐鎮(zhèn),但朝野可并不太平,原本那些零散的大臣,不知怎么的聚在了一起,啟奏的基本上都是一件事——誰稱帝?
這邊還沒歸西,那邊就已經(jīng)催促了,這要是讓那老狐貍知道,鐵定會氣死。
誰登基?
老狐貍一共也就五子,其他十幾個都是公主。
五子中除卻剛回來的夢潭淵,老二朱鑄雖有勇卻無謀,三皇子朱瀟有謀無勇。老四是個曠世奇才,卻在十歲那年頭部受到了撞擊,成了個癡兒,五皇子今年也不過五歲。
如此一來,似乎當(dāng)真是選夢潭淵的好了。
看著許千游將窗關(guān)上,柳言攏了攏狐裘,輕聲笑道:“快變天了呢!”
許千游自是明白她說的不只是天氣,而是這朱雀國的主。
但他也并未多說什么,微蹙著眉頭,跟在她身旁。
次日,
柳言和往常一樣,趕在人潮擁擠前到了大殿上,估摸著等了幾分鐘,大臣們才成群結(jié)隊的踱步走來,見了柳言也是客氣的拱手問好。柳言也沒有架子,但凡是向她問好的,她多半會回應(yīng)。
這不,一人一身玄色戎裝,扎著高高的發(fā)冠,英姿煞爽的走來。在看到柳言獨自一人站在那時,猶豫了一下,朝她走來。
“柳大人好!”
柳言對于眼前此人很是看重,他前來問好,柳言自是要回的:“顧將軍好,令妹可安好?”
顧長靖也是沒料到她會提起自己妹妹,稍頓之后回了句:“一切安好?!?p> 柳言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
這一拍讓顧長靖的疑惑更深了,不知這狐貍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顧長靖想著,人已經(jīng)回到自己站的位子上。
要說顧長靖也是聰明,柳言方才也未想到打他注意,要怪就只能怪他方才與她打了招呼。
眾所周知,傳聞中的戰(zhàn)神顧長靖,是個妹控。